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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没文化的风筝 ...

  •   风筝急匆匆的奔出门,他没跑几步,速度就瞬间减慢。
      大雨淋透了他纸面的花纹,上一刻还是金玉满堂的漂亮风筝,下一刻毫无悬念的糊成了一团。

      风筝忧伤地看了看自己,他翅膀的花纹看不清了,四道腰栓的图案看不清了,他的小爪子看不清了,他尾巴尖的羽毛同样的看不清了。
      惨得不能再惨。
      惨得风筝都想闭上眼睛不看现在的自己。

      幸好,风筝一双眼睛依旧颜色鲜艳,色彩明亮,他的眼睛没有惨遭瓢泼大雨的冲刷。
      他保住了脸上最后的一点点尊严。

      糊成一团的风筝表示很不开心,他没有办法再欢乐的哒哒哒的往前跑,他的尾巴尖深一脚浅一脚的踏着地面的泥水。
      泥水让本就糊了的风筝更加的惨烈。

      风筝纠结无比。
      这讨厌的风敢不敢不吹了?
      尽管他湿透了,不容易飞起来,可是,打湿了的纸张软绵绵,如果风太大,会吹出可怕的巨大窟窿。

      风筝一边在内心提醒自己他还是那个鲜艳漂亮的风筝,他一边拽着青年狂奔。
      “快点,快点,就在村后的那棵大树!”
      “丧鸟非常可恶,不能让它们继续叫,会引来更多的丧鸟。”
      “村里会出事。”

      青年瞄了眼往前跑的风筝,风筝这会儿的模样别提有多惨。
      青年清晰记得风筝之前心急火燎要避雨的焦急。风筝讨厌淋雨,却又顶着大雨冲出了家门。

      青年很佩服风筝的勇气,他看着只剩眼睛还能眨一眨的风筝,心情十分的微妙。
      然而,也正是这一双不会被雨水模糊的双眼,清楚的看透了青年的原形,这是一双特殊的眼睛。

      青年被风筝拽着往前跑,他沿路见到了不少村民。
      奇怪的是,只有风筝赶往村后的大树。其余村民站在自家门口,他们没有出来。村民们显得很不安,他们紧张的护着家里的小孩,他们在忌惮着什么。

      风筝踏着飞溅的泥水,他踉踉跄跄的跑着。
      这会儿,他整只风筝都不好了。
      啊啊啊啊啊,他的运气为什么这么差,居然撞到大雨天出现丧鸟。

      丧鸟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要选择下雨天。
      呸呸呸,丧鸟不来才最好,丧鸟永远不要来村子!

      只是,他淋雨了飞不起来啊,他怎么赶鸟。
      怎么会这么倒霉……

      风筝给青年说的村后的大树,其实是一棵巨大的枯树,它直冲云天。
      说大树死掉了,它似乎又没死,偶尔会冒出一两个嫩芽。可是,说它活着,它又不像是活着,它冒出的嫩芽是枯萎的嫩芽,而不是嫩绿的充满生机的新芽。
      整棵大树散发怪异的气息。

      这样的大树是丧鸟的落脚地。
      丧鸟每次飞来,它们总会停在大树枝头。起初只是一两只,很快,它们的叫声会引来更多的同伴。丧鸟越聚越多时,就会有不幸降临羽村。
      村民会死,尤其是老人和孩子们,他们最容易出事。

      风筝跑过来的时候,大树的枝干上已经站着十来只丧鸟,随着它们哀嚎似的叫声,丧鸟接二连三的飞来。
      丧鸟浑身白色的羽毛,它们的羽毛特别长,长得就像是穿着一件宽大的丧服。它们双眼通红,红得仿佛在滴血。

      大雨模糊了视线,青年看不清这棵大树又多高,他也看不清,这棵树的周围还有什么。
      他隐隐感到,这些鸟或许来自极高的树顶。

      青年没来得及考虑更多,风筝的大喊就传到了耳边。
      “快叫,你快点叫!”
      “赶紧吓跑它们!”
      “丧鸟越来越多了。”

      快点叫的青年:“……”
      赶鸟和他叫有什么必然联系?
      吼一声赶鸟,这么方便?

      青年迟疑的时候,风筝用自己的翅膀戳起地面的石头,丢向半空,他丢石头的方向就是那些丧鸟所在的地方。
      只可惜,石头没能赶走丧鸟,反而激怒了丧鸟。
      一时间它们全部俯冲下树,密密麻麻一大片,诡秘的叫声让人头皮发麻。

      风筝毫不犹豫地往青年身后躲:“快赶走它们,被啄到会很痛。”
      青年下意识地抬手挥赶丧鸟,然而,丧鸟在大雨里灵活依旧,它们没被青年吓唬到,它们啄向了青年的手。

      顷刻间,青年的手一阵剧痛,他身后的风筝更是跳得老高。
      “啊啊啊啊啊,好痛,好痛!”
      “被啄到了,好痛!”

      青年无奈,风筝能不能闭嘴,痛也不要说出来,说了会更痛。
      他偏过头瞅瞅风筝,惊讶的发现风筝的状态不对。
      风筝被丧鸟啄出的窟窿,窟窿边缘泛着红光,好似丧鸟的眼睛一样诡异不祥。

      风筝蹦达着躲避数量持续增加的丧鸟:“你这样不行,要原形!”
      原形才能打败它们!
      说着,风筝又痛苦的跳啊跳,到处都是丧鸟,痛死他了。

      青年不明白赶鸟为什么要原形,不过他确定,丧鸟啄一口非常痛,痛得他几乎忘记了自己的牙痛。
      而他旁边,那个据说肉身被雷劈了的风筝,风筝估计没有原形可以用了。

      青年稳了稳情绪,他眨眼化作了原形,一只气势汹汹的巨大白虎赫然出现。
      白虎现身,丧鸟的气势顿时减弱,它们对这只大老虎相当的忌惮。

      风筝眼巴巴地看着面前的白虎,哪怕他整只风筝糊得只剩下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可大雨糊不掉他内心的激动。
      老虎,真的是好大一只老虎!
      白色皮毛的老虎。
      这皮毛,这光泽,躺在上面睡觉该多么暖和多么幸福。

      风筝实在压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翅膀,他偷偷地摸一把老虎。
      同一时刻,白虎惊觉,自己的尾巴突然碰到了什么东西。白虎回头一瞧,只见风筝淡定地晃了晃他的小翅膀,尾巴尖戳了戳地面的泥水。
      “我没事,窟窿没那么痛了。”
      “你安心打丧鸟,不用担心我。”

      白虎:“……”
      他想说的不是这个事儿,而是有人摸了他的尾巴。
      这只胆大妄为的风筝居然摸他的尾巴!
      他染上颜色的尾巴就是风筝偷偷摸摸做坏事的证据。

      白虎内心的咆哮还没出口,风筝又笑呵呵的在白虎的皮毛蹭了蹭:“丧鸟,我们先对付丧鸟。”

      白虎扫了一眼自己皮毛上被风筝蹭得花花绿绿的颜色,他最终把目光放在了那些丧鸟的身上。
      毕竟这些鸟啄人太痛,简直不能忍。

      自从青年化作原形以后,形势陡然扭转,白虎明显占据了上风。渐渐的,丧鸟在半空盘旋,不再下来了。
      它们面对树下这只虎视眈眈的强势白虎,它们不得不后退。
      又过一会儿,丧鸟飞走了,一只不剩。

      丧鸟展翅飞远的那一刻,风筝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白虎则是沉默地站在大树下方,一动不动。
      风筝“嘶嘶”的抽气了两声,他不敢碰那些泛着红光的伤口,他跑向了白虎。
      “我们去找药医,这伤得敷药,不然会越来越痛。”
      “走吧,早点过去,早点减轻痛苦。”
      “老虎?老虎,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你被丧鸟吓到了?”
      “别怕别怕,丧鸟都飞走了。”

      这一刻,白虎没心情理会风筝,他浑身僵硬地盯着前方。
      村后有一棵大树,而大树的后方,被大雨朦胧了视线的地方,是悬崖。
      一爪子踏在悬崖边的青年现在不想和风筝说话。

      为什么在他跑过来之前,没有人告诉他这是悬崖!
      他为村民赶走丧鸟,风筝却不提醒他后面有悬崖。
      悬崖,一脚踏下去会丧命的悬崖。悬崖边缘没有任何竹篱笆之类的阻拦,导致冲上前的白虎踩在了悬崖边。

      风筝探头往悬崖下看了看,他拍了拍大白虎:“不要紧张。别看这个悬崖好像很深,它摔不死人的。你掉下去也不要紧。”
      青年表示自己一点儿也不想掉下去,会出大事。
      这个村子的村民居然任凭悬崖在这儿,几根木桩都舍不得拿出来围一围,挡一挡?

      风筝对悬崖视而不见,他用唯一还清晰的小眼睛,使劲的盯着一身白色皮毛的白虎瞧。
      “你的皮毛真白,我第一次见到全身纯白的老虎。”
      “你们全家都是这样的皮毛颜色吗?”
      “说一说呗,是不是都这么白啊?”

      白虎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只见识少的风筝难道没见过老虎长什么样子?而且他不是纯白,风筝那是什么眼神,他的白色皮毛有黑色的条纹。
      他平静说道:“我的家人是棕黄皮毛和黑色条纹。”
      是老虎的正常颜色。

      风筝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他们不是白色的?”
      “你是白虎,你的家人难道不是白虎吗?”
      “我听夫子说,白虎是四神兽。”
      “你是神兽?”

      青年很想无视风筝,他想要变回人形,可惜,他变不回来。
      他小时候遭遇了意外,从那之后他就莫名的怕高。只不过,大家都不知道这事,他平时伪装得很好。唯一的问题是,他一旦站在高处,他会身体僵硬,好一会儿动弹不得。
      所以,不是他想和风筝说废话,而是,他如果不用废话争取一点时间,他怕风筝察觉他动不了的真相。

      “谁告诉你,白虎就是四神兽?白虎很多,只有被选为了虎中王者,才有资格成为神兽白虎。”
      青年清了清嗓子:“又是谁告诉你,白虎是白色的皮毛?”

      风筝晃晃脑袋:“啊?白虎不是白色?”
      青年叹了一口气:“你们村的夫子当真教过你四神兽?白虎位于西方,金对应西方,五行之中的金对应的白色,所以称作白虎。”

      风筝眨巴眨巴眼睛,所以,他是一只没文化的风筝?
      白虎居然不是白色的。

      风筝想了想,他蹭到大白虎的跟前。
      他再次伸出了自己的翅膀。
      “都是一起打过架的交情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玄彦,你呢?”
      “说说呗。”

      白虎看了看糊成一团的风筝,他迟疑片瞬,他的爪子好像能动了,他终于缓了过来。
      他在风筝分外遗憾的视线里,重新化作了人形,随手理了理被风筝蹭得五颜六色的衣衫。
      他说道:“风篁。”

      “什么?凤凰?”
      “你不是白虎吗?怎么取凤凰家族的名字?”
      风筝惊讶,他难道看到的是一只披着虎皮的鸟?

      青年从风筝的诧异眼神,猜出了风筝飘得不着边际的思维。
      “不是凤凰,是风篁。”
      “‘云从龙,风从虎’的风,幽篁的篁。”

      风筝继续眨巴眨巴眼睛,好吧,他承认,夫子传道授业,他都没有认真听。他这样是不对的,即使他还是一只少年新燕风筝。
      当然,这些不是当务之急。

      风筝拽了拽青年的衣角:“帮个忙,背我到药医家。”
      他痛得走不动,丧鸟啄出的破洞痛得他受不了。
      风筝不等青年回答,他果断地爬到青年的后背趴着:“我很轻,你肯定背得动。等改天放晴了,我再带你飞,你想飞多高我们就飞多高。”

      青年沉默片瞬,他不再看枯树悬崖的方向,他顺着风筝指的位置走向了药医的家。
      大雨还在下,青年的锦袍后背印出了糊掉的风筝图案。

  • 作者有话要说:  风筝:蹭蹭老虎,老虎,我伤心了,读者嫌弃我话唠想打我
    白虎:你离我远点儿,不许蹭,下雨天掉色还这么没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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