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hapter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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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4
郗年拎着保温壶回到逸夫楼三楼，进了教室还不忘关上后门，以免又有人来这边围观，或干别的什么。
教室里空荡荡，只有一人趴在桌上午睡，另一人在看漫画。
郗年坐回座位，慢条斯理打开保温壶。
先前跟唐势说没胃口，这话并不假，她昨晚睡得不好，早上虽然断断续续地补眠，但桌椅太硬，实在是不舒服，又被柳苗苗和冯婷闹了一通，心情不佳，甚至隐隐有些恶心反胃。
可胃里不能没有东西。
她将时蔬、鸡丁与米饭混在一起，努力吃了两口后，委实不太咽得下，那酸酸甜甜的茄饼也无法开胃，犹豫好久还是放下勺子，端起东西去洗手间洗碗。
这里有公用的洗洁精，将吃不下的饭菜倒掉，郗年小心翼翼地避开手心伤口，拧开水龙头进行冲洗。等表面的油渍都没了，右手手指一伸进去，只感觉冷得沁人。
郗年不得不加快速度，三下两下把保温壶洗好。这期间不免令水沾上了伤口，定睛一看，才知手心破皮后，灰尘泥土都渗进了肉里。
看来需要去药店买酒精或者碘酒。郗年看着自己手心，极轻地叹了一声气。
大冬天的，她只想在有暖气的室内待着，缩成一个球再懒得动弹。
带着有几分忧郁的神色走进教室，这时班上的同学陆陆续续回来，或赶作业，或闷头就睡。
郗年正要踏进教室，忽然感觉一阵风从后吹来，接着眼前一花，定睛才看见原来是个人从她身侧跑过去。
那是个穿驼色大衣的女生，短发，三步两步穿过过道，直奔教室后方靠窗的座位，带得发尾、衣摆起起落落。站定，她将手里的东西拍在郎俊熙桌上。
女生走得有些急，说话间还在喘气：“元旦晚会的曲目确定了，但乐团第一小提琴依旧缺了一个人，你有没有认识的小提琴拉得好的？”
郎俊熙翻了翻装订好的乐谱，随后抬起脑袋，对面前的人摇头：“没有。”
“卧槽，连你也不认识擅长这方面的人吗！”女生有些抓狂，后退两步倚在隔壁的桌上，伸手扯了扯头发，又仰天长叹，“先前贴的招人告示根本没用……啊！如此大一个七中，怎么就是找不出能拉小提琴的人呢？”
郎俊熙转了一下手里的笔，目光扫到正往这边走的郗年，笑了笑，说：“林雅然你挡路了。”
林雅然连忙让开，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继续抱头抓狂。
郗年把手里的东西放到窗边平台上，一转头，竟见林雅然绝望得正拿头撞桌。她不太回忆得起这一年学校的元旦晚会是如何填补上第一小提琴手这个空缺的，但小提琴……不正是她所擅长的吗？
想到这，郗年朝那边倾倾身，开口：“小提琴九级行吗？”
“什么？！”林雅然惊讶地抬起头来，揉了揉耳朵，似乎有点不相信刚才听到的。
“我会小提琴，虽然今年才考到专业九级，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你们？”郗年弯起眼睛，放缓语速，低声对林雅然说。
“我的天，你真是上天赐予我们乐团的宝物！”林雅然嗖的一下扑过来，勾住郗年脖子，激动得不断蹭她脸颊。
郗年从没跟人这么亲密过，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好在林雅然很快淡定下来，她双手搭上郗年肩膀，冲对面的女生眨巴眼睛：“虽然我刚才那么说，但进我们乐团还需要考核，不过不难，就拉两三首曲子就行。”
郗年冲林雅然点点头，又问：“什么时候考核？我今天没有带琴到学校来。”
“乐团活动室那边有一把练习琴，你可以用那个。”林雅然打了个响指，一脸没问题，“现在有空吗？咱们这就去？”
郗年轻轻“啊”了一声，“我打算现在去药店买碘酒。”
“碘酒？哪儿受伤了？”风风火火的林雅然当即拉着郗年左看右看。
郗年穿白色羽绒服，在小花园摔到后衣摆蹭上不少灰，十分明显，林雅然心疼地“哎”了一声，“是摔倒了吧？摔伤在哪儿了？走走走，我陪你去药店！”
她根本不给郗年拒绝的机会，说完拉着人就走，临到教室门边，还不忘回头招呼上郎俊熙：“钢琴手，你不一起吗！”
郎俊熙无奈地耸了耸肩膀，放下笔，从座位上站起来。
S城位于长江以南，冬天的冷是透过衣衫、深入骨髓的湿冷，落雪时间相比北方不算长，但平原地带，风很大。
路上行人都用围巾蒙着脸，三三两两快步往学校里赶。郗年他们三个人逆着人流往校外走，过天桥，来到马路对面的药店。
本打算买的其实只有碘酒，郗年想了想，又拿了一盒创口贴和感冒冲剂。
“年年你感冒了吗？”林雅然拿着可乐晃到郗年身边，扫了眼她手里的三九感冒药，关切地问。
“放在教室，有备无患。”这样说着，郗年又捞起一瓶鼻炎片，放进购物篮中，“雅然你如果感冒了，可以过来找我拿药。”
林雅然深感认同地点头：“好的呀好的呀。”
两个女生一前一后走去收银台，路过堆满饮料的加热柜时，心思一动，拿了两瓶茶π。
郎俊熙站在门口等她们。
结完账，郗年和林雅然走过去，前者刚准备把水递给郎俊熙，感谢他早上帮忙搬桌子，就见一群人路过了药店。
还真巧，正好是陆砚他们。跟在陆砚与唐势身后的也都是熟面孔，是经常与陆砚打篮球的几人。
郗年下意识地想躲回药店货架后，但路过的人都看见了她，尤其是走在最前头的那个。那双浅灰色的眼睛看过来时，郗年眉心不着痕迹蹙了一下。
“走吧？”林雅然见郗年站在原地不动，不明所以挽起她手臂，但当抬起头往外一看，顿时被吓了一跳。
“卧槽这群人气势汹汹，不会是来打我们的吧……”林雅然低声嘀咕。
“碘酒，创口贴……年年，你之前果然是受伤了吧？”唐势三步两步走到郗年面前，一扫她手里的购物袋，当即皱起眉。
“呃，你不要叫我年年。”郗年与他错开半步，“我真的没受伤，买这些是打算备在教室里。”
唐势很执着，随着郗年挪动步伐，杵在她面前：“你把手拿出来给我看看？”
“真的没有。”郗年低声道。
“那为什么不肯给我看？”
“……”
两个人之间有些僵持，天知道郗年也想学林雅然拿头撞桌子，甚至还想哭。
她的努力和小心翼翼好像都白费了，因为唐势在电梯里肆无忌惮的问话，和他在自己教室的所作所为，不但“陆砚未婚妻”这个身份没守住，而且连带着面前这个人，也对她起了点奇怪的心思。
天晓得她有多不想和这群人扯上关系！
简直要崩溃。
她身旁的郎俊熙和林雅然对视一眼，前者抿了一下唇，走到郗年身边，拿走她手里的购物袋。
“碘酒和创口贴是我的，感冒药是她的，只有水是郗年的。”话里的“她”是指林雅然。郎俊熙说完，一拉郗年手臂，往天桥走去，态度有几分强硬。
陆砚挑起眉，“啧”了一声，对眼巴巴望着那三人离去背影的唐势扬起下巴：“走了。”
“哦。”唐势皱着眉头走到陆砚身侧，半秒后说：“一个上午就能混这么熟了？”
“我怎么知道。”陆砚语气不咸不淡，不过目光没从郗年身上挪开。
那个小小的白色团子和她朋友并排走上天桥，接过购物袋后，从里掏出一瓶水递给了旁边的男生。
“谢谢你早上帮我搬桌子。”郗年低声对郎俊熙道。
郎俊熙摆手，示意自己不要水：“不用这么客气，认识这么久了，帮忙是应该的。”
“一会儿我偷偷放到你桌上好了。”郗年抿唇轻笑。
走在后面的林雅然猛地一下扑到郗年身上，脑袋凑到她与郎俊熙之间，左右各看了眼后，表情贼兮兮的：“年年呀，你跟高二的唐势是什么关系？还有，你俩又是什么情况？”
“我今天才转学过来，和那个唐势什么关系都没有。”郗年摇着头，有些费力地把后背那一坨扒拉下去，“至于郎学霸嘛，我和他初三的时候是同桌。”
“原来如此，不过我看唐势很想和你有点关系。”林雅然挤到郗年和郎俊熙中间，一手肘顶开郎俊熙，挽上郗年手腕。
郎俊熙落后半拍走到两个女生后面，等下天桥时，林雅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什么，惊讶出声：“等等，年年你今天才转学过来？那……那你不就是那个谁……那个谁……”
林雅然是短发，这一激动，垂在脸侧的毛顿时炸起来。她大步一跨，再转身，面朝着郗年，眼里闪烁着暧昧光芒。
“你想说陆砚？”郗年瞥下眸光，声音低了几分。
“啊，是，大家都在传，说高二那个大佬的未、未婚妻转到我们学校了。”林雅然对着手指，观察着郗年脸色，小心翼翼地说。
郗年停下脚步，站了一会儿后，将围巾拉高。
就在林雅然以为她不会说什么的时候，她缓缓开口，声音有些闷：“我和陆砚不是未婚夫妻关系，只是我暂时借住在他们家，而我们两家家长曾经开过娃娃亲的玩笑而已。”
林雅然“咦”了一声。
“我和他在昨天之前连面都没见过，就跟陌生人一样。”郗年又说。
林雅然的第二声“咦”更夸张了，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边倒着走边挥舞手臂：“这跟以前的包办婚姻有什么区别，都多少年了，怎么还兴这一套！”
“只是娃娃亲的玩笑啦，不会落实的。”郗年笑了笑，拉住林雅然，以免她撞上人。
“那就好那就好，要是真的让你们订婚……哇，这实在是太恶心太不尊重人了！”林雅然摇头晃脑地说。
学校乐团的活动室在操场后面，带有洗手间与更衣室，及乐器保管室。
郗年到洗手间清理伤口，林雅然将那把练习琴取出来，在郎俊熙的帮助下校音。
钢琴声与小提琴空弦音交织，郗年贴好创口贴，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活动室内暖气充足，她进门就脱掉了外套，此时身上是一件深黑色毛衣，下搭墨绿百褶裙，两条笔直的腿裹在加绒打底裤中，看上去依旧纤细。
脸上没什么血色，但好歹眼底没有青黑，郗年拢了拢头发，缓慢地做了一次深呼吸，推门而出，接过林雅然手里的琴。
乐团的指挥及负责老师站在不远处，女生微笑着冲他们鞠躬致礼，又朝郎俊熙点头。
钢琴伴奏声起，她持琴而立，从容优雅开始演奏第一首曲子——《西西里舞曲》。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chapter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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