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里的她》乌哩马岔

16、小狼崽

　　就在两个小时前，以为成了鬼魂的步想睁开眼，没有看到来接她的步父，倒是第一时间见到了她最不想见的小狼崽。

　　对于眼前见到的场景，她的记忆还诡异的好。那天，她拿到了A大录取通知书，心情特好就约上几个同学一起出去唱K吃宵夜。回家时有点迷糊，在小区前一站就下了车。

　　当她步行回去的时候，看到三名小混混在无人的偏角落里干架。两名个子稍矮的手中各拿着一条粗木棍棒，木棍一下下落在那个子高的身上头上。个子高的手上还什么东西都没有，一边捱打一边挡一边还手。

　　眼看那高个子要被打死，步想想也没想冲了上去大喊警察来了！这招还挺有效，那两个正把人往死里打的小混混溜得比什么都快。

　　等她过去看那高个子，他已经昏迷过去。

　　而现在场景重回，她想到了那句最经典的话：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选择，我会——

　　我会装作没看见，滚得远远的。

　　步想冷哼一声，掉转头进了另一条街。走了一会，她又有点担心那两人可能真会把小狼崽打死。这样见死不救的话不但会给她留下心结，说不定阎王马上就让她下地狱，于是她拿出手机报了警。

　　又走了几步，她想到小狼崽那情况应该等不到警察来。然后她再次掉转头急急往回跑，心里却不停告诉自己，再救他一次，把打他的人赶走，她不会再送昏迷的他上医院。

　　也许这就是阎王给她的考验呢，不是说死后有两个归宿么，一天堂一地狱。

　　当她跑回去一如当初大喊警察来了，那两名小混混也同样溜得飞快，丢下被打得狼狈不堪的小狼崽。

　　看目的达到，步想迅速越过那现场，装作什么也没看到。反正，一会警察就来，会把他送医院去的，以后，她也再不会跟他有任何纠葛。

　　走了约两分钟，步想开始捏自己的脸蛋，开始怀疑自己是人是鬼。

　　直到看到路灯下两个被拉得长长的影子。

　　“呼”她长长舒了口气，要被他吓死，还以为刚多管闲事马上就被坏人盯上了。

　　“你跟着我干嘛？”是未成熟的小狼崽，略带稚气的俊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穿着的黑衬衫已经皱得不成样。

　　看到他，步想就来气。

　　没得到应声，她也没指望他能应声。她步伐加快，只想快点回家，然后摆脱这个人。

　　只是她想不明白，他不是应该昏迷着等着警察来救他的吗？为什么他会跟上来？

　　“我要回家的，你也回去吧。”他一声不吭的又跟了一段路，步想就特别的懊恼刚才回头救他。

　　明明已经重来一次，明知自己会后悔，她还是做了同样的选择。

　　她算看透自己这心软的弱点了，没救了。

　　“我饿了。”他的声音是与年龄不符的低沉，却又好听。他低着头，前面的碎发有点长，遮住了他的眼睛。

　　步想看不清他的表情，扫了一眼他身上，自动理解为他饿了他又没钱吃饭。

　　她马上在包包里抽出了一张红鱼递给他，“诺，你自己去吃。”

　　他却既不动也不看。

　　步想挑眉，“嫌少了？”她又抽了两张，三张一起塞到了他手里，希望他别再跟着她，有多远滚多远。

　　如果刚才还以为自己是鬼，现在她可以确定她就跟小说里说的一样，重生了。

　　既然重活一世，她只希望远离这个小狼崽，远离渣男，过平平淡淡，细水长流的生活。

　　“我有钱，我请你吃。”步想也没看清他的手怎么动作的，只知眨眼间那钱又回到了她包里，她还来不及拉上链子。

　　“......”步想还真不知道他有钱呢，记得上一世他住院，每天吃喝的钱都她支付，也没见他说他有钱。花她的钱花得不知多乐呵！

　　虽然后来知道他家钱多得花不完。

　　步想默默转身继续走，她脑抽了才会想着给钱他，他就是饿死也不关她事。

　　经过一间夜宵店，她的衣摆被拉住，“一起。”不是询问而是必须。

　　“我不饿，也不需要你请我吃，如果是因为我刚才帮了你一个忙，你想感谢我的话，那请你别再跟着我。”步想用力扯开他拉着她衣服的大手，不明白他一直跟着她有什么意思。

　　她的声音有点大，惹得夜宵店里坐着的人都探头出来想瞧个究竟。

　　被说的人却无比淡定，她扯开他的手，他另外一只已经牵起了她的手腕，“等等。”

　　然后不顾表情暴躁的步想，拉着她走到那个已经忍不住偷看了他N多眼的服务生跟前。

　　“四大份油焖大虾，打包。”

　　服务生眉开眼笑弯着腰点头，“好的好的，马上。”这人不单长得帅，点餐的样子也好大气。

　　步想却在心里冷笑，就说小狼崽怎么转性了还知道要请他吃东西感恩。却不想他那是真的饿了，他自己想吃。

　　步想完全相信，他能半小时内把四份油焖大虾全吃进肚子里。

　　“你放手，我要回家了，没空陪你。”见他一点放手的意思也没有，步想心里五味杂陈。

　　她已经很久没被他这样牵过手了。当年他说不爱她，要分手的时候，她难过不舍，一直缠着他拉扯着他的手不给他走。

　　那时他怎么做的？他反手就将她推到了地上。

　　“再不放手我喊非礼了！”步想几乎要咬牙切齿，每当她一用劲，他就立即换一只手牵她，回回来来，反正就是不放手，跟逗她玩似的。

　　“我放了。”

　　“......”手放了，又开始拉衣服。

　　得了，一会直接带他去警局。

　　“你不知道你这样，我可以叫警察把你抓了吗？”

　　拉住她长款衬衫一角的人微微皱眉，似在考虑什么，半晌凑到她耳边轻声说：“我昨晚就梦到你把我带回家了。”

　　“你没病？刚那两人把你打傻了是吧？”就是上一世，她把他带回家也是一年后了。

　　“你把我送进警局我大概十分钟就能出来，然后我还是会去你家找你的，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他痞痞笑着的样子要有多欠揍就有多欠揍，仿佛真没人能奈他何的样子。

　　“你知道我家在哪？要不你在这等小龙虾，我回家等你？”步想皮笑肉不笑地掰开他的手，“反正你都知道我家，就别一直拉着我了。”

　　“那不行，我懒得找。”他很自然的又牵起她的手，“你别怕，我不是坏人。我就借你家躲躲我爷爷。”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她不会拿他怎样。

　　上一世也是这样，她一直以为他是因为喜欢她才粘着她，结果最后他却告诉她，他只不过想借她来躲他那些烦人的亲戚。

　　步想刚要愤怒，作势咬他一口的时候，先前那笑盈盈的服务生拎着打包好的四大盒油焖大虾走了过来。

　　她不得不收回张牙舞爪的样子，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她不知道的是，因为他们两人站在一起实在太耀眼，旁边吃虾喝酒的人或明或暗总会瞟他们几眼。对于他们秀恩爱般的小动作，好多人都看在了眼里。

　　“多少钱？”小狼崽接过那只特大号的食袋，问傻愣着看他的服务生。

　　“啊，”服务生尴尬地抓抓手，“一共396块。”也是奇了怪，这男孩子脸上明明好几道伤，她就是觉得特别帅呢。

　　步想心想他要掏钱了总得放手了吧？

　　“付钱吧。”他低着头对正等他放手的步想扬了扬下巴，示意她把钱给快成花痴的服务生。

　　“快点，别耽搁人做生意。”他还特别好意地催了句。

　　“......”尼玛！

　　反应过来的步想只差没当场暴粗口。

　　“你刚不是说你有钱吗？”步想的声音高出了八度，便是她被付时插刀时也没有大叫过。

　　这一质问惹来了更多的注目，便是那服务生的眼神也变了变，都同时想到了一个词：吃软饭的。

　　某人却一点不在意，“我说的是你吃我就请，现在是我要吃，自然得你请。”那语气说得本应该就如此。

　　歪的，他比上一世还要歪！步想气结。

　　为了不被当成猴子看，步想憋屈地结了帐，把他拉出了夜宵店。

　　“我是不可能把你带回家的，你也不想我被我爸打断腿吧？如果你实在没地方住，我给钱你租房子也好住宾馆也好，反正别跟着我！”步想现在还要感谢她父亲平时给的钱足够多，让她有底气跟他讲价。

　　只要摆脱掉这个小狼崽，她就可以回家看看她父亲了。

　　“我有钱。”自从他知道有一天她会出现并会救他的命，他就想着这个女孩是他可以接近的人。

　　只是没想到，这女孩子比他想像中的更有意思，明明心比豆腐软，却总是摆出一副你快滚的神情。

　　她越是不给他跟着，他偏要，反正他脸皮厚。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强调他有钱了，步想已经不知如何形容她此时的心情了。

　　“你有钱还不是吃我的！”上一世如此，现在又如此，也就她见不得他不好。

　　“嗯，我喜欢吃你，的。”

　　“......”

　　跟一个无赖般的人，实在没得聊。

　　见她彻底安静下来，他轻轻拉着她手腕继续走。她就像只失去了斗志的大型犬，任由他拉着，不再有任何的想法。

　　直到他拉着她回到了她平时住的小窝，她惊得合不拢嘴。

　　“你，你，”她指着自己位于六楼的602室门，一时不知要说什么。

　　难道他也重生了？

　　“你怎么知道这里的？还有我叫什么名字？”她好像还没告诉过他的名字吧？

　　“说过的，我在梦里梦见过。”他嘴角轻翘，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色变了又变，“不过，你叫什么名字呢？你在梦里没说。”

　　哦，原来还真是梦，有这样的梦吗？

　　或许有吧，她重生这种事不也发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