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碎念》风歇时下

5、第五章

　　我这一生幸运的是遇见了她。

　　我这一生最不幸的也是遇见她。

　　她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女孩，她像一个精灵，从爹带她来的第一天，我就注意到她了。

　　她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我，后来她奶声奶气地跟我说杜哥哥，你长的真好看，我姐姐长得也好看，我也要长得这么好看，嫁给长的同样好看的人。

　　我突然很喜欢这个小女孩，就觉得自己好像鬼迷心窍了，看不见她就觉得心慌，明明在等她，可是等她一出来，就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

　　她摔倒了，明明很怕她受伤，可是还是会在她没受伤的前提下，哈哈大笑。

　　看见她和别的男子说话，我就莫名的生气。

　　发誓再也不要理她了。可是当她跟我说话时，我又忍不住回应她。

　　可是她反应太慢了，她好像看不出来我的心思。整日叫我兄哥哥。

　　然后有一天我就很生气的看着她，我很认真的跟她说，以后我再也不是你哥哥了！明白了吗？

　　等她迷迷糊糊点点头后，我一转身就骂自己，干什么呢，莫名其妙啊。

　　后来思邪就开始避开我了，她就会带着新来的小师弟嵇康出来玩。

　　很少再跟我说话了。我当时很失落，觉得心里像少了什么东西一样，特别难受。

　　我每天算着她正在干什么，当她剑术有长进时我就会第一个去夸她，可能是因为我经常损她，她很防备的看着我，然后白了我一眼，就会带着师弟去练琴。

　　再后来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起下山，我们开始打赌，每次我都会故意输给她，然后扮成女装和她一起逛街，每次她看向什么东西很纠结时，我都会说那就买了吧。

　　然后我就付钱。卖东西的人都很诧异为何一个男子会让女孩付钱呢？

　　再后来我们就这样天天逛，有一天她很无理取闹，每天都说看见我笑她就不想笑了，我也不生气，看着她就傻笑。

　　突然觉得那是一种宠溺的笑，我就有些生我自己的气，怎么能表现的这么明显呢？

　　我就开始不理她了。

　　可是她像我当年一样追着我，一直问我为什么不理她了，其实我打算和她说话了，可是她生气地走了。

　　我很内疚，为什么要惹她生气呢？

　　后来小师妹就一直跟着我，我和她说话时她会脸变得很红，像极了一个苹果。

　　其实我一直知道她的小心思，可是那是一个兵慌马乱的年代，她想嫁的的是一个英雄，能够横刀立马，仗剑天涯的战士，可是我不是。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生了一场大病，一个僧人救了我，他告诉我爹，我不能习武，我的寿数很短，只能够活到四十岁。

　　如果我们在一起的话，我只能陪着她二十年。那然后呢？让她年纪轻轻的守寡？

　　还是让她放弃生命和我一起去？

　　我是一个游历人间，不问世事的隐士，我不喜欢红尘的纷争，不喜欢乱世的儿女情长。

　　我只想有一天和她远走高飞，青灯佛卷，红袖添香。我突然发现其实我们不合适。

　　这只是单纯的喜欢，它不是爱，我不想因为她的年少无知而放弃了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更不想让她就这样跟着我浪迹天涯。

　　我想就像我和爹那次谈话一样，爹问我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思邪，我沉思良久我说:“我不是不喜欢，而是因为太喜欢了，所以要放弃了，我不是最适合她的人，我无法陪她到最后，既然如此，何必现在让她惹上与我的种种流言蜚语？”

　　在这时，蓝玉烟出现的很是时候。

　　虽然刚开始我不愿意和师妹说那么直接，我说我不喜欢玉烟。

　　可是她总是三天两头的问，后来我就告诉她，我喜欢的不是她这种类型的，而是蓝姑娘那样的。

　　她睁大了眼睛看着我，好像想看出来我说的是不是谎言，那时我心里很难受。

　　后来她天天来烦我，我就装出很不耐烦的样子。

　　直到那一天，她掉到河里了，我心急如焚，生怕这么冷的天她有个三长两短，可是当我赶到时，我就想就这样断了吧，我就头也没回的抱着蓝姑娘走了。

　　其实我的心一直在她那里。

　　等放下蓝姑娘后，我又回到河边，是冲回去的。

　　可是我看见一个男子已经抱她出来了。

　　那个男子我认得，他就是名满天下的周瑜，他有时会来请教爹音律上的问题，这次反而碰巧救了师妹，要不然凭师妹那个气性，怕是冻死也不肯出来。

　　在师妹及笄那年她走了。

　　她走时，我就在房顶喝酒，看着湛蓝的天空。

　　我想她一定会有自己的生活，周瑜会陪她到老，陪她和孩子看云卷云舒，看大漠翻金浪。

　　那样郎才女貌的璧人，上天可能真的是太妒忌周瑜了，它保佑他在凶险的赤壁之战中以少胜多，打破了曹操铜雀台锁二乔的幻想，可是他还是逝世了。

　　在他三十五岁时，小乔经历了长子夭折后的惨痛，又经历了丧夫之痛，周瑜的丧礼很盛大。

　　几乎全城的百姓都来了，他们来瞻仰周公瑾的英姿，甚至孙权自己也为周瑜穿丧。

　　我遥在塞外，很久才听闻这个消息，我第一时间想的是小乔怎样了？

　　我马不停蹄地赶回吴国境内。

　　可是看见的却是两座遥遥相望的青冢。说不尽的孤独凄凉。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那一年，我四十五岁。

　　我总在想，如果我那时带小乔走了，那会怎么样呢，至少我们可以长相厮守，可是我能做得到像周瑜那样矢志不渝，一直温柔体贴吗？

　　小乔跟着我会幸福吗？

　　当我看见小乔墓上刻着的吴大都督周公瑾之妻乔氏之墓时，我释然了，她是爱周瑜的。

　　自始至终我都在伤人，无论是在小乔嫁人后把蓝玉烟赶走，还是自作主张放弃了师妹对自己的感情，我都只是一厢情愿而已。

　　我这一生根本没有怎样的潇洒过，我突然很羡慕嵇康，我的师弟，他能过得那样随心所欲，全凭心意。我突然很开心地笑笑。

　　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师父说他比我更适合弹广陵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