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优质男二（综古装）》沈令澄

28、陵端篇【十】

　　陵端跪在涵素真人的殿门前已有两日。两日前陵端执意让肇临扶他过来求见涵素真人，果不其然被拒之门外。陵端决意要下山去寻屠苏，涵素真人只道：“你若下山，从此便不再是我弟子。”
　　陵端别无他法，不敢强行悖逆涵素真人的意思，又实在放心不下独自一人在外的屠苏，只得跪在涵素真人的殿外，希望求得他的同意。
　　陵端因伤势还未痊愈，如今又硬生生跪了两日，早已脸色发白，神情却是异常坚定，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思。
　　陵端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因为百里屠苏而有胆量跪在这里恳求下山；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和百里屠苏的感情甚至超过其他的师兄弟。从前他处处为难屠苏，开口闭口就唤他怪物，只要他稍露风头，自己就嫉恨不已，总觉得这百里屠苏就是个阴险狡诈只懂得讨好他人的伪君子。如今与他相处了才知道，屠苏哪有什么坏心思，他就是太单纯良善，处处为他人着想，才屡屡宁愿自己不开心，也要退一步成全他人。
　　世上哪有这么傻的傻子。
　　想到屠苏，陵端不由得脸上漾开一抹笑意，脑子里也不断回响起屠苏下山前说过的那一句话：“无论我是不是天墉城的百里屠苏，陵端都是我的师兄，此生不变！”
　　既是你的师兄，说过要保护你的，就不能食言。
　　陵端定定看着涵素真人的殿门，心道：屠苏，你再等等，师兄很快就去找你了。
　　走在距离琴川不远的官道上，百里屠苏前行的脚步微微一停，转身看向天墉城的方向，一瞬间竟觉心绪已然出神。
　　许久，屠苏收回视线，转过身继续迈步往前。
　　一连跪了三日，到第三日时陵端已然坚持不住。这期间来了不少师兄弟劝说陵端放弃，他们不明白什么时候陵端和屠苏的感情竟好到了如此地步，宁愿不顾身体也要恳求涵素真人应允他下山去寻人。陵端一概置若罔闻，只是定定看着前方的殿门一动也不动。
　　第三日，芙蕖过来求见了涵素真人替陵端说话，等她从殿内出来时对上陵端满含期盼的眼神，却只是神情低落的摇了摇头。
　　陵端心一沉，抬眼看向殿门，片刻后再度低下头。
　　一只手轻轻搭在了陵端肩上，陵端扭头看去，见来人竟是陵越，当下神情一喜。
　　陵越在陵端身边跪下，拱手行礼，朗声道：“掌门真人，弟子回来听说屠苏已经下山。屠苏自小在天墉城长大，由紫胤真人与弟子一手带大，从未离开过天墉城半步，如今屠苏独身一人下山，弟子实在放心不下，又恐将来紫胤真人问起弟子无从作答，不如让陵端师弟随同弟子一同下山去寻屠苏师弟，是非曲直总要询问个明白才是。”
　　顿了顿，又道：“自藏剑阁一役后，天墉城发生过的种种迹象无不表明，有人在暗中推动事态的发展。屠苏师弟身负煞气，此次下山难保不落入奸人圈套，这对屠苏师弟、对天墉城都将是歹非好。掌门真人也是看着屠苏从小长大的，屠苏的品性您最清楚，还望掌门真人看在紫胤真人的面上，允许陵端师弟随同弟子下山，将事情经过查探清楚，好还屠苏师弟一个清白。”
　　一席话落，殿内悄然无声，陵端正待要失望，就见大殿之门缓缓打开，涵素真人走了出来。
　　陵端眼睛一亮，与陵越对视了一眼，脸上绽开希翼之光。
　　涵素真人走上前，先看了看陵越，才又看向脸色苍白如纸的陵端，叹道：“你二人且先起来。”
　　陵越起身。
　　陵端也要起身，无奈跪了三日未动的他，腿脚早已不听使唤，一下没能起身反而差点倒在了地上。
　　陵越与芙蕖忙一左一右扶着他，让他不至于站立艰难。
　　“此次下山，你二人多加小心，寻得屠苏查明真相后……便带他一同回来。”涵素真人淡淡道。
　　“是。”陵越陵端忙行礼，陵端更是遮掩不住脸上漾开喜悦的笑意。
　　涵素真人看了陵端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声，随即将手中的佩剑递给他，“你带着它下山，为师也能放心一二。”
　　陵端定睛一看，竟是涵素真人在接下掌门一位前曾用过的佩剑——问天剑，顿时心中一震，“师父，这……”
　　“陵端师兄，爹传给你的，你就接着吧！”芙蕖笑眯眯地道。
　　陵端稍作犹豫，还是接过了佩剑，“多谢师父！”
　　大道在心，无问青天——前世他费尽心力想要得到这把问天剑，却终究未尝夙愿，今生他从未做此一想，却在这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得着，可见真是天意弄人。

　　陵越因还要等过些日子紫胤真人出关后才能下山，便让陵端先行下山去往琴川寻找屠苏，“屠苏此番多半会先去琴川见欧阳少恭，你且去琴川寻他便可。”说罢，拍了拍陵端的肩又道：“屠苏交给你，我很放心。你寻到屠苏后可在琴川等我数日，等师父出关后我便会即刻动身前往与你会合。”
　　陵端点头，拎着佩剑与装了两件袍子的包袱便下山去了。
　　从天墉城至琴川相距千里，陵端御剑飞行了半日，大感重伤未愈不能久用法术，便买了匹快马跑了半日，最后在距离琴川不远的地方弃马步行，又足足走了半日才终于到达琴川。
　　陵端前世来过一次琴川，但印象太过久远已经记忆模糊。如今再到琴川，似乎与印象中的场景又大为不同。
　　这日恰好是琴川镇上赶集的日子，街道上极其热闹。陵端边走边看，也觉得甚是有趣。
　　刚走了一段路，就见前方街边一小摊前站着的人身影很是眼熟，再仔细一看，不是屠苏又是谁！他身边还站着一位姑娘，正兴致勃勃地将摊上的一些小玩意儿拿起来欲要逗他开心，屠苏却只是淡淡看了一眼，脸色神情却并无变化。
　　“屠苏！”陵端提升喊道。
　　屠苏闻言脸色一变，扭头看了过来，见来人真是陵端，眼底瞬间绽放出喜悦之光。
　　“怎么了屠苏？”风晴雪见他脸上突然漾开难以言喻的高兴，有些不解。
　　“是师兄来找我了。”屠苏喃喃自语，说完即刻朝陵端疾步走了过去。
　　避开来来往往拥挤的人群，陵端也朝屠苏靠近。两人终在街道边碰见，屠苏刚要说话，陵端见这边人实在太多，便一把拽着他往旁边人少之处挪去。
　　屠苏任由陵端拉着他，低头看了看被他握着的手，又看着前面那人的背影，心中莫名有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情感隐隐浮动。
　　等到了人少之处，屠苏忙问：“师兄，你怎么来了？”
　　陵端松开手道：“来找你啊！你一声不吭离开天墉城，都不等我醒来，我这做师兄的在你心里，就这么没有份量？”
　　“不是的，师兄我……”
　　“行了，我知道了。”陵端打断屠苏急欲而出的解释，挥手道：“你此前从未离开过天墉城，此次独自一人下山，我很不放心，便过来看看你。你是准备在这里呆一段时间，还是打算一直留在这里？”
　　“我、我不知道。”屠苏如实回答。
　　陵端看了他一眼，道，“现在让你回去恐怕也不容易。你在天墉城时，有人暗地设局只为引你下山，你现在倘若回去，那人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不如还是先走走看看，想办法把暗处那人揪出来，查清楚他的目的何在，这样才能确保你的安危。”
　　见陵端过来并不责备，也不强劝他回去，反而字字句句都是为他着想，自己之前伤他之事更是提都不提，屠苏心中感动，嘴上却不知该如何表达，只得再度喊道，“师兄，我……”
　　“嘿！这是谁呀？”一道轻快而明朗的声音突然插入，打断了屠苏与陵端的对话。
　　“兰生，”屠苏看着来人，无奈道，“这是我在天墉城的二师兄，陵端。”又对陵端道，“师兄，他是方兰生，是方家的二公子。我现在就借住在他家里。”
　　“天墉城的二师兄？”方兰生看向陵端，见他相貌清秀气质出尘，手中拿着的佩剑一看就不是凡物，顿时眼底绽放出光芒，一个箭步扑上来挽着陵端胳膊道：“是个剑仙呀！二师兄，你收我为弟子好不好？让我跟你修仙，我端茶递水洗衣做饭嘘寒问暖样样都能干！”
　　陵端听他说话宛如不透世事的稚子，不由得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呀！”方兰生抱着陵端胳膊摇晃道：“我根骨奇佳，极适合修仙，二师兄你就收我做弟子嘛，我一定会好好孝顺你老人家的。”
　　还未等陵端说话，屠苏已开口道：“兰生，天墉城收弟子不是这么随便的。师兄即便要收你做弟子，也得先要征得掌门真人同意才是。”
　　“那……”
　　“屠苏，”风晴雪也追了过来，见来人是陵端，不由得笑道：“二师兄，你也来了？”
　　“风晴雪姑娘。”陵端点头道。此前她虽拜入天墉城，但她毕竟是幽都圣女，如今又已脱离天墉城门下，再唤她师妹已然不太合适。
　　“二师兄不用这边客气，唤我晴雪便好。”风晴雪倒是极好的性情，简单一语便拉近了和陵端的关系。又见他手中还拎着包袱，便又道：“二师兄是来寻屠苏的吧？初到琴川还未曾歇息，如今我与屠苏暂住在兰生家，不如二师兄与我们一同前往？”
　　陵端看向屠苏，屠苏微微点头。方兰生也抱着陵端的手臂亲昵道：“走吧走吧二师兄，去我家住吧，我家地方大房间多，一定会让你住得舒舒服服的。”这样他拜师修仙就更方便了。
　　“好吧，”陵端点头，“那就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方兰生开心地拽着陵端就往回家的方向走。
　　屠苏跟在后面，凝视着陵端的背影，嘴角上扬勾起一抹浅浅的笑。一旁风晴雪看了看屠苏，又略带疑惑地扭头看了看陵端，逐渐陷入了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