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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皮一下还能苟×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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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辞亲自造访甘府,手持一个破旧罗盘在甘府内外院子里踱了一圈。
他惯常喜欢摆冷脸,今日挽起薄衫衣袖,露出一截白玉般的皓腕,那处随意戴了一串深褐色的佛珠,相互映衬下,整个人气势锋芒毕露。
槐树下的男子长身玉立,像一尊精心烧制出的瓷人。
甘婉琴躲在檐下偷偷朝何辞看,两颊绯红,喃喃道:“……这位公子生的真俊啊。”她怔怔看着何辞,一时竟入了神。
甘府托甘大人那张臭嘴,在朝堂上得罪人无数,甘婉琴又只是个主母名下的庶女,寻常宴会没有人会想不开给甘府递帖子。
就算递了帖子,甘夫人嫌庶女丢人现眼,压根不带她出府。
甘夫人自缢前,甘婉琴还在夜里为主母口中的婚事惴惴不安。
再坏………也不能是个浑身腱子肉的屠夫吧,甘婉琴边瑟瑟发抖边收拾细软,打定主意要是主母真选了个辣鸡,她就包袱款款溜之大吉。
春江花朝秋月夜。
她畏畏缩缩的一生中,从来没有见过,何辞这样的公子。
赵丹就站在何辞不远处,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后,脸色立即沉了下去。
庭下扫落叶的杂役丫鬟撇撇嘴,心想自家小姐是不是缺心眼。背后那渗人的目光转投到自己身上,她只好放下扫帚,用手肘撞了撞甘婉琴:“小姐,小姐,回神了。”甘婉琴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杂役丫鬟暗暗施力强行拽着离开了。
赵丹脸色这才放缓,走到何辞身边,替他把衣袖细细挽好,直到那白玉般的皓腕不再裸露出来方才满意。指尖在佛珠手串上停顿了片刻,就算心里翻江倒海,想把这串招人的佛珠扒拉下来,赵丹最后还是松了手。
——何辞难得戴一次,他喜欢,你不要失了分寸。
他不是你的,至少现在,还不是。
何辞今日起得比平日早,在甘府装神弄鬼好一会了,早就意兴阑珊,赵丹一靠过来,他立刻就把手上的罗盘塞到了赵丹怀里。
赵丹:“……”不,他并不想要抱一个破罗盘。
破罗盘真的是破罗盘,边角结结实实磕了一块,罗盘中央红线已经磨损得难以辨别,拿在手上委实不符合一个风水大师该有的风范,又凄惨又寒碜。
赵丹低头朝被塞过来的罗盘仔细一看,不禁哑然失笑:“这玩意谁给你的?”
他头一次看到何辞亲自碰这些破烂。何长官下属里有个姓肖的副官,专门负责为跟在这位指挥官后头处理各种上司不方便的事情,比如在战场上翻尸、替上司喝酒、和地痞动手。
尊贵的何长官只干两件事,一是在战场指挥,二是在刑讯室变态。
虽然他看那个姓肖的也挺不顺眼的。
何辞:“嗯?胡老头给的。”
“行吧。”赵丹点点头,能翻出这么个破烂玩意,胡老头那一把身子骨也不知道在旮旯堆里翻了多久。
不想抱罗盘,想抱何辞。
所以等到白术柔柔地小步踏过来时,她手上被赵丹迅速塞了一个破罗盘。
瘦个是跟着白术一起过来的,甘府伙食堪忧,他饿的不行只好一大早灰溜溜跑去公主府找高个。
公主府做饭的厨子是高个,他面相寡淡,为人又沉默寡言。
赵丹起初知道还有些惊讶。但瘦个在旁边吹嘘高个手艺,不停强调地说要不是阿褚厨艺好,公主就要拿他去喂山上的野狼了。
南瑾冷面冷心,不是会平白无故做善事的人。
白术乖乖地接过罗盘,拿在手上定睛一看,笑得几乎喘不上气:“啧啧,你们就拿这个破玩意在人家甘府招摇撞骗,好歹也拿个看的过眼的来啊。”瘦个一听也乐了,边往嘴里塞灌汁汤包边凑过去瞧,差点被汤汁呛到。
两个神经病笑个没完没了。
甘府的门槛是真的浅。
何辞既不穿道服又不念法号,拿着这个破罗盘在甘府走了一圈,甘府上上下下,就连那个年迈的奶娘也没提出过质疑。
她们几乎没有思虑过,一个外表年轻、一踏过门槛就直言“贵府大凶”的男子该不该放进府门。
奶娘眯着小眼睛,只看清了何辞手上的破罗盘,就连忙殷情地请大师入府。
四人同行走去甘夫人厢房。
中间路上撞见了甘婉琴,甘婉琴一双杏眼直勾勾盯着何辞,目不转睛。旁边和甘婉琴讲了半天道理的杂役丫鬟见状,当机立断转身就走,离得远远的。
这幅小女儿情状实在让赵丹看的碍眼,他冷冷看了眼白术。
白术娇笑着替赵丹开了口:“见过甘小姐,不知甘小姐在此迟迟停留所为何事?”听得懂吧,早点滚蛋,不然疯狗咬人。
甘婉琴眨眨眼,毫不犹豫答道:“我找何公子。”
白术娇笑着的脸一僵。
——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不矜持的吗?
“那现在找完了没有。”赵丹冷笑了一声,“鄙人记得甘夫人生前还在与定北侯府商谈婚事。”
甘婉琴奇怪道:“可母亲已经自缢了啊,况且定北侯府不会答应的,他们又不是痴傻小儿。”
最怕空气突然凝固。
白术试图缓和气氛:“……甘小姐无事可以回房歇息。”你怕不是失了智?
瘦个也终于半知半觉悄悄跟着白术后提一步,远离战场。
赵丹没能成功教甘婉琴做人,因为一直安静的何辞缓缓开口问道:“那甘小姐你找在下到底有何事干?”
甘婉琴语出惊人。
“哦,那个,我刚去母亲厢房看,发现尸身不在了。”
何辞:“……哦。”
众人沉默良久。
白术发自内心觉得这小姑娘是个人才,迟早要被赵丹打死。
站在面前挡路这么久,硬生生把一个晴天霹雳憋在心里放大招。
瘦个喉结动了动,回想起昨晚荷花池旁的诡异尸身,他干笑几声试图推拒:“我早膳刚用了汤包,不太方便哈,你们自己去溜一圈就好了,我要消消食。”
不等其他人反应,他便直接蹿上屋檐,跨过后院的卷帘门,眼看就要溜到前院,却紧接着被赵丹用掷过去的小石子砸到膝盖,硬生生摔了下来。
瘦个在半空中死命扑哧了两下,最后还是狠狠摔了下来,活像公主府那只好吃懒做的绿皮鹦鹉。
庭前石阶处瘫了一团人形物体,正半死不活赖在那。
“赶紧给我过来。”赵丹冷着脸,颇不耐烦,“你昨天撕了一张符纸,让白术给你看看。”
瘦个彻底傻了眼,麻溜地从地上火速爬起来:“啊?还能抹毒不成。”
白术柔柔一笑,不说话。
何辞靠在赵丹肩上昏昏欲睡,眼皮半耷拉着
,闻言掀开眼皮凉凉瞥了一眼瘦个:“跟上。”
他尾音还带了几分慵懒,咬字不轻不重,但瘦个浑身一颤,敏锐地感觉眼前的何公子心情不怎么美妙。
也许比起赵丹也好不了多少。
瘦个扭扭捏捏,最后还是认命跟了上去。
白术从袖子里掏出绣帕递给瘦个,安慰道:“哎呀,不要做傻事嘛。快擦擦。”
瘦个大怒:“我堂堂七尺大丈夫,才没有哭!”
白术同样大怒:“……滚,老娘叫你擦擦嘴边的油!”
瘦个刚吃了几笼灌汁汤包,嘴边油光闪闪。
何辞听见动静回头轻轻一瞥,不着痕迹拉开了与瘦个的距离。
四人推开甘夫人厢房的门,走进去检查,房内之前淡淡的腥臭味荡然无存。
——甘夫人的尸身也凭空蒸发了。
甘婉琴在甘夫人厢房外面等候,不停和只迈了半只脚进去的瘦个攀谈。瘦个自己吓自己,正哆哆嗦嗦地往嘴里塞茴香豆。
甘婉琴:“金吾卫大人……”
瘦个:“不,我不听我不听,你别说你别说。我、真、的、不、喜、欢、姑、娘、家!”
甘婉琴一跺脚,嗔骂道:“我是想问何公子!”
“哦。”瘦个再给自己嘴里塞颗茴香豆压惊,好心帮甘婉琴指了指院内的槐树下,“看见那棵树没?”
“我……”
瘦个一把打断甘婉琴的话:“甘小姐你再在这里谈何公子,我敢保证,里面某位煞神今晚就可以在这块地上埋了你。”
厢房内何辞赵丹白术三人正在轻声谈论些什么,声音模糊不清。赵丹的右手在背后悄悄捏住了何辞的小指,轻轻揉捏,何辞手顿了顿,并没有抽回,反而像是无言的默许。
赵丹的小动作马上变本加厉。
甘婉琴一偏头,模模糊糊看见里面那位姓赵的金吾卫大人把何公子的手紧紧握住。
庭前烈日直直射下来。
她喉口哽了一下,答道:“哦。”
作者有话要说: 赵丹:不想要破罗盘,想捏手。
何辞:哦。
“春江花朝秋月夜”出自《琵琶行》
病中垂死惊坐起,突然发现自己多了一瓶营养液,海草海草海草~
虽然蠢作者还是没能找到投营养液的名单,但跑过来再日一章。
啊……甘婉琴有官配的,她应该是个后期能和南瑾分庭抗礼的角色,但肯定没有公主能打。
公主能不能打,苦命亲哥皇帝最有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