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所向[末世]》瓜不咸

8、绝境求生（三）

　　暴雨是最好的掩护。
　　楼梯的三面中空，只用柱子支撑着，之前靠在内侧还好，往上探了一点两人立刻被大风吹进来的雨淋得全身湿透。
　　雨量显然已经超出了地面排水系统的负荷，扒在栏杆上只能模糊地判断出下面积水已经没过较为低矮的花坛，怎么说也得到小腿肚了。
　　“往上去还是往下去？！”雨声太大，雨水劈头盖脸地往两人身上砸，叶柔只能抬高音量，一开口雨水就灌进了嘴里。
　　之前在教室里雨水糊了一窗，看不清外面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现在才觉得，这恐怕不是下雨，是上面的水库漏了吧？
　　秦默拉着叶柔往下退回楼梯半腰，说道：“先等会儿吧，讲清楚了再动，会感冒的。”
　　“现在才说是不是有点晚？”叶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擦着秦默的额头向上一撩，那些粘在脸上的头发立刻乖顺地贴服在了秦默的头顶。顺手也给自己脸上抹了把水，叶柔说：“要是这雨再这么下下去，不用明天就得把一楼给淹了。”
　　“嗯，外面的地精大概也得往楼里钻，所以还是往上走？”秦默问。
　　“好，先看看能不能再逮两只落单的地精好了。”
　　反正也找不着余馨，不如在天黑前探探情况，晚上的时候也好讨论对策。
　　两人的思维一向同步，长久在一起训练的默契度也很好，要不然合作击杀地精也不会那么顺畅。
　　顶着狂风刮进来的雨，两人慢慢往上半层挪。
　　第四层楼道的门大开着，她们伸出头打探时正巧一只地精从里面走了出来，惊得两人立刻缩回脑袋，忙不迭失地往回退。
　　抓着武器等了几秒，不见地精冒出头，两人又大着胆子爬了几级台阶，这个角度刚巧能看到一个褐红色的头顶随着攀爬的动作不时露出装扶手的矮墙，向着上一层挪动。
　　稍稍松了口气，这会儿秦默倒是发现了一个细节。这只地精和刚刚杀死的那只似乎与她们那层的地精肤色有差异，只是色差并不太大，注意到了才觉得明显。
　　这是和人类一样的人种差异？还是有别的什么更特殊的含义？
　　“现在怎么办？”
　　正在思考，耳畔突然传来声音，又吓了秦默一跳，回头时眼睛不自觉地微微睁大。
　　窗外飘进的雨一波一波浇在两人身上，叶柔只能凑到秦默耳边说话，不想竟然能看到秦默这样傻愣愣的表情，算是意外之喜？
　　四周的空气都是凉的，秦默却觉得耳朵旁边发热，偏偏叶柔还看着她笑，毫不费力就能从她的眼睛里读出调笑之意：吓到了？
　　这种时候还闹她。秦默瞪了叶柔一眼，认真地开始思考对策，“要不然......”
　　话到一半，对面的叶柔突然脸色一变，一股凉意袭上秦默的脊背，她警觉地回头，不知什么时候一只地精绕过了矮墙，与她们面对面，相去仅有两层台阶。
　　这只地精大概是个巡逻兵，撞见秦默两人也是一愣，就这愣神的空当，先发现敌情的叶柔一个激灵，抄起木棒就砸了过去。
　　秦默后手挥出短剑，谁想不知是水多地滑，还是叶柔力气太大，地精向后跌出半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秦默的短剑也砸了个空，跟地面碰出“锵”的一声脆响。
　　为了潜伏，两人刚才几乎是趴在几节台阶上的，姿势怪异又不方便动作，匆忙之间叶柔差点把木棒甩出去，这回反倒是秦默动作更快一些。
　　秦默单手撑起身子，脚下用力，拼命往台阶上窜，整个人撞向地精，手中的短剑顺势送进它的胸口。
　　“嘶......”压住地精的同时秦默倒吸了一口凉气，两层台阶太高，着力点又不好，右腿小腿处的胫骨磕在了台阶上，疼得她头皮一阵发麻。
　　打斗声自然惊动了门内的地精，秦默赶忙抽剑又是一刺，感受到能量流入体内的熟悉感，撒开抓着地精的手就往下跑。
　　“快跑！”
　　秦默大喊一声，身后一群地精已经夺门而出 ，哇哇乱叫着冲来，光她转身前看见的就有五六只。
　　心中一慌，偏生右脚又受了伤，秦默刚翻身跨出一步，腿下一软，整个人不可控制地顺着楼梯滚了下去，只来得及护住自己的头部。
　　“秦默！”叶柔伸手要去抓她，楼梯突然晃动起来，本能地抓住了旁边的扶手她这才没跟着摔下去。
　　地震？！
　　震感突如其来，转瞬就晃得人站不住脚跟，叶柔扒着扶手，上面那群地精则直接滚了下去，上层楼梯本就外翻的墙粉大块大块地往下掉。
　　“咳咳咳......”
　　秦默后背撞在楼梯末端平台的墙面上才停了下来，只觉得胸腔一声闷响，血都往脑门上冲，被台阶转角搁到的地方疼得发麻，全身的骨头都在叫嚣。
　　疼痛刺激着大脑，还算清醒，秦默撑起身子甩了甩发昏的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地怎么在晃，一只地精砸在了她身边的墙上。
　　“哇啊，唔......”
　　地精哀嚎着，对它们体型来说过大的木棒早已脱手，抱着磕破的脑袋叫唤。
　　秦默却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地精惊得浑身一抖，赶忙抓起落在身旁震颤不已的短剑，扑过去猛地斜插进地精的脖子里，剑尖直接从它的胸口透出。
　　“砰！”
　　来不及抽出短剑，秦默被滚下来的另一只地精砸了个正着，额头也跟着磕在了墙面上，顿时眼前一阵发黑，鲜红的血混着雨水冲刷而下。
　　楼梯半腰上的叶柔也好不到哪里去，三只地精滚去了秦默那里，还有四只挂在了台阶上，这种时候它们还不想着逃命，跌跌撞撞地要过来打她。心急秦默的状况，可她根本脱不开身。
　　用力甩了下脑袋，秦默反手推开身上的地精，满脸的雨水弄得她睁不开眼睛，血水也跟着流进去给她的视线蒙上一层红色的滤镜。
　　模糊的视线里，只有不远处滚落在地上的木棍显得格外真实。
　　秦默手脚并用地扑向那根木棒，不等牢牢握在手里，翻身就砸向那只地精。此刻她脑子里混沌一片，只剩下一个念头。
　　攻击！
　　一棒将地精砸了个踉跄，背后突然一重，不知何时滚下来的地精攀住了秦默的身子，张口便咬向她的肩头。
　　“啊......”
　　利齿扎进血肉，秦默终是忍不住发出了压抑的痛呼，单手在地上撑了一把，这才没倒在地上。
　　待稳住身形，她并没有去管背后的地精，再次抡向还未回神的那只。
　　一棒，两棒，眼看它的头被砸得凹陷，秦默这才用力朝背后的墙面撞去。
　　狠狠撞在墙上的地精吃痛地松开口，发出难听的叫声，身体被临空夹在墙与秦默的后背之间，而秦默的肩头已经一片血肉模糊。
　　肩头施力，秦默快速拧身锤向身后的地精，这里正是楼梯转角处，木棒带着地精的大脑袋碰撞在另一面墙上，两颗玻璃球一样的眼珠顿时显得更为突出。秦默改双手握住木棒，像是用剑一般垂直着奋力杵进地精的肚子。
　　上头的叶柔一边努力在台阶上站稳，一边应付着试图攻击她的地精。
　　整栋楼都在剧烈晃动，台阶上不比秦默那里平稳，叶柔接连砸死两只地精，忽然脚下一滑，来不及收手去格挡，矮身前倾之际被木棒砸中身体右侧倒在了楼梯上。
　　右手大臂处传来几乎断骨的剧痛，手中的木棒脱手滚落，眼看着地精的木棒就要落下，许是急中生智，她一把抓住地精的脚腕，凭借着见长的臂力扯起地精抡了个圆，狠狠砸在上面的台阶上。
　　紧接着叶柔一个翻身，又一根木棒砸在了她的身边，此时她已经滚到了靠墙的位置，再没有退路，面对身前丑陋的地精，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噗通——咣啷当——”
　　高举的木棒突然掉落，地精直直地倒了下去，露出后颈插着的一柄短剑，秦默白得有些吓人的脸缓缓出现在她的眼前。
　　“呵......”屏住的气骤然呼出，叶柔急促地喘了两口气，不等她从刚才面对死亡的恐惧中挣脱，秦默拄着短剑才堪堪撑起的半个身子朝她倒了下来。
　　“秦默，秦默？别吓我啊......”没被疼哭，没被地精吓哭的叶柔这会儿都快被秦默急哭了，右手没有知觉，半个身子被秦默压着也起不了身，只能用左手去拍她，拍了好几下也不见身上的人给点反应。
　　“唔......”隔了好几秒秦默才发出了一点细微的呻.吟，埋在叶柔腹部的脸轻轻蹭了一下，像是意识不太清醒。
　　“秦默？”察觉到动静，叶柔小心地唤了一声。
　　“嗯......我没事......”秦默半晌才抬起头，肩头和脸上都是血，刺痛了叶柔的双眼。
　　“得快走......”大楼还在晃动，看起来随时都有要倒塌的危险，秦默艰难地撑起身子，还想去拉叶柔起来。
　　隐约能听到上面四层的楼道里传来叫喊声，想来幸存的同学们应该在另一侧，地精又是一群疯的，完全不知道逃跑，剩下的应该都追去对面了。
　　叶柔并没有去拉秦默的手，没被压着，她自己就能起来，她的情况可要比秦默满身是血乐观得多。
　　两人搀扶着往下跑，因为右腿的伤，再加上晃动的楼梯，秦默刚跨两步就差点摔倒，好在叶柔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
　　转过转角到了楼梯半腰，震感陡然提高，两人重心不稳一下子滑坐在了楼梯上。
　　顾不上屁股着地的疼痛，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两人惊愕地看着对面北教学楼四周骤然钻出了无数巨大的藤蔓！
　　粗壮如柱的藤蔓纠结在一起，接连不断地破土而出，顷刻间便死死缠住了整栋北教学楼，窗户也被藤蔓有意识般地探入，锁死，绞紧。
　　楼顶有水泥碎块滑落，更多的楼体与藤蔓融为一体，或许整栋教学楼已经支离破碎，只是被藤蔓束缚着，依旧维持着看似完整的样貌。
　　那么里面剩下那些还活着的学生呢？
　　没人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