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同学，把伞给我放下！》故人行知

39、第四章，国旗下讲话的我们（9）

　　不可否认，洛青溪就连声音都是好听的。
　　众人都对那个声音产生莫名的好感，主席台上，她亭亭玉立，毫不怯场。
　　刚刚拿到手里的稿子都能念得顺畅无阻。
　　秋来晚无心去赞叹那位仙女的优秀，她的目光全都在徐常身边。
　　他面色发白的几乎病态，下一秒就要倒下一般。

　　徐常去了医务室。
　　升旗仪式结束了。

　　想起他周五孤身一人站在主席台上念了那么久的稿子。
　　第一次，秋来晚对徐常有了同情的念头。

　　中午侯新雨上楼去找秋来晚吃饭，那人看了她一眼：“你这个贼。”
　　“我不是贼，我什么就是成贼了？我捡到了的，准备给你结果上课了，我就留着了，然后……我不是送你回家了嘛？”
　　“我伞呢？”
　　“我家里。”
　　“你打算什么时候还给我？”
　　侯新雨围着她飞：“反正都是自家人了，就当做是嫁妆吧。”
　　“你给我滚，还嫁妆呢，你怎么不说是定情信物啊。”

　　他睁大眼睛：“定情信物是钢笔，不一样的。”他牛皮糖一样的黏过去：“我和你说啊，这个定情信物是要随时都能拿出来的。我就觉得你这个信物给的很好。还有啊……”
　　他还准备高谈论阔一下，就发现秋来晚停下来脚步，站在楼梯上俯视他。
　　“侯新雨，我发现你最近脸皮很厚！”
　　“其实……我一直都很厚。”他讨好的上前：“我给你买了一套书，这个星期就到了，周六我给你送过去。”
　　“书？”她笑开了：“什么书？”
　　“李碧华的小说合集，一个系列。”他扬着脑袋：“我记得你喜欢，正好是新版出来的，封面也漂亮，你之前给我买了钢笔，我一直都说要给你买个礼物，可惜没有合适的，正好上网的时候看到了，就给你买了。”他伸手扯了扯她的耳朵，两边一起用力，活生生的扯成一个招风耳：“怎么样，我是不是很贴心？”

　　秋来晚拍下他的手：“陪我去给我同桌送个饭，他老人家病了。”
　　“病了？”侯新雨点头：“我就说呢，今天演讲突然换人了，成，那咱们两个一块过去。”
　　走到半道上侯新雨默默自己的口袋，小心的从口袋里面摸出一个小盒子：“本来想今天早上给你的，但是一下给忘了。”
　　“这什么啊。”接过那个盒子，小心的打开。里面是一个小墨水瓶。
　　“墨水？”她有些讶异的问：“你给我墨水做什么？”
　　“这个墨水里面是带星光的。”他献宝般的笑道：“周末的时候我陪我妈出去买东西正好在一家店里面看到了，我记得你喜欢这些文具。所以就买下来了，虽然不贵，但是……我觉得你会喜欢。”
　　她确实爱不释手，两个人走到饭堂里面，侯新雨去打饭，她就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
　　不远处是沐秦和徐娥媚。她想要打招呼，但是看着那两个人春风化雨般的笑容，想了想还是不要上前去打扰他们为好。

　　侯新雨很快就过来了，手里还带了一份打包好的。
　　“一会儿再去买的话，说不定就没有了。我提前买好，咱们两个快吃。”
　　她应声，然后将那个小盒子放进自己的口袋：“好。”
　　“你买的什么颜色的？”
　　“紫色的。”他啃着鸡腿，手里的手机也没有停下来一直都在找图片，找到之后递到秋来晚的眼前：“你看，是不是紫色最好看？”
　　“其他的颜色也很好看啊，这家店在什么地方？我要去看看。”
　　“在城西呢，你要是想去，咱们就周六一起过去。”
　　她脑子一热就要答应的时候，脑子里面猛地出现了几个问号，然后一脸嫌弃的开口：“侯新雨同学，你送我这个小墨水，就是为了让我和你周六一起出门吧。”
　　被拆穿的侯新雨同学一点也不脸红，大言不惭的说：“晚晚，有时候你的聪明也让我着迷。”

　　“你给我滚。”她咬牙怒的瞪着面前的人。

　　小卖部里面，秋来晚拿了两瓶可乐就去结账，侯新雨抢先一步把饭卡打在机器上。
　　“中饭是你买的，现在买饮料也要抢了？”
　　“没事，我的用完了，就刷你的卡。”他面不改色的拿过自己的那瓶，推着人就往走：“还要去给病号送饭呢，快走吧，饭都要凉了。”
　　她叫嚣着：“你最近很嚣张啊。”
　　“什么叫嚣张，这明明是幸福的体现。”他乐颠颠的将手里的可乐打开，然后从晃着手里装着食物的塑料袋就围着秋来晚来回的飞。

　　墨凉初正耷拉着脑袋坐在长椅上，手边是吃了一半的三明治，看到他们两个直接讽刺出口：“大白天的，你们两个能不能注意一下，免得伤害了别人的眼睛。”
　　秋来晚接过他手里的盒饭：“你去和墨凉初说话吧，我去送饭，过会儿就来找你。”
　　“嗯。”
　　她不太想让侯新雨见到徐常，或许是秋来晚自己的错觉，她一直都觉得徐常对侯新雨有些恶意，说不出来的恶意。
　　推开医务室的门，徐常靠在床头看窗外，他正好能看到侯新雨和墨凉初两个人聊天的模样。
　　“你和侯新雨这么高调真的不怕被老师发现吗？”
　　她把盒饭放在他手里：“我没有做错什么事情，我怕什么呢？”
　　“所以说，你们这些人啊，就算是做了贼，也比一般人要硬气。”
　　她耸肩，准备离开。

　　“不聊聊吗？他正和墨凉初聊得很开呢。”
　　“好啊。”她知道徐常真的有话要和她说。
　　“你想要聊什么？”她打着哈切：“提前说好，我不聊会让自己心情不好的事情。”
　　“嗯。”徐常道：“我没病。”
　　“啊？”
　　他动了动身体：“我说我没病，我好的很。明白？”
　　“那你……今天早上？”她堂皇的望着他，又想起洛青溪脸上讽刺的笑容：“你是故意不演讲的？为什么？”
　　“如果你想在操场上听到一个结巴在说话的话。我想我一定会成为全校的笑柄。”
　　“全校的笑柄？”
　　望着徐常嘴角轻蔑的笑意。
　　她觉得无趣：“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问你个问题。”他那些眼镜之后越发先的显得平凡：“你觉得全校有多少人认识侯新雨？有多少人认识墨凉初，或者说，你觉得有多少人认识洛青溪？”
　　不用秋来晚回答，他自己先回答了：“几乎是全部都认识。他们优秀，有魅力，每一个人都个性十足又让人羡慕。可是反过来看呢？又有多少人认识我。”
　　徐常道：“我妈常常和我说，要我和那些好学生多学一学，一定要扬眉吐气，一定要站在所有人的眼睛之下，要成为家里的骄傲。”他的手紧紧的抓着被子，关节处微微泛白：“只要我努力了，我就一定能够成为让别人羡慕的人。”
　　“可是上了高中，我发现不是这个样子的。我确实很努力，也很上进，为了追上别人也点灯熬油的拼命刷题，但是越是努力我越是觉得人要认命。我是想要认命，可是我爸妈不那么觉得，他们有时候就会告诉我，成绩才是改变一切的准则，但是……秋来晚你也发现了吧，努力并不是所有时候都有用的。努力只有在你很优秀的情况下，你的一切都获得了别人的认可，你才能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是个努力的人。我们这些没有天赋的人哪怕付出千倍的努力都比不上那些生来就站在高峰上的人。”

　　他又笑：“就好像，洛青溪和乐思一样。人人都说校花是乐思，可是你去问他们，他们真的是觉得乐思比洛青溪要漂亮吗？不是的，他们只是觉得乐思更亲近而已，谁都希望女神是个普通人，是个能够靠近的人，中国人千百年都是这样的，古时候有仙女爱上农户的故事，说穿就是白日做梦。”他言语平淡，却有能明确的让人感觉到心中那股不怠和消极。

　　“就这么说吧，哪怕我是这个学校的年纪第一，我都不可能会有侯新雨那么广的知名度。”他低下头抱着那碗饭：“更何况……侯新雨他们几个其实比我们还要努力。”
　　“不对，是比我。”
　　他抬起头，如雄鹰紧盯着猎物般，死死的盯着面前的秋来晚“你和我也不一样，你其实也是站在高处的人，只是站的位置没有那么那些人那么高而已，可我总是希望你能和我一样站在低端，所以我平时才和你说那么多，或者说，我是希望所有人都能回到底部，我也没有那么贪心，我也不希望别人仰望我，只是希望大家都能和我一样而已，我也不算贪心。”
　　秋来晚听着他说。
　　“今天早上，我就知道我念不出来，所以我装病，叫老师找别人，我一猜我就知道老师会去找洛青溪，她一定会去找洛青溪，你知道嘛？她开始念讲稿之前看了我一眼，就那么一眼，我就感觉我所有的心思全都被她看透了。可是……明明不是我想要去做这国旗下讲话，但我还是觉得耻辱，真的就是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