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然想吻你（GL）》江溶棠梨

13、第 13 章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坐在窗边，望着窗外。那些飘飞的落叶，在她眼里，像是时空的雪。

　　唐思没有跟她说话，只是略微朝她欠了欠身，然后坐在她对面的座位，和她做着同一件事情——看书。

　　唐思也曾偷偷看过牧然。牧然不是垂着眼帘阅读，就是望着窗外沉思，几乎没有言语。

　　所以唐思在云厢遇见牧然主动开口说话时，着实惊讶了一把，没想到她明朗了这么多。

　　可是现在，看着寂静夜色里观望窗外霓虹的牧然，唐思又找回了过往的熟悉。

　　唐思握着门把犹豫，想了一会，决定合上门缝回去，这时牧然转过身，盛着满夜灯火的眼珠投向唐思，仅仅只是一秒，又看向窗外，什么也没说。

　　唐思低下头闷了一会，手指用力，又打开门，走出去。她接了两杯水，递给牧然一杯。牧然把手贴在马克杯上，摇摇头，低声说：“帮我拿听啤酒吧。”

　　唐思没给她拿啤酒，把杯子搁在飘窗，“啤酒就别了，明早还上班呢。”

　　牧然没回话，靠在墙头，目光迷迷蒙蒙。

　　唐思咕咚喝两口水，寻找牧然望的方向，才发现她没有聚光，眼神是虚的。

　　唐思问：“你经常失眠？”

　　牧然说：“偶尔。”

　　唐思关心道：“是不是最近工作压力比较大？”想想宋玉荷，还有一群针对牧然的，埋伏在底下对牧然职位虎视眈眈的......唐思忽然觉得心里有些堵，很不是滋味。

　　唐思说；“牧然姐，你在我心里一直都很棒。你本来就很棒。”

　　牧然看向她，眼里多了分兴致，“你说的很棒，是什么很棒？”

　　唐思嘻嘻笑了一声，抱住膝盖，“人漂亮，性格好，工作厉害。”

　　牧然说：“我只是不算丑，了解我后就会知道我性格其实并不好，至于工作，是生活所需，只能做好。”

　　“你为什么不愿意直率地接受别人的赞美呢？”

　　唐思侧过头，牧然朝她靠近，唐思的心都提起来了。

　　牧然在离唐思一拳的距离停下了，拿起搁在飘窗的马克杯，起身，“睡吧，不然明早会头疼。”

　　唐思的心失跳一秒，节奏错了一拍。她急忙回头，牧然带上房门，“晚安。”

　　“晚安。”唐思对着合上的房门呆了两秒，把水喝完。

　　牧然那一句轻柔的“晚安”像有魔力，唐思回到房间后没一会就睡着了。

　　早晨醒来，太阳的光照进来，暖融融的。

　　“三明治，太阳蛋，三明治，太阳蛋。”唐思起床刷牙，嘴里念念有词，牧然还没出房间，估计还在睡。

　　唐思做好了三明治和太阳蛋，热好牛奶，牧然还没出来。

　　唐思终于明白牧然为什么总是早上叫外卖了，这都该出门的点了，牧然还没起床。

　　最后好歹是把牧然叫起来吃了太阳蛋。

　　牧然摸着嘴唇说：“我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鸡蛋。”

　　唐思笑一笑：“谢谢，我可把这当做你的夸奖了。”

　　“嗯哼。”

　　唐思三下五除二收拾好餐桌，一边穿外套一边问牧然：“牧然姐，你平时怎么上班？”

　　“地铁。”

　　“有点小贵。”

　　“你想坐公交？”

　　唐思看着手机上的时间说：“但是今天坐公交车肯定来不及了。”她穿好雪地靴，看着牧然说：“你要是以后都这么晚起来，我准备好早餐后，就一个人先出门咯？”

　　牧然微微扬了一下眉毛，“真的？”

　　唐思站起身，打开门走出去，“真的！”

　　牧然跟出去把门带上，“那你以后早点叫我起床。”

　　唐思心底默默流泪，她倒是想啊，可牧然是那么轻易能叫得起来的吗？不过......可能是昨晚失眠的缘故吧，平时牧然也许会好喊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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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思和牧然一起乘地铁到了云厢。

　　打卡，刚好还差一秒！

　　打卡机发出悦耳的“已签到，谢谢”，唐思大大地松了口气。

　　曹敏妍笑着说：“思思，你今天跟然姐同时到哦。”

　　牧然淡淡看了唐思一眼，面上依旧是恬淡的神色，仿佛世间背景只是一幅画，其他人在画外，只她一人在画内。

　　唐思绷紧了神经，三思而行，说：“啊啊，是啊，好巧啊。”

　　牧然施施然转身，缓缓上了楼。

　　曹敏妍对唐思说：“行政发新抹布咯。”

　　唐思从工具间领过两张新抹布和小水桶，拧开水龙头，问曹敏妍：“我听宋姐说了，是运营中心要来巡检了吗？”

　　“嗯，所以这几天清洁检查会严格一点。思思你要多注意一下，因为文学馆是野猫最喜欢去的地方，二楼橱窗经常有猫毛。”

　　“啊？为什么野猫爱往文学馆跑？”

　　“这我哪里知道。好像你来之前辞职的那个同事经常在二楼喂它们。”

　　“......”

　　唐思拎着沉甸甸的小水桶，甩着两张小抹布开始了大扫除。除了二楼橱窗里一吹气就到处纷飞的猫毛，还有壁柜的角落的小蜘蛛。唐思只敢用抹布把蜘蛛网弹掉，不敢伤害蜘蛛，边弹蜘蛛网边小声念叨：“我不是有意的，我也知道你是好同志，你要捉虫子的，可是这里不能有你的网，你看看你是不是可以去别的地儿？”

　　抹移动展台的小豪听到了，悄悄凑过去，拢着手小声问：“小唐，你跟小幽灵念经呢？”

　　“啊，小豪哥，你吓死我了。”唐思险些一屁股坐到地上。

　　小豪坐到旁边诗歌展台的小木梯上，“你干嘛呢？”

　　唐思一五一十地解释：“我听说蜘蛛啊，蛇啊这些，都特别有灵性，伤害它们了会被诅咒的。”

　　小豪不禁低声发笑：“小唐，你也太可爱了，这都是小学三年级流传骗小孩的，你还信呢？”

　　唐思把抹布放进小桶里清水，“我也知道，但我就是有点害怕。”

　　小豪说：“没事，你多赶它几次，它明白了，以后自然就不会在这里结网了。”

　　唐思将信将疑，“嗯......但要是巡检的时候我没及时发现它结网了怎么办？”

　　小豪说：“那我们一起关注着，下次发现蜘蛛了就把它抓起来，放到植物园去。”

　　“好。”

　　唐思提着水桶准备去二楼消防通道边的卫生间换水，没想到牧然正站在拐角的位置，扬着头朝文学馆这边望。牧然的视线比较高，向着天花板，不知道在看什么。

　　唐思微微低头，两只手都握住小水桶的把，迈着小步走过去。老实讲，在工作场合看到一身职业装的牧然，唐思心里还是虚的。长大以前怕老师，长大以后怕领导，说的就是唐思这种职场小鸡仔没错了。

　　“牧然姐。”

　　唐思小小声地从牧然身边飘过去，经过牧然身边的那一刹那，唐思瞬间加快脚步，小蜗牛秒变小猎豹。

　　牧然突然伸出胳膊拦在唐思面前，唐思惊吓地停住，牧然很自然地在靠近消防栓的蜂巢壁架上抹了一下，把指尖给唐思看，“这里还有灰尘。”

　　唐思眼睛都瞪大了，“好，马上擦。”

　　牧然抹掉手指上的灰，神态认真，“清洁工作要做到位，下次再让我发现出现这种错误，就要惩罚你了。”

　　“惩......罚？”

　　牧然看了她一会，轻轻嗯了一声，“去忙吧。”然后走了过去。

　　唐思像个被针戳破的气球，无形中嗖嗖嗖地冒出气，不一会就蔫吧了。她塌着肩膀回头偷瞄一眼牧然，牧然又扬起了头，往上面望着什么。唐思啧一声，困惑地进了卫生间，边清抹布边琢磨，牧然她在看什么？

　　工作日早上开门的头一个小时是顾客最少的时候，大家在这一个小时里完成了一周一次的大扫除。

　　这一小时里大家收获颇丰，最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小豪从钢笔展柜的下面扫出了一只“新鲜的死耗子”。

　　宋玉荷头疼地捏着鼻梁，“又是‘猫的报恩’......”

　　小豪叹气：“当初我就跟吴小玥说别把野猫带进书店里边。”

　　唐思看着耗子的尸体发呆，真不知该为野猫的好意感动还是该为即将面临考核的他们默哀。

　　中午十二点过华夏的物流送了书件过来，各个分管组织员工拆包分件。

　　宋玉荷带着唐思下来，殷长河和祝琦已经在大门口立着了。

　　殷长河领了二十二件，祝琦领了两件。

　　殷长河指挥社科馆的小伙子搬书上车，祝琦和生活馆的小妹子一人抱了一件。

　　殷长河默默瞥了祝琦和小妹子一眼，长长呼出一口气，没说话。

　　祝琦拍拍殷长河肩膀，“殷哥，这次也辛苦了啊。”

　　殷长河说：“你不觉得你们壁架有点漏风吗？一层隔板能做七八个封展？祝馆长，怎么做到的？”

　　祝琦笑一笑，“浓缩才是精华。”说着，她指了指旁边轻轻松松提着一只小包件走进电梯的长发男子，“喏，看到没，那才是漏风的主。”

　　殷长河没话说了。那个扎着低马尾的艺术气质男子是三楼艺术馆的馆长，秦风。艺术馆在三楼，平时顾客相对较少，书籍贵重周转较慢，秦风基本不会每天都在“更新换代”上发太多的愁。

　　唐思在心里默默为殷长河心疼了一把，结果宋玉荷一声“文学馆二十八件”让唐思顿时失去了颜色。

　　宋玉荷把前两联物流单交给师傅，对唐思说：“比预计的多，小唐你把小豪也叫下来。”

　　唐思开始心疼自己了，“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