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男主》唐进宝

15、内外兼修

　　辛昭大概是之前在书府太孤单无聊，一朝碰到‘行家’沈长安，一心要带带他的拳脚，以武会友的架势，最后当起人家的师父。

　　沈长安这个徒弟也十分合格，做完早课后，就积极跟着辛昭在甲板上练气。

　　辛昭握拳放在唇上，端起小老师的脸面，脱口道来。
　　“正所谓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
　　辛昭轻咳一声，以夫子提问的口吻问沈长安。
　　“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沈长安没料及辛昭的教学课上还有互动，愣了愣，才说，是[内家心得]和[外家功法]的意思吗。

　　“咳咳，孺子~~可教也。”

　　沈长安：“……”
　　这个师父戏好多哇。

　　辛昭用昆仑棍敲得甲板‘笃笃笃’响。
　　“不许腹谤为师。”
　　笃笃笃——

　　何曦之闻声从舱内赶出来，他正在和面，袖子半挽在肘角，急切的眼睛四处瞟，边看边问：“怎么啦，船漏水啦，什么声音？”
　　左瞄右瞄。

　　辛昭扶额：“渊得大叔你能不能不一惊一乍，船漏水是这个声音吗！”
　　笃笃笃——

　　何曦之赶紧打住：“昭儿啊，别敲了，再敲船真要漏了啊。”说完，仿佛想起什么事情一样又赶紧回船舱内去了。

　　沈长安在心里笑道，原来曦之大叔私底下这么逗，初次拜门的时候，他就是温文尔雅的书生模样，没想到挽起袖子，进了厨房，然是一个十分有趣的萌大叔啊。

　　辛昭无奈，他原是要面子的，在沈长安面前初次立威，失败。

　　沈长安搓搓鼻子，觉得气氛有点僵，对辛昭小师父那点小九九了然于心，向他作了一揖：“师父请讲。”

　　辛昭撇撇嘴，语气平淡，语速如水灌溉庄稼一般，流畅又凶猛。

　　“功夫讲究[内外兼修]基础扎实，外者不外乎骨骼、拳、兵刃，内者指的是气息、意念。初入武门都从练气开始，由内向外从强化五脏六腑调节呼吸，如我。”

　　辛昭闭目，双臂微张，仿若入定。

　　他手中的昆仑棍立在甲板上，没有外力相扶持，竟也稳立其中纹丝不动。

　　厉害。

　　辛昭：“我教你[小周天]的功夫，如果你学的会，那就是朽木可雕。”

　　说沈长安朽木可雕，果然是个傲娇的家伙。

　　沈长安知道[小周天]，道家也练习它，以平心定气戒骄戒躁。就是内气昼夜体内沿任、督二脉循环一周。说白了在周身上下走一圈，时间为十二个时辰。

　　辛昭睁开眼睛，指了指方向，“去船尾尖儿站着吧，身形别晃啊。”

　　十二个时辰？沈长安看了看船尾，河水急速倒退，船在前行中，他不放心的问：“我要，站，站一天吗？”

　　辛昭挑起昆仑棍，道：“我从前养气都是站两丈高桩，不吃不喝，排除一切杂念。再说，这对你读书也有好处啊。”
　　辛昭说完想了想，确实有好处，练完以后对做事情特别聚精会神，不容易分心。

　　沈长安有些怵，那毕竟是船尖儿啊，不是甲板。

　　“不能就在这儿练习吗？”沈长安吞咽口水，“船尾貌似不大安全。”

　　辛昭不耐道，推搡了他一把，赶鸭子上架。
　　“在平板儿上怎么能出成绩呢，去，我在边儿上看着你。”

　　没办法，沈长安试探着脚往船尖儿上伸，找到‘一鞋之地’，瞟了一眼船底下急湍湍的河水，赶紧闭目，无量天尊。
　　他双手合一，闭目，入定。

　　“等等。”辛昭靠在船沿儿上，纠正沈长安的站姿，“你得背对船尾，面朝我这边。”

　　“啊？”沈长安险些没掉河里去。

　　“哎呀，真没出息。”辛昭及时扔棍救了他一把。

　　沈长安心口扑通扑通打鼓，等气息喘匀了，才问他这是……为什么啊？

　　辛昭无奈解释道：“你面朝船尖儿，不是随时都有心理准备吗，那样怎么能心境平和，不受干扰呢。”

　　“你得背对河水，做到真正的无所畏惧。”辛昭将他的身子转过来。

　　沈长安被动得手脚僵硬，他是真的怕啊。

　　船行走得如此急，偶尔有风浪，他重心不稳是会倒的。

　　辛昭：“那你潜意识里就往前倒咯，正好倒在甲板上，又不会有事。”

　　沈长安挠挠脖子：“那我不小心后仰，掉水里了怎么办。”

　　辛昭冷漠脸：“那为师就将你捞上来嘛。”
　　心想，怎么这个徒弟让人这么费脑子，跟个[十万个担心]一样。

　　而沈长安呢，终于体会到碰到一个不跑谱还自认很跑谱的师父，是什么滋味了。

　　欲哭无门。

　　不过好在沈长安虽然怕，但是心里很快静得下来，站在船尖儿很快入定。偶尔有风浪来，辛昭会提前告诉他，让他别怕，就算掉河里了自己也会第一时间救他上来，最重要的是无、所、畏、惧，与风，与气，与身周的自然，合而为一。

　　沈长安和辛昭在摸索中建立一种信任。

　　就像小时候玩儿的[信任背摔]。闭着眼睛往后仰，不管心里有多担心都要相信下面有很多能接住你。

　　下午，沈长安吃完饭回船下层的隔间去看书。虽然答应要跟着辛昭小师父练武，但是学业不能荒废。

　　安排住处时，曦之大叔就说下层的隔间比上层要稳当些，而且这条南下的水路三四月份的风浪不大，白天看书也很安稳。

　　果然如是。

　　沈长安一般白天看书背书，阅读古籍，晚上才练字。而且最近他要完成那幅地图，沈长安拿着七八张图纸研究了三四日，却迟迟没动笔。

　　这日，何曦之下来给他送水果，又大又红的花山果儿，汁多又鲜美。

　　何曦之洗干净了四五个，用盆子盛着端下来给他，笑道。
　　“傲娇小侠昨夜去林里摘来的，听说后半夜又去了一次，屯了三、四框，够咱们一路吃到景德镇的了。”

　　嗯，果然味美且甜。

　　“师父这么厉害。”沈长安哈呲一大口，汁水沾染了一下巴，提起袖子擦了擦。

　　何曦之：“他就喜欢往林子里面乱窜，你等着，等明天咱们的船走过溪柳山，后日，咱们定能吃上野味。”
　　何曦之说完，肯定得笑了笑，给沈长安递了一个相信我的小眼神。

　　沈长安心下更佩服辛昭。难怪来之前曦之大叔说不用担心路上的肉食，会有办法解决的。原来猎人是师父啊。

　　何曦之下来送水果，还有正事，他想问问沈长安的地图进展怎么样了。

　　沈长安将桌案上的各种纸张都拿开，底下放着硬黄纸，道：“我还没有落笔。”

　　他想先将各个省份的连接点都找到，比例都算好，各项基础工作都准备齐全后再下笔，避免出现细节错误。

　　何曦之拍拍他的肩膀：“没关系，慢慢来，你大概还有三四天的时间。”

　　其实他想说的是可以先画一幅大略图，毕竟，要将七八张各省图纸结合在一张地图上，可不是小工程。

　　沈长安点点头。他对自己的要求还挺严格的，不想出现纰漏，决定下午整理好这几天来的思路，晚上就开始着手描样图。

　　古代地图和现代地图不一样，但是基本元素不变：注记、比例尺，方向。如果可以还能加上图例，但是古代地图就没这必要了。
　　山、水、路、官道或是驿站都可以以图符表示出来，而且大家一眼就能看懂。

　　测量人员来测量道观时，就有GIS的内部人帮忙在一旁协助绘图，不过他们用的仪器很高级，都是软件成图。沈长安见过他们专业手绘山岭和省界样图的模板，要先打样，确定方向，说白了就是描轮廓，省份与省份之间轮廓相接。

　　就像平常看到的地图那样。

　　沈长安在灯下仔细以墨笔勾勒轮廓线，要时不时在手边的粗糙小石子上擦一下。这个时代没有铅笔，只有和眉笔差不多的墨笔，手指长短大小，据说是碳墨，遇到火变软，冷却坚固，相对来说还是很好用的。

　　将将过了三更天，隔壁的杉木板响了响。

　　“沈长安，睡了没？”

　　沈长安顿笔，道：“还没有。”

　　过了一会儿，辛昭推开沈长安隔间的门进来。
　　“还没睡呢。”

　　“嗯。在完成先生的课业。”沈长安打完招呼，复又低下头去继续绘图。

　　辛昭坐在他脚边的小垫子上，问：“睡这么晚明早起得来吗。”

　　“可以的。”沈长安抬起头，问：“有什么事吗？”

　　辛昭摊手，没事啊，“就是过来问问你想要什么称心的兵器，我帮你弄一件去。”

　　“兵器？”沈长安眉头皱起。

　　“对啊。”辛昭手肘撑在沈长安的被褥上，斜躺着，说：“哪儿练武不要兵器啊，你过段时间练外家功夫就得用棍棒刀剑什么的了。”

　　“你想要什么？”

　　沈长安托腮仔细想了想。说：“那就给我一柄桃木剑吧。”
　　比较看家。

　　辛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