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同学，把伞给我放下！》故人行知

78、第八章，遥不可及有多遥远（8）

　　那边的少年似是察觉到这边的目光，困惑的问：“你看什么呢？”
　　“觉得好奇。”
　　“好奇什么？”
　　“你要是认真起来，小侯爷理科第一的位置能不能保住。”
　　墨凉初小心的放下小提琴，顺手拿起一旁的可乐：“我和他不一样。我没有他那么明确的目标，所以，我赢不了他。”
　　见许阳不解，他便解释道：“我说了，他和我不一样，他有家庭为靠山，做一切事情都有支持的声音，也有排解困惑的兄长和父亲，所以他做任何事情都目的明确，而且是那种为了目的会发挥出自己无限潜力的人，因为他从小就被爱着，所以侯新雨其实是一个思想上很独立的人。我不一样，我没有那么大野心，也从来都没有人期待我能够做出什么事情来，所以，我不可能和他站在同一个舞台上，即使在一个舞台上，他也拥有太多我没有的东西。哪怕我再认真，我也比不过他。这是本质上的差距。”他眉眼之中的顽皮之气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清雅魅意的高贵气质，声音也失去平日的活跃，沉稳的像是寒冬的潭水。
　　“就好像侯新雨和我姐姐一样，他们之间的差别不是本质上，而是天赋上的。”他声音似晨间窥不破的暝烟。
　　“这样吗？”许阳也露出简单的笑意：“你觉得你自己在思想上不独立吗？”

　　约是停顿了一会儿，下课铃像是破晓的初阳，拉回了两个人的思维。
　　“大约吧。”铃声过后，墨凉初这样回答道，不过一瞬间那个人身上的顽性又重聚，方才眉宇之间无意露出的魅意被掩藏下去。
　　“走吧。”他爽朗的笑起来，身后是五月温暖花季的百花之色，朦胧的光成了他的保护壳，许阳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只听到他说：“去你家吧，今天把上次没有说完的时过去时态的特殊句式给你一次性的补个完整。”
　　“成。”按照许阳从前的心性，必然要拉着墨凉初把这个问题弄清楚，可是现在……
　　脑海之中，是今天秋来晚送来的名言佳句中的一句话。
　　鲁迅说：【面具戴太久，就会长到脸上，再想揭下来，除非伤筋动骨扒皮。】
　　或许凉初就是这样的孩子。
　　他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样子，或许连凉初自己都忘记。他吊儿郎当的活着，或许是为了守护一些东西。一些许阳，侯新雨都无法触及到的东西。

　　他不会去问。
　　或许就是这一瞬间，许阳学会了某些，点到为止的关系。

　　侯新雨今天要值日，全班走的只剩下他一个人，教室之中，只有他规整扫把的声音，门外是正趴在围栏上拿着侯新雨手机听歌的秋来晚。
　　他跑去厕所洗了个手，再速速的跑回来。
　　“走吧。”
　　秋来晚把手机交还回去：“你胆子真大啊，就这么放心的把手机交给我了？不怕我偷偷的查你的短信吗？”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里面绝对一点见不得人的东西都没有。”
　　“哦？是没有啊，还是你给删了？”
　　侯新雨皱了皱鼻子有些委屈和计较：“你怎么不相信人啊。我是那种人吗？”
　　“现在不是，难保以后不是。”
　　小侯爷面犯红晕，拍着心口道：“放心，就算以后结婚了，你也可以随意的翻动我的手机。我行的端坐得稳，不怕我们家晚晚查岗。”
　　“没个正行。”
　　两个人往楼下走，正巧遇上了侯新雨他们班新来的数学老师，也是班主任。
　　是个二十八九岁的年轻男人，长得清瘦，却意外的温和叫人觉得可靠。
　　“老师好。”两个人齐声道。
　　班主任吊着烟，嘴角带着一抹暧昧不明的笑，对着两个孩子甩甩手：“早点回家。”便匆匆的往楼上去了。
　　“我们班新班主任。”
　　“好酷啊。”秋来晚后知后觉的道：“你刚刚说的话，他肯定全都听到了。”
　　“听到就听到呗，他不是什么都没有说嘛。”
　　“他要是说了，你和我就等着在国旗下念检讨吧。”
　　侯新雨搂着她的肩膀，欢喜不下的跳跃起来：“没事，咱们可以找洛青溪摆平这件事。”
　　秋来晚伸脚就要去踹他，两个人打打闹闹跳到校门口。
　　“喂。”女生指着某个方向道：“那个是不是沐秦啊。”
　　侯新雨转头去看，见沐秦正站在街角低头看手机，像是在等待什么人的样子。
　　“是他。”

　　沐秦手机上是父亲刚刚发来的消息，消息上说还有五分钟就能过来，他并不相信，索性编了个短信回去。
　　【五分钟之内看不到你人，就家里见吧，我没那么多时间等你。】
　　发完之后又觉得自己这样的回答有些幼稚……
　　“沐秦。”侯新雨的声音清亮的很。转头，就看到那对小情侣正站在街角对他挥手，向着他的方向走来。
　　正巧有消息传来，是父亲发来的消息：【十五分钟吧。】
　　他眉宇之中闪出两分厌烦，直接回了消息：【我在家里等你。先走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秋来晚问：“师太呢？她没有和你一路吗？”
　　“我有点事情，所以耽误了。她先回去了。”他耸肩：“顺路走一段吧。”
　　三个人前后脚的迈着步子。
　　因为沐秦和秋来晚算不上太熟，难免会收敛一点。
　　“啊，对了，你们班王东莱怎么样了啊，上次那件事之后我就一直没有见过他了。他最近还好吗？”
　　侯新雨有些犹豫的开口：“也知道该不该说好，和以前差不多，也看不出来那次闹过之后，他有什么进步，整天低着头不说话，大家也没有什么主动带着他玩的意图。马上要高三了，现在各个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难啊。”
　　“没有在他面前提起从前的事情吗？”她问。
　　“感觉大家都把这件事忘记了，也不知道王东莱家里怎么样了。”侯新雨捏着下巴耸肩：“毕竟是他的家事啊。”
　　沐秦却开口：“听姚杰说，王东莱爸妈正在打离婚官司，而且闹得还挺凶的，王东莱最近在他爷爷家里住。”
　　“姚杰说的？”
　　“嗯。”
　　“我怎么不知道？”
　　沐秦打着哈切，懒散道：“那个时候你正在写题，估计是无我境界。”
　　他眉宇微微一挑：“这样啊。”
　　十字路口前，沐秦和他们分别，川流不息的车流被红灯按下暂停，他匆匆的赶过绿灯，站在马路口忍不住回头看去，只见侯新雨正整个人靠在秋来晚肩头撒娇，秋来晚面上虽然是嫌弃的，可眼中的欢喜骗不得人。

　　“真羡慕啊。”

　　他拉了拉肩头沉重的书包，低下头往家去。
　　打开家门发现没有父亲的踪迹，打开手机，上面是父亲新发来的消息：【学院这边有些事情，我迟一点回家。】
　　还好刚才没有等他，他庆幸的想，转念这些事情就被他抛在脑后，放下书包开始复习。书包里面是侯新雨今天塞给他的笔记本复印件。
　　那人开朗的递给他：“最近的武林秘籍，只有那你们几个有，拿好了，考好了记得请我和晚晚吃饭。”
　　让人羡慕的家伙。
　　桌面上还放秋来晚整理的名言佳句，他顺手翻了两面，觉得有些句子选的很好。
　　真的记下来，对写作文或许真的有好处，毕竟……作文中出现的佳句越多，老师越会喜欢。

　　【别忘了，我看不到我自己，我的角色仅限于看向镜子里的那个人。】这是一个法国诗人的句子，他的视线停在这行字上，指尖也在黑墨上不断的摩擦。
　　“看向镜子的那个人。”喃喃自语，最后蓦然一笑：“还真是有意思。”

　　沐秦将数学复习完之后，准备去楼下买些吃的，他刚刚握上门把手的时候，门铃声就响了，透过猫眼看了一眼，是父亲。
　　他穿上鞋子，推开门，望着两手空空的男人。
　　“你回来了啊。”
　　“嗯，你要出去？”
　　“我去买晚饭，你吃了吗？”
　　“没有。”
　　他额前的头发有些长了，稍稍低头就能挡住眼睛，半张脸都被黑夜的阴影盖住，看不清神情。
　　“那我去买，爸，你先进去吧。”
　　男人半犹豫的叮嘱道：“那你小心一点。”
　　“哦。”他顺口一应，按了电梯下楼。

　　回来的时候遇上徐娥媚的父亲，慈祥的笑意在嘴边：“阿秦去哪了啊。”
　　面对这样的慈爱，他没有办法露出事不关己的表情，嘴角自然的扬起笑意：“我爸回来了，我下来买吃的。”
　　“哦？”徐父有些惊喜和讶异：“你们父子两个见面了吃什么外面的东西啊，来叔叔家里，叔叔叫你阿姨做两个好菜。”
　　沐秦摇头：“不用了，叔。他估计待上一会儿就走了，您不用忙了，早点休息吧。”
　　“那怎么能行了，你也算是我半个儿子，叫你爸爸过来吃。”徐父亲昵的拍着沐秦的肩膀：“叔叔哪里怎么都有，你和你爸爸过来吃方便。”
　　沐秦停下脚步，有些犹豫的开口：“我爸这次回来是要和我妈离婚的，而且，我们也有点事情要谈谈。”
　　听到离婚二字，老人家的面色也变了两分有些小心的开口：“这样啊，那就算了吧，你们父子两个好好聊聊。”
　　“好。”他开朗的应声。
　　进了电梯，徐父轻咳了两声，有些犹豫的开口：“阿秦啊，你啊，也不要太难过，毕竟……”
　　“叔，我知道。”他握紧手里的塑料袋，面上的笑意也并不是勉强：“我之前也不太理解我妈为什么一定要和我爸离婚，现在好像有一点理解了。”
　　“啊？”徐父有些懵，但是为了体现长辈的优势，还是点头了：“既然你能这么想就好了。”而后捏了沐秦的肩膀：“有什么事情就过来找叔叔和阿姨，我们帮你想办法解决。”
　　“知道。”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