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也爱你》火丁灯

17、第 17 章

　　待在家的日子很悠闲，没什么事干，能见的朋友也都不在，所以我就接下了每天接阳阳上下学的任务，这样一来，我爸就有一整天的时间在我哥的书店里看书，我妈也能在做完家务的空闲时间里好好休息。
　　阳阳的幼儿园离我们家不远，我每天都是走路去的。上午八点送过去，下午三点半去接就好了，每天一到上下学的时候，幼儿园的门口都挤满了孩子们的爷爷奶奶。
　　一大波的小孩子一涌而出，我一连接了他好几天，他都是最后一个出来的小孩，他的脸色看上去并不好，明明才五岁的小孩子，我却在他的脸上看见了难过。
　　抬头看见我的时候，他才会挤出一丝笑容，我问他什么，他都不说，只是紧紧牵着我的手。我说给他拿书包，他不要，给他买吃的，他也不要。

　　成熟的像个小大人。
　　看着让人觉得很心酸。

　　我最近心情也不好，想着带他一起出去走走，所以今天中午吃过午饭我就准备去接他。
　　我跟幼儿园的保安说明了我的来意后，保安把我放进去了。此时应该是午饭时间，整个幼儿园弥漫着一股菜香味。
　　我走进去，看见食堂里坐着一群和阳阳差不多大的小孩子，他们吃饭的时候并不安分，有的交头接耳说着话，有的互相在打闹，还有的用勺子把碗里的饭菜往地上洒。
　　一个老师也没有在这里看着他们。

　　我四处搜寻着阳阳的身影，最后在一个小角落里发现了他。
　　他端着自己的不锈钢小碗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里，低着头，一口一口的吃饭，他旁边有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男孩一直在他旁边说什么，我听不见，但是看着那小孩得意洋洋的样子我就知道，他说出来的话一定不好听。
　　“冯佳阳，你就是一个没妈的孩子，我问了我妈妈，那个来接你的根本不是你妈妈，那是你姑姑，你骗人，老师说骗人的孩子是坏孩子，冯佳阳你是坏孩子！”我走近的时候才听清楚他完整的一句话，他说到“冯佳阳你是坏孩子”时还特意放下了碗筷，对阳阳做了个鬼脸。

　　阳阳把头低得原来越低，就快要埋进碗里去了，我只看见他红通通的小耳朵。

　　“冯佳阳，你不仅没有妈妈，你还撒谎。你妈妈都不要你了，你还撒谎骗人，到时候你爸爸娶了新媳妇也会不要你！”那个孩子还在说。
　　如果不是他们的父母在背后这样说我们家，这么点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我终于能明白阳阳为什么会有小姑娘一样的性格了，他在幼儿园里应该受了很多委屈，只是他从来都不对他爸爸说，也不对爷爷奶奶说。
　　难怪他表现得那么成熟，我给他背书包他也不要，也不像其他的孩子，会哭着闹着要吃零食......

　　“阳阳。”我含泪喊了他一声。
　　阳阳抬起头，眼眶红红的，看见我的时候泪水从眼眶里滑落，掉到了饭碗里。
　　那个在说话的孩子听见我的这一声“阳阳”，赶紧闭上了嘴巴，有些害怕的往旁边缩了缩。

　　我走到阳阳身边，还没来得及伸手抚去他脸上的泪水，他就扑进我怀里，哭着说：“姑姑姑姑，我不是故意要撒谎的，你别告诉爸爸，我不是坏孩子......别人都有妈妈，我也想要一个妈妈我才这么说的，姑姑，你别告诉爸爸好不好，我不是坏孩子......”
　　到后面，他已经泣不成声了。
　　我紧紧抱着他，拍打着他的背，哽咽的安慰他：“阳阳别哭，阳阳不是坏孩子，阳阳很懂事很听话，你爸爸不会不要你的，你有妈妈，姑姑就是你的妈妈，你别哭了好不好？”

　　他埋在我怀里哭得很伤心，所有的孩子都安静下来，看着我和阳阳，可能是阳阳的哭声太大声了，老师终于来了。
　　是一位很年轻的女老师，我认得，是我的初中同学，董丽艳。
　　董丽艳看见我蹲在地上，阳阳哭得很难过，赶紧走过来，问我：“冯果，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家冯佳阳了？”

　　我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抱着阳阳站了起来，环视了一圈那群睁着眼睛看我们的小孩，一字一句说道：“冯佳阳有妈妈，我就是他妈妈。”
　　那群小孩惊讶的看着我。
　　我看了一眼董丽艳，对她说：“董老师，我来这里是想接阳阳走，以后阳阳都不会来上课了，我带他去北京。”

　　说完，我没管董丽艳说什么，抱着阳阳直接离开了幼儿园，他的书包、被子、水杯什么都没有拿。

　　走出幼儿园，我带着阳阳来到了我们这边的海岸边上，此时他已经不哭了，但是头还是埋在我怀里。
　　我抱着他，坐在沙滩上。
　　这个时候，海边的风很大，没什么人来这里，就只有我和阳阳。

　　“阳阳，跟姑姑去北京好不好？”我把阳阳放开，想要看看他的脸。
　　阳阳抬起他的小脑袋，脸上还挂着泪痕，眼里还有泪花，他看着我，犹犹豫豫问道：“姑姑......你真的是阳阳的妈妈吗？”
　　我看着他眼里期待的光芒，咽下心里的苦涩，点了点头：“是，我就是你妈妈。”

　　阳阳听见我这话，露出一个难以置信但却十分幸福的笑容，他凝视着我，小声喊了一声：“妈妈。”
　　我不敢回应，只是看着他。
　　阳阳看见我没有回应他，眼神忽然像是惊兔，有些躲闪，他拉了拉我的衣角，又怯怯喊了一声：“妈妈......”
　　我看着他眼中易碎的光芒，鼻子一酸，赶紧低下头，“嗯”了一声。

　　尽管我这声“嗯”很小声，阳阳听见了却很开心，他一把抱住我，附在我耳边，轻轻说道：“我也有妈妈了。”
　　他这句话里饱含着他曾经所有的心酸和胆怯，还有委屈。曾经的心酸、胆怯、委屈，随着他这一句话，被海风一吹，烟消云散。
　　我猜，他肯定想过很多次，为什么别人有妈妈，他没有？别人家的妈妈那么疼爱自己的孩子，而他的妈妈为什么却不要自己的孩子？书本里的小蝌蚪最后都找到了妈妈，他又该去哪里找他的妈妈？

　　这些问题，他因为懂事，没有问过任何人，他全部积压在自己的心里。他的同学应该不是第一次说他没有妈妈了，他还这么小，哪里能想那么多，他肯定也跟那些人一样，觉得是他不好，所以他的妈妈才会不要他。
　　我没办法给他说他妈妈走了，我害怕他会问我，他妈妈为什么不要他了，我总不能跟他说，因为你的爸爸是个劳改犯，所以你妈妈才会不要你和你爸爸吧？
　　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带他离开这里，去一个没人知道他没有妈妈的地方，带着他，重新开始生活。

　　写这章的时候我哭了。
始终觉得，如果有了孩子，一定要好好抚养，不要轻易让他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