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的快乐》田小枣

7、精益求精

　　“楚洛，没想到真的是你。”身后面一个惊喜的声音传来。

　　谢楚洛听见这熟悉无比的声音，慢慢放开了心里被鬼怪支配的恐惧，她缓缓转头发现，拍她的竟然是以前跑剧组时候认识群演文棠。

　　她立马哭丧着脸，拍一下她的肩膀：“卧槽，棠儿，真快被你吓死了，人吓人吓死人！”

　　文棠笑嘻嘻地回嘴，“你还是和原来胆子一样小，就你这胆量也敢半夜出来瞎溜达？”

　　楚洛此时也咧嘴一笑，“没办法拍戏啊，剧组都要省钱嘛，当然抓紧时间榨干我们啦，不然我也不想半夜出门，你知道的我就这么点胆量。”

　　见她爽快的承认，文棠忍不住捂嘴笑，记得以前同租房子的时候，但凡半夜打雷下雨的时候，谢楚洛都会钻进被子里瑟瑟发抖，理由是怕鬼。

　　可偏偏怕鬼的谢楚洛还特别爱看恐怖片！真是一个矛盾的人。

　　楚洛看见文棠穿着一件白色棉袄一条紧身裤，一看就是私服的装扮，连忙转移话题：“你现在还接戏嘛？”

　　文棠掰着指头算，说：“接啊，什么青楼的妓女啊围观的吃瓜群众啊卖糕点的村妇啊，有的演我就接，这不今天又接了个民国歌厅伴舞的活儿，衣服我还没换呢，小制作的网剧投入成本不高，衣服也不知道是哪来租来的一股怪味，我想缓缓再穿。”

　　对于这个谢楚洛深有体会，她急忙点头。现在剧组的钱都投在请明星上了，服道化的开销反而越来越节省，很多衣服都是轮着用，这部戏用完换一部，同样一件衣服可能会同时出现在好几部剧里。投资方深谙有流量明星就能有收视，发行的时候随便炒作点绯闻什么的，热度立马上来，版权不要太好卖！所以服道化渐渐被排在了很后面的位置。

　　谢楚洛感慨：“现在小演员的日子可真艰难呐。”

　　文棠努努嘴：“得了吧快别不知足了，像你签了经纪公司，有经纪人在背后撑腰的，可比我们这些单打独斗的散户好多了。”

　　谢楚洛灵光闪现：“那你想不想加入组织？”

　　影视城因为通宵工作的剧组，某些地方相对来说还是比较亮堂的，文棠在光线的作用下明显能看到谢楚洛鸡贼的表情。

　　“为什么你说这话的语气那么像是搞传销的。”

　　谢楚洛：“……”

　　谢楚洛忍不住换了个说法：“棠儿，我可以把我经纪人介绍给你啊，怎么样有兴趣不？”

　　文棠笑言：“女明星现在都这么迫不及待拉竞争对手入圈了？”

　　“滚，我是说正经的，我家薇薇儿希望能培养出一个大红大紫的人来帮她重回巅峰，我瞅着你不错，想拉你入伙咯，怎么样来不来？”

　　“可以嘛？”文棠有些激动。

　　“可以啊！我把薇薇儿的联系方式发你吧。”多签约几个人，薇薇儿就没空三天两头死盯着她了，反而看她上次的样子也算是松口了。

　　明清宫苑。

　　片场的人来的差不多了，因为这场戏是宫女容莲被赐死的戏，所以妆容十分简单，说的通俗点就是要足够落魄，所以楚洛几乎是素颜上镜，还在额角处涂了特质的血浆，即便如此还是掩盖不住她的美丽耀眼。

　　和楚洛搭戏的是辛满月的扮演者汪馨蔓，她算是少年出道，却一直转型困难，大家对她的印象一直停留《康熙皇帝》里的小宛若身上，这可能是很多童星面临的问题，年少成名却被早早定了型，这次的《满月》是她的一次尝试，她要从天真烂漫初入宫闱的少女一直演到权倾天下的皇后，能不能打破角色僵化这是一次机会，所以她也超级重视，一直在片场不断的默背台词也不和旁人搭话。

　　候场的人都到齐了，导演稍微拉着谢楚洛和汪馨蔓讲了几遍戏便宣布开始拍摄。

　　皇宫一角。

　　冷宫内燃烧着一只快要燃尽的蜡烛，烛泪滴落在案几上渐渐凝结，窗外是呼啸的大风，扑腾着吹在纱窗上，屋内人影绰绰，竟然让人觉得恐怖诡异。皇宫的夜啊，总是这样漫长，长到可以数清每一块地砖的裂缝。

　　一旁的小太监扯着尖嗓子道：“容答应时候到了，你该上路了，请吧。”

　　“我要见皇上，我要见太后。”容莲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是反复说着这句话。

　　此时，辛满月在内监的带领下也走进了内屋。

　　容莲问声缓缓抬头，她的嘴角微肿还参杂着血丝，那是被掌掴留下的，看着满头珠翠的辛满月，她失笑一声，发出的声音嘶哑，不复以往的清脆婉转。

　　“辛满月，这都是你计划好的吧，我竟然不知道我一个小小的答应要你如此费心对待。”

　　“殿前失仪的人是你，怎么能说是和我有关。”辛满月失笑一声，用手帕轻轻捂了捂嘴唇边。

　　容莲的眼睛里满是怨恨，她不忿：“要不是你在我的药膳内放了东西，我何苦会这样，明明该下地狱的人是你是你啊！”

　　她挣扎着往前一步，发狠地想要扑倒辛满月的身上，却没料到被一边的太监伸手一拦，接着重重地一声摔到在了地上，冷宫的地砖竟然没有她想象中的冷，也是啊，从她答应淇贵人的条件起，她早已经领略了这后宫中的人心，那才是最冷的，变得最快的。

　　“下地狱？呵，你现在计较起这个来了，那当初你密谋陷害宸姐姐的时候可曾想过这报应终有一天也会落在你的头上。”

　　“小主，明明那东西不是你放的，你为何……”婢女荷心听见辛满月的话大吃一惊，微微俯身拉了拉她的衣袖。

　　容莲殿前失仪，伤了皇上在群臣面前的威严，而这致疯魔的药明明是皇后放的，和她家小主无半分关系。

　　容莲笑了，笑得灿若桃花，可说话的语气中却又布满无奈苦涩：“我？我有的挑嘛，在这深宫之中，她为刀俎，我为鱼肉，想要自保谈何容易，不依附别人，我早已死了千百回了。”是啊，她本就是这深宫的浮萍无枝可依，这一生永远自己做不得主。

　　辛满月步子微微上前了一步，语气一如既往平静：“当初你要是肯安分地做淇姐姐的婢女，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依附贵妃争宠，这一切只能说是你咎由自取，能怪得了谁。”

　　容莲哂笑一声：“要不是钟粹宫的崔姑姑，我又岂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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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眨眼的功夫，时间从凌晨到了早上，这场赐死的戏份终于是拍好了。这一世的表演比上一世来说，这场戏份楚洛发挥地更好了，足够饱满的情绪，和女主之间激烈的冲突，让在场的人无一不觉得是《满月》里的一个小高潮片段，毕竟从这以后女主辛满月正式踏上了黑化的路程。

　　导演目光灼灼地盯着监视器，休息间隙化妆师一拥而上为楚洛补妆，而汪馨蔓却同时摆摆手拒绝补妆，而是在同一时间小跑到导演面前。

　　这场戏不难明显看出，楚洛的演技表情情绪各方面都明显优于汪馨蔓，容莲临死前那种生无可恋以及心灰意冷刻画的入木三分，相比较而言辛满月的表演就被压了过去，她的演技没有楚洛走心，没有楚洛在剧中那样抓人眼球。

　　导演看到汪馨蔓捏着裙摆站在他的身边忍不住说：“小蔓，怎么不坐着休息一下？接下去你的戏份还是很重的，可要好好休息啊。”干他们这一行的，最怕主演出点什么岔子，一但演员受伤生病，剧组停工等他们，他不仅要面对制片经纪公司还有投资方带来的压力，演员的粉丝们也会在微博上吵闹个不停。

　　汪馨蔓披上助理递过来的军大衣，看似漫不经心地说：“导演，我觉得刚刚那幕戏我没有拍好，要不重拍吧，我觉得我应该这样……”

　　在娱乐圈最忌讳被艳压，红毯如此拍摄片场更是如此，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刚刚这场戏谢楚洛把汪馨蔓压得死死的，论名气汪馨蔓年少出道国名度很高，虽然现在有下滑趋势，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谢楚洛此刻连十八线都算不上；论专业汪馨蔓是正儿八经的电影学院毕业生，而楚洛半路出家；论在这娱乐圈里的起点，汪馨蔓年少出道成名已久，楚洛只是一个在圈里默默无闻捧的小演员而已。心高气傲想凭借《满月》翻身的汪馨蔓又怎么可能能容忍别人对她的艳压，她看似不咸不淡地和导演表达着重拍的意愿，可神情却透露出她全部的想法。

　　导演转头瞄了瞄汪馨蔓，发现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监视器死死地看着刚刚的回放，他又看看不远处被化妆师围着的谢楚洛，几秒钟之后心下有了计较。

　　导演点头道：“可以，那咱们就再来一条，过会儿对比一下再选吧。”

　　拍戏是一件很熬力气的事情，尤其是哭戏特别损耗力量，刚刚入戏太深，即便在休息补妆的时候，谢楚洛还是觉得自己眼角涩涩的。

　　虽然说这一世谢楚洛想红的心是一点也不迫切了，但是面对导演的那一声action，她就会不自觉入戏，慢慢地她突然觉得当个演员也挺好的，不做流量明星，无人关注也好，好好的演戏才是当初她踏入圈子的初衷啊。

　　正当她分着神，导演拿起了边上的扩音喇叭道：“来来来，各部门准备一下，刚刚那幕戏咱们再来一条啊，五分钟后开拍。”

　　给楚洛补妆的是一个刚毕业没多久跟着工作室驻扎到剧组的一个小姑娘，听到导演的声音微微咋舌：“啊？刚刚那个拍得挺好的啊，导演怎么还要再拍啊，这也太精益求精了点吧。”

　　楚洛闭着眼睛等着小姑娘给她补点大地色眼影，乐道：“你觉得刚刚拍得不错嘛？”

　　小姑娘很诚实地点点头说：“真挺好的，楚洛姐姐，刚刚你演得真的很不错很带感，过会儿重拍你可以保持住刚才的水平啊。”末了，还不放心地嘱咐一句。

　　“那完了，刚刚精力耗尽，再要维持住刚刚的状态，臣妾做不到啊！”楚洛调皮地吐吐舌。

　　“啊？那可不行，你过会儿拍一定不能掉链子呀，别被比下去啊。”小姑娘一听急了，挤眉弄眼地盯着谢楚洛。

　　“行了妹妹，刚刚骗你的，再来一次肯定是更有感觉了，发挥更好了呀，放心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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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原本早上7点钟就能拍好的戏因为导演的精益求精硬生生地拖到将近10点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