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优质男二（综古装）》沈令澄

11、秦无炎篇【四】

　　简单果腹后，秦无炎抓紧时间休息了一会儿，因为子时将近，等他子时痛过之后，也会没了睡意。
　　鬼厉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闭眼假寐，思绪一会儿想到碧瑶，一会儿想到星辰石；又从星辰石想到碧玉莲花，顺带着想到了秦无炎。
　　秦无炎……这是个怎样的人呢？只是才相处了短短一日，他却好像已经有些了解他了……
　　他被称为“毒公子”，却完全奈何不了“魂引”；他在万毒门一人之下众人之上，却活得苟延残喘；他功法修为皆为中上，却救不了别人也救不了自己……
　　到今日他才知道，秦无炎，似乎跟他过去知道的那个“毒公子”大相径庭。
　　“唔……”
　　耳边隐约传来隐忍的痛呼声，鬼厉骤地一下睁开眼睛，这才惊觉不知道什么自己居然睡着了——有多久他没有安然入睡了？哪怕是毫无戒备地小憩片刻，也不曾有过。如今他竟在秦无炎的旁边睡着了，虽然只是短短的不到一个时辰。
　　但现下不是深思此事之时，秦无炎已经毒发，正痛苦地靠在一旁的树下，咬紧牙关强忍着巨大的疼痛。
　　鬼厉几步走了过去，一手掰开他紧攥在心口的右手，一手带着绵绵内力贴上他的心脏处。
　　秦无炎脸色依旧苍白，整个人也因疼痛而无力地歪靠着树干。他默默注视着鬼厉的动作，眼底的泪光还未完全退去，此刻两人视线对上，鬼厉竟觉那泪光似乎从自己眼底映入了心中，那种莫名而怪异的感觉令他呼吸一窒，差点就抽回了还贴在秦无炎心脏处的手。
　　秦无炎倒未发现鬼厉的异样，只是在静视他片刻后，感觉心脏慢慢舒适起来，便微垂下眼睑，不发一声言语。
　　这样的境况是秦无炎并不喜欢的。他是何等骄傲的人，怎肯将自己的软弱展现在人前？又怎肯依附于昔日情敌？
　　白天他不止一次想过要离开，但直到今晚再度毒发他才明白，不是他不想离开，而是不能。魂引毒发时的痛苦比他昔日痛过的最痛还要强烈百倍，饶是他这个“毒公子”也忍受不了。
　　一瞬间，秦无炎只觉才刚舒适一些的心脏似乎再度疼痛起来。难道在拿到碧玉莲花之前，他都必须要一直呆在鬼厉身边，必须依靠他的帮助来缓解疼痛吗？
　　想到答案是肯定的之时，秦无炎有种心如死灰的感觉。可悲的是，他却毫无办法——天大地大，他再也找不到像鬼厉这样功法、修为上乘，却愿无私帮助他的人了。

　　这一夜，在两人的各腹心事中度过。
　　天大亮时，火堆也已熄灭，鬼厉平了平火堆燃尽后留下的痕迹，和秦无炎一同再度上路。
　　依然是一路相看无言。鬼厉本以为今日大概也如同昨日一般，却不想刚过午时，两人在密林深处遇见了林惊羽、曾书书、陆雪琪和周小环。
　　“小凡！”曾书书最先看见沿着小道走来的鬼厉，脸上绽开惊喜的笑容，大喊出声。
　　“小凡！”林惊羽最为冷静，却依然难掩眼中高兴之色。
　　“小凡哥哥！”周小环更是高兴地要朝鬼厉跑去，被林惊羽拦了下来，不为别的，只因他又看见了走在鬼厉身旁的秦无炎。
　　陆雪琪也转过身看向鬼厉，她虽没有开口，美如星子的眼睛却一瞬也不瞬地直视着来人，眼底有着隐匿的柔情。
　　“秦无炎！”等鬼厉更走近一些时，曾书书这才看清楚他身边还有另一个人——魔教三公子之一的毒公子。
　　曾书书即刻就要拔剑相向，被挡在秦无炎前面的鬼厉给拦了下来。见昔日好友向着敌人，曾书书怒火大炽，提声道：“小凡，你怎么和他在一起？你难道忘了他在渝都城是怎么对我们的吗？他是魔教中人！”
　　渝都城……
　　曾书书不提醒，鬼厉几乎已经想不起来，原来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那些他曾经曾为“张小凡”的记忆也已过去那么久，久的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一样。
　　“那又如何？”鬼厉淡淡道，“如今我也是魔教中人。”
　　“小凡，”林惊羽走上前，语气虽然平淡，眸子里却透着显而易见的心痛，“碧瑶的事我们都很难过，但你不能因此就抛弃你的过往、你的一切。难道我们过去所经历的都是假的吗？”
　　“过往？一切？”鬼厉云淡风轻地一笑，笑意却是满含轻蔑与不屑，“过往如何？一切又如何？并非我抛弃过往，而是过往抛弃了我。”
　　“小凡！”曾书书早听闻昔日青云门张小凡脱离师门后加入了鬼王宗，改名换姓成为了魔教三公子之一的血公子，如今亲眼所见才觉事实竟令人如此心痛，“小凡，你回来吧！天大的事情我们和你一起担，我们一起面对。”
　　鬼厉抬眼看向站在对面的曾书书，他的关切与焦急是真的，可鬼厉却并不觉感动，“回不去了。我已脱离青云门，如今世上再无‘张小凡’，我是魔教鬼厉。”
　　“鬼厉……”曾书书气极而笑，点着头道：“好，好一个鬼厉，怪不得你和这秦无炎走在一起，原来你和他已经是一丘之貉。”
　　“书书，”林惊羽开口阻止了曾书书继续“胡言乱语”，看向鬼厉之时只觉心中思绪万千，却又不知该如何将这昔日的兄弟挽回，只得轻叹道：“小凡，师门纵然有错，但你也不该投身魔教。正魔不两立，你如此行径，可曾想过若田师叔知道了，他该如何伤心？”
　　见林惊羽提到曾经的师父田不易，鬼厉眼底一道微光飞闪即逝，面上却波澜不惊，“何为正？又何为魔？你们自诩正道，所做所行却令人不齿。反倒是一些魔教众人，行事倒更加光明磊落。”
　　见鬼厉软硬不吃，林惊羽再料想不到昔日好友竟已有了如此翻天覆地的改变，顿感心痛至极，“小凡，正既是正，魔既是魔，即使你投身魔道，也改变不了你曾名为‘张小凡’、曾经历过的那些事实。”
　　“改变不了，又何需改变。”鬼厉毫不在意道，“既已过去，那便是过去了。小凡也好，鬼厉也罢，不过只是个名字，何足为奇。”
　　言尽至此，林惊羽心知“小凡”已“逝”，鬼厉已生，再多说也无用，只得叹息劝道：“小凡，你已魔从心入，当及早回头才是。”
　　“回头？”鬼厉嘴角漾开一抹绝冷的笑意，那一瞬间，林惊羽似乎从他透着凌厉之光的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血红，“不过都是万丈深渊，回不回头有何意义？”
　　“好了好了，”周小环生怕林惊羽和曾书书一言不合就将鬼厉气走了，忙上前打圆场：“许久不见，就不能说点别的吗？”又对鬼厉满含期盼道：“小凡哥哥，看你行路的方向，是不是也要去月湖？不如我们结伴同行吧！”
　　鬼厉却不回她，只微微转过头看向远远站在一旁的秦无炎。自他和青云门的旧友遇上后，秦无炎就退到了一旁，并不参与他们，也不发一言，而是静静等着。
　　鬼厉其实并不愿和林惊羽他们同行，即便秦无炎不在，他也不会应允。何况现在有秦无炎，这一路上每到入夜子时，秦无炎就要毒发一次，以秦无炎的心高气傲，自是不愿他人看到自己这般脆弱狼狈的一面……
　　想到这里，鬼厉回过头对上林惊羽隐着一丝期待的眼神，淡淡道：“既不同道，何必同行。”话音落下，他清楚的看见那一抹期待从林惊羽的眼睛里点点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黯然的失望。
　　鬼厉微垂了下眼睑，再度抬头时眼底波澜不惊，对已等候多时的秦无炎道：“我们走。”说罢，从林惊羽等人身边擦过，率先往前走去了。
　　陆雪琪从头至尾都站在一旁没有说话，但她那宛如星辰的明眸却始终注视着鬼厉，直到他头也不回地离开，才微微垂下眼睑，遮住眼底那道黯然的失落。
　　秦无炎将林惊羽、曾书书、陆雪琪和周小环脸上显而易见的失望和难过尽收眼底，见鬼厉毫不留情地走远，也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感觉，只得朝那边站着的几人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后，转身离去了。
　　秦无炎很意外鬼厉对林惊羽等人的态度，却又觉得似乎应该是如此。
　　在鬼厉遇上青云门旧友之时，秦无炎就已经做好了随时独自离开的准备。他心知鬼厉在还是张小凡时，与这几人的关系是何等的亲密，他没有把握鬼厉会不会与他们同行。
　　秦无炎等候之时便在想着，倘若鬼厉要与青云门人同行，他就独自前往月湖。不过是每晚忍着疼痛一个人慢慢熬罢了，此前也不是没有过……
　　但他百般推算，却没有料到鬼厉态度竟是这般的冷淡，秦无炎这才惊醒，此前的张小凡对师门有多么孺慕，现在的鬼厉伤得就有多深。
　　这一刻，秦无炎才真觉得，那人已经不是张小凡，而是鬼厉了。
　　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除非时光倒流，诸事逆转……

作者有话说

　　【提前预警】：
本文里，鬼厉应该是不会回归“张小凡”了，（当然，他内心良善的一面还在）。
所以，对这点不认同的话，可以在这里弃文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