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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免费的牛肉拉面 ...

  •   “拾香记”是一间只在夜里才开的小面馆。

      虽然从来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面店会在这种奇怪的时间营业,但是店里的客人仍旧络绎不绝,因为除了这里的面确实好吃之外,还有个漂亮的老板娘。

      若冰穿着件雪白的衣裳,俏生生地站在柜台后面,笑意盈盈地招呼着客人,她的笑容就像是春风。她在不笑的时候,清泉般的眼睛也洋溢着温柔的笑意,使人直想沉溺在里面不再出来;而她笑起来的时候,甜蜜的酒窝能够醉倒最勇猛的英雄好汉。

      称她为老板娘确实过了点儿,因为她实在太年轻,但这不妨碍她的店铺成为附近生意最好的一家。

      每当月上中天的时候,就是拾香记生意最好的时候。

      满屋客人,唯独屋角那桌上的两个少年格外引人注目。一个身着白衣,潇洒风雅,当别人被他的风神吸引而不觉多看两眼时,他总是向别人微笑点头。另一个珠灰色衣裳的少年虽然长得也不难看,但是有人盯着他的时候,他总是用那双亮得怕人的大眼睛给人瞪了回去。

      若冰似乎也觉得这两人很有趣,向身边的伙计吩咐了一声:“有才,给那边的两位公子送两碗我们的招牌牛肉拉面过去。”

      一瞬间,许多双嫉妒的目光纷纷如飞刀般射在那两个少年的身上。

      凡是吃过这家牛肉拉面的人就会知道,拾香记的牛肉面,面条筋道有弹性,牛肉牛筋酥烂入味,滋味醇厚,配上一把香荽,香飘万里,红亮的色泽配上绿油油的叶子特别诱人。

      如果目光也能杀人,他们早已不知死过多少次了。

      白衣少年微笑着向有才道谢,而那珠衣少年一声不吭,接过面碗就开始呼呼噜噜地吃,他们根本没有在乎别人是怎么看的。

      忽然,珠衣少年停住了筷子。“牛肉。”他简短地说。

      白衣少年用筷子在碗里拨了几下,皱了皱眉,站起来走到柜台前,将碗向若冰面前一递。

      若冰笑得如同一朵鲜花那么甜蜜:“南宫公子,有什么事需要若冰为您效劳的吗?”

      南宫听雨望着若冰妩媚的脸庞,在心里叹了口气,道:“若冰,为什么我们的牛肉拉面里连一块牛肉也没有?”

      “哟!”若冰夸张地叫了一声,吃惊地望着南宫听雨,“原来您居然会相信这个?”她伸出葱管般的玉指,转身指着墙上的菜单,“您看,我们还卖老婆饼呢。可是,您不会以为从饼里面能吃出个老婆来吧?”

      店里的客人轰堂大笑起来,方才还在嫉妒的人心里一下就平衡了,这给钱和不给钱,待遇还是不一样啊。

      南宫听雨的脸上阵青阵红,可是看到若冰笑得花枝乱颤的样子,他怎么也狠不下心来发作。柔声说:“若冰,我知道你还是对我好的,不然,怎么会送面给我吃呢。”

      若冰止住了笑声,粉面带嗔道:“你知道就好,那还在乎有没有什么牛肉呢?”

      也是啊,南宫听雨点了点头,捧着那碗面又回到了自己的桌子上。

      南宫听雨和冷血的本名都没有人知道,因为在江湖上,他们的外号比名字有名多了。南宫听雨因隐居在凤鸣山上而得名荒山居士,早在十五年前便以武学神童之名闻名碧落。冷血原来有个外号叫做玉面郎君,只因他俊朗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冷静、隐忍的心,故又被江湖人称作冷血。

      他们本来是相约一起来参加碧苍国群英大会的,可是这群英会的入场资格并不那么容易取得。到了碧苍国的王城后,他们发现居然没有人知道群英大会在哪里举行,而眼看着召开群英会的时间即将到来,不免着起急来。

      自从第一次见到若冰以来,南宫听雨的脚步便开始停滞不前。这段时间,南宫听雨和冷血每天晚上都来拾香记吃面,虽然他对冷血说是在这种热闹的地方好打探消息,但是有没有这位漂亮老板娘的影响呢,他可不会承认。

      南宫听雨低下头吃起了面,他的心里还是有一丝甜蜜:“她毕竟还是对我好的。一个像她这样漂亮的女人,要在王城这样的地方生活下去,面对这么多各式各样的人,不厉害点怎么能过得下去呢?”这样一想,他就释然了。

      可是刚吃了几口,南宫听雨又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品了品味,终于忍不住站起来,再次走到若冰的柜台前。小声地问:“若冰,你家厨子请假了吗?”

      “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若冰挑起了两弯新月眉,“南宫公子,虽然你天天来捧我的场,我也很承你的情,可是你不要说这样影响我生意的话。”

      “因为……”南宫听雨偷偷瞄了一眼四周,见没有人注意到他说的话,这才继续说,“怎么这次的面没有我昨天来吃的味道好啊,感觉这次的面煮得太软,面汤太少,粘粘乎乎的,而且口味偏咸了。是厨子换人了吧?”

      “胡说!”若冰一拍柜台,把店里的客人都吓了一跳,“明明这碗面就是你昨天吃的那碗!我听说你喜欢吃,特意叫人给你留了一碗,等你下次来的时候再用来款待你。谁想到你这么不领情!”

      “这……”南宫听雨顿时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为了保持礼貌,他强忍着恶心没有呕出来。

      店里的客人们有的笑得咳嗽起来,还有好事者叫了起来:“若冰小姐一片好心,你们竟然不领情,也太不识好歹了。要是我,若冰小姐就算放个屁,也得说是香的。哈哈哈!”

      竟然说出这样亵渎若冰的话,南宫听雨的手紧紧地握住了腰间的剑柄,虽然他的胃还在翻腾不息,但是他不能容许有人侮辱若冰。然而他的手还没有开始动。

      啪!

      那个出言不逊的人脸上已经挨了一根飞来的筷子,瞬间便起了红印,他呆住了。

      坐在邻桌的冷血冷冷地说:“以后嘴巴放干净点儿。滚!”

      挨打的人不干了:“叫本大爷滚?你是什么东西!你听说过拳打三山脚踢四海的镇南太岁七大爷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抖了抖腰间的九连环,哗啷啷响彻全店。

      有人惊叫了起来,有人拿起自己的东西,慌慌张张地从店里逃了出去。然而有一个更大的声音叫了起来。

      “钱!我的面钱啊!”若冰抓狂了,她以最快的速度从柜台后面冲到了大门口,“付了钱的人才准走!还有你,你,到我的店外面去打,损坏东西以十倍价格赔偿!”

      南宫听雨又怔住了,他看见他心目中的女神威风凛凛地拿着锅铲站在门口,跑来跑去地拦截四散奔逃的食客。可是,最终她拦下来的只有南宫听雨、冷血和七大爷三个人,那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看着若冰。若冰好似要哭了一般,指着三个人尖声叫道:“你,你,你们几个,赔我的面钱来!”

      结果是架没有打成,七大爷灰溜溜地赔钱了事,而冷血和南宫听雨被留在店里做短工。

      油腻腻的碗碟泡在水池里,摞得老高,一颗颗葱花在黑黝黝的酱料水中漂浮,一股膻腥气直冲上来,令人心里直犯恶心。南宫听雨虽然平时独居,也曾洗过碗筷,但从来没见过这样成堆的碗筷,不免有些发晕。

      他瞥见窗外寒光一闪,然后便听到木头四分五裂摔到地上的声音,若冰清脆的声音啧啧地赞叹着:“好锋利,这是哪家铁匠打的?我也叫有才去打两把菜刀。”

      南宫听雨忍不住从门缝悄悄地张望,冷血正在院子里挽起了袖子,手持一把雪亮的宝剑连拨带挑,倒在院中的柴禾三两下就堆得整整齐齐。他不禁惊叫了起来:“剑!我的凤鸣剑!”忽喇一下冲到院子里,大声质问:“冷血兄,难道没有斧子吗?为什么要用别人的剑?”

      冷血不紧不慢地说:“用这个比较快。”

      若冰从窗内探出头来:“这荒山,你管别人怎么干活,你的活儿干完了吗?”

      南宫听雨呆了一呆:“若冰,你不是叫我……叫我南宫……”

      若冰截断他的话说:“当客人的时候呢,就可以当公子。现在你是我的伙计,叫荒山顺口多了。快去干活!”

      南宫听雨憋了一口气出不来,只好抓起脚边的斧子狠狠地砍在一根粗大的木头上,从冷血手中夺过自己的凤鸣剑转身进了屋子。

      他撸起袖子,使劲刷洗着泡在水里的碗筷:“女人,到底是什么?所谓兄弟,又是什么?”

      他从满是泡沫的水里捞起一只盘子,对着盘子黯然神伤地说:“当她以为你是斯文有礼、家财万贯的富家公子的时候,她会对你彬彬有礼,她会叫你公子,她会甜甜地跟你笑。”

      他把盘子在清水里洗干净放到一边,又拎起一支筷子:“可是,当她发现你没有钱的时候,或者你不能给她带来好处的时候,她就不再尊重你,你的公子头衔被拿掉,只配被称呼外号,变成洗碗的小厮。”

      随后出水的是一个大胖碗,南宫听雨双手捧住,似乎是呐喊也似地说:“生死与共的兄弟又怎么样呢?你们可以一起共富贵,却不能够同患难。有钱的时候,每一文我们都是一起花,没有钱的时候,你却为了自己,再不考虑兄弟的立场。”

      他的眼泪仿佛快要滴落,不得不放下大碗,用袖子擦拭一下眼睛。

      随后,他又拿起一个小碗:“现在,我就像这只碎花小碗,不起眼,不值钱。所以兄弟和女人都抛弃了我……”说得悲凄动情,边用洗碗布擦拭碗底。

      忽然,他的手停住了,眼睛忽然变成近视,几乎要凑上碗底。

      “这是什么?珍珠?”

      一颗莹白浑圆的珍珠静静地俨然躺在小碗的碗底,还沾着一滴酱料。

      南宫听雨骤然一阵爆笑:“我不用再洗碗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免费的牛肉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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