《秦时明镜水中泪》海嬴

2、获救重生

　　阳光从窗户的缝隙中溜进来，柔和地落在一张苍白的面孔上。这张精致面容的主人也许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眉头微蹙，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仿佛正在忍受噩梦的折磨，挣扎着想摆脱梦境。
　　“姑娘？”
　　一只白皙的手小心地将门推开一些，手臂上佩戴的玉环互相碰撞传出清脆的声音。一双玲珑的绣花鞋缓缓踏进少女所在的房间。
　　床上的少女终于在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的柔声召唤下，缓缓睁开双目。
　　第一缕光映入眼帘时，少女感觉到眼睛传来陌生的刺疼。她努力适应着午后的阳光，试图通过她所看到的事物帮助她回忆起什么。眼前花容月貌之人并没有提供给她任何有用的讯息，只是徒徒给她增添了一丝迷茫。
　　“不必恐慌，你落入水中，我路过此地时正好发现。你身体很虚弱，还是不要乱动，好生歇息，有什么事稍后谈论也不迟。”
　　“谢谢你，我已经没事了。”少女缓缓坐起，打量着这间装饰得雍容华贵的宽敞卧室。
　　“姑娘怎么称呼？”
　　“林艾——这是我的名字。”少女轻声回答。
　　“你可以叫我邱姬。”眼前这位美貌的女子缓缓展开迷人的笑容，“林姑娘，不知你家在何处，我也好让人送你回去，想必如此长时间未见，你爹娘也十分挂心了。我居住在这里多年，倒真不知这附近有姓‘林’的人家。”
　　“我家……”林艾喃喃自语道，邱姬的提问倒是促使她渐渐想起了什么，“我家在梧桐路。”
　　“梧桐路？”邱姬有些惊讶地重复道，“敢问姑娘你所说的‘梧桐路’位于何处？你家难道是种梧桐的？”
　　“不，不是。”林艾急忙否决，显然没有想到邱姬会有这样的猜测。刚才笼罩她的眩晕感此刻逐渐褪去，随着思维的逐渐清晰，眼前的一切不再朦胧，一种惊喜的感觉突然在她心头蔓延开来。
　　“林姑娘，你是否还有不适？”
　　“我竟然看见你了，”林艾激动地握住了邱姬的双手，“我能看见了！”
　　“你说什么？”邱姬侧头问道，一边拿手背试了试林艾的额头，“好像没有发热。你可有哪里不适？”
　　“没有。”林艾摇了摇头，回想起了车祸后医生的诊断。由于车祸的缘故，她的颅内有一个血块，压迫了视神经，要等血块慢慢散开才有可能复明。只是她断然没有料到，现在自己会突然重见天日，“只是我已经失明很长时间，现在竟能够看见了。”
　　“果真如此？”邱姬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那我可要好好恭喜你了。”
　　“谢谢。邱姬，请问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这得问你自己了。我发现你的时候，你是躺在岸上的，浑身都湿透了，应该是从水里漂来的。大夫已经来过了，你只需静养两三日即可。我怕你感染风寒，所以令下人们将你的衣服换下了。”
　　“真是太谢谢你了，”林可微微一笑，“你救了我的命。”
　　“林姑娘可否告知邱姬为何会落水呢？”
　　“我不小心踩空，所以失足掉下去了。”
　　林艾低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有点不可置信地抚摸着衣服的材料，惊觉宽大的袖子和腰带竟与汉服有许多相似之处。
　　“这是你的衣服吗？”她问邱姬。
　　“是我的。不过林姑娘的衣服倒是很别致，和我平日所见大有不同。”邱姬从床榻上起身，走到柜子边拿起景艾的连衣裙，“不知这种服装是从哪国传入？”
　　“这是上街就能买到的。”林艾对邱姬的提问很不解，再次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服装，“倒是你的衣服很有复古风情，充满了古色古香。我所认识的人中很少收藏这类古装的，这种式样倒也很生动有趣。”
　　邱姬睁大了她水灵灵的秀目，急忙将林艾的衣服放在一边：“我的衣服顶多花纹多了些，姑娘何出此言？这件衣服又岂能如姑娘所言‘古色古香’？”
　　林艾看清了站在远处的邱姬，又仔细环顾了房内的摆饰。她急忙飞奔到房间门口，迎面撞上一个人。
　　“对不起，奴婢该死。”
　　林艾盯着此前自称“奴婢”之人，再看看她的装束，走出房间却只见院子里更多侍女和奴仆。心中虽已万分忐忑，她还是克制住情感，有点颤抖地质问跪在地上的侍女：“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丞相府。”
　　“……丞相府？”林艾的瞳孔中发出异样的色彩。
　　“你先下去，到园子里照看一下那些花。”邱姬走过来，对侍女吩咐道。
　　“是。”
　　邱姬握住林艾的手，柔声说道：“我知道你可能很震惊，不必担心，这里是丞相府的后院，一般没有什么人经过。详细的事我稍后会和你解释的。”
　　“丞相……”林艾握紧了邱姬，声音有些颤抖，“现在是哪一年？”
　　邱姬眨眨眼，理所当然地回答：“当然是秦王政八年呀。”
　　***
　　“小的听说您府上最近添了位貌美如仙的女子，恭喜吕丞相了。”
　　“邱姬怎能称得上貌美如仙，只不过区区一个卖艺的歌女罢了，上不了大台面。”吕不韦侧头看了看宫里传话的宦官，“太后马上大寿，宫中筹备如何？”
　　“回丞相，大王早已命人提前准备，毕竟这一次是太后的四十大寿，宫里上上下下可都用心着呐。”
　　“嗯。”吕不韦略一思量，又回头吩咐，“你回话给大王，就说关于蒙家兄弟的事本相已得悉，并且支持大王的决定。”
　　“是。小的告辞了。”
　　吕不韦眯起眼睛，直到宦官走远后才拂袖而去。刚才那个宦官提到了邱姬，一个他偶然间相中的歌女。此女子虽不如赵姬当年妖艳夺目，却也有几分姿色，有一副美妙的歌喉，也略懂一些音律。繁忙的政事处理完后，吕不韦已经有习惯去召邱姬来房中唱一首欢快的小曲。这几天为太后筹备礼物忙碌了一会儿，他才想起好像冷落了邱姬。吕不韦最近听下人说邱姬出行时居然将一个少女救了回来，也让他大吃一惊。
　　“丞相！”邱姬房门口的侍女急忙行礼，“奴婢马上通报——”
　　“不必了。本相自己进去便是。”
　　“启禀丞相……”
　　侍女们想起方才邱姬出去了，房内只剩下刚才她们的主子救回的少女，心里不禁都捏了一把汗，然而此时吕不韦已经推门走了进去——
　　房内空无一人。
　　“邱姬去哪里了？”
　　“丞相今日怎么有闲情逸致来找了邱姬？”邱姬正巧迈着小步走了进来，也让门外的侍女松了口气。
　　“我听说你救了一名女子？”
　　“丞相消息真是灵通，”邱姬笑着放下手中的茶具，“丞相某非派人跟踪邱姬，不信任邱姬了？”
　　“你知道本相没有此意。”吕不韦接过邱姬倒的茶，细细品了一口，“只是那女子来历不明，怎么能随随便便让一个可能具有危险性的人物进入丞相府呢？”
　　“我知道了。”邱姬从一旁取出古琴，“我只是看她一个楚楚动人的姑娘垂死，心有不忍。那位少女已经出府回家去了。丞相难得有兴致，邱姬最近刚刚学了一首新的小曲，丞相可感兴趣？”
　　“也好，快快让本相听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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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是秦王政八年。
　　林艾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逛，难以置信自己正处在咸阳城——秦国的国度。她原以为老天爷待她不薄，令她双目复明，岂料老天又和她开了如此大的玩笑！这个玩笑又是如此冷酷！世间难道真有叫“命运”的东西不成？
　　刚才在邱姬房内，林艾碰巧听到奴仆们的对话：
　　“你通知一下你们家主子收拾一下，吕丞相正往这里来呢。”一个陌生的声音隔着窗户传来。此时邱姬刚好出去，房内只剩下林艾孤身一人。
　　“可是现在房内只有那被救回来的姑娘。”
　　“你想想办法吧，据说吕丞相听到这位姑娘的事，脸色就沉了下来！”
　　“那位姑娘醒了，你小声点。”
　　……
　　那时林艾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离开丞相府。她趁房外的侍女不注意从后窗溜了出去，希望外面的世界能够告诉她下一步怎么走。她总觉得吕不韦府中是一个危险的地方，也不想给好心救了自己的邱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人生如梦……”林艾苦笑着摇头，“我该怎么办？”
　　刚刚离开丞相府的她身无分文，更不知如何在这乱世生存。她看上去柔弱的女子，该怎么凭一人之力立足于世？怎么样才能够回到21世纪？
　　她全然不知。
　　“这是哪家美丽的小姐呀？”
　　随着一股浓烈的酒气，林艾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向她走来，很明显是一个酒醉之人。
　　“这是赏你的钱，今天就陪本大爷一天！本大爷玩得尽兴，再多给你点赏钱！”
　　在林艾未来得及说话前，一只放肆的手已经搂住了她的肩。她微微一颤，随即愤怒地瞪着眼前陌生人：“请你自重，把手拿开。”
　　“呦，你口气倒不小，是不是？”来人怒气汹汹地盯着林艾，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真是标致的美人。放心吧，跟了本公子，本公子将你收为小妾，保你一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林艾被这个目中无人的公子哥彻底惹怒了。她挣扎着想从他的怀抱中挣脱，情急之下踩了她一脚。
　　“你这个胆大包天的贱女人，竟然敢踩本公子！”
　　下一秒，林艾只觉得一阵风刮过，火辣辣的痛感从她的左脸颊传开。
　　“本公子要得到的东西，谁都别想阻拦！”
　　林艾被硬生生从地上拽起，在众目睽睽下被强行拖走。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人竟然光天化日之下胆大妄为！此人到底为何如此耀武扬威？他的权力又多大，没有人抵抗他？
　　但她并不是一个将三从四德牢记于心的古代女子。
　　她是林艾。
　　她受过21世纪的教育。
　　她要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