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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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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一个西方的世界,用一个西式的名字更利于通行一些。夏洛蒂既然答应了这位费利佩王子去往城堡,也就没有再在这空旷危险的城市中观察了,她随身的东西都带在身上,没有回去旅馆一趟的必要,之前想要将金蛋冒险换出去的打算也彻底取消。
身后的那位“疯诗人”在痛哭过一阵后,从地上爬了起来,又开始声竭力嘶地呼喊起来,他的声音回荡在这空旷的城市中,仿佛是它最后的呐喊。
夏洛蒂和费利佩王子越走越远,沿着那向上的阶梯,他们又行过了一排明显更幽静高大的房屋,夏洛蒂甚至能看见有一座封闭的庄园在她眼前一晃而过,还有一座几层高的房屋上长满了花草。
直到他们来到一座巍峨的城堡前,之前的所见才算是从夏洛蒂的脑海中被排开。这是一座建立在最高处的城堡,它是由灰色的巨石砌成,城墙的高度似乎被最近被加高了许多,尖顶的塔楼上飘着旗帜,像是一座盘踞其上的庞然大物。
“它在以前是以作战争堡垒之用的,”费利佩王子有些失神地望着它:“可惜……”
它如今只能用来防备自己的人民了。
他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他转过头来,脸庞在阳光的照射下像是在微微发着光,他的眼眸也很明亮,那是抓住了一缕希望的喜悦。他轻声道:“不是在这里,正门被它的主人换成了钢铁大门,门后还用铁汁将所有的空隙封死,这城墙已经加高到了极限,但上面仍然被他装满了铁刺,那些塔楼里也时时刻刻有人值守,见到有人靠近过来,就会毫不留情地射出箭矢……”
“我们不能再往前,”王子道:“暴露在他们的视线中,就算是我,也不会有第二个结果。这里的主人不仅绝了他人进入的希望,连自己人出来的可能也被杜绝。”
“那里面的食物……”夏洛蒂有些疑惑。
“所有的物品都很充裕,”王子回答道:“食物和水,畜类和酒,他甚至早在之前就已经选好了谁能进来——那些忠诚于他的大臣和骑士,美丽的淑女和仆人,还有以供他取乐的舞女和音乐家……他把一切都计划得好好的,既详细又决绝,唯独没有城外的人。”
夏洛蒂沉默了会:“……真是难以想象,你会是这样人的儿子。”
王子笑了下:“我在里面一直格格不入……并且,这场瘟疫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说到后面一句的时候,他的目中闪过一丝锋利。
他们来到一处水流的面前,这水池中的水很清澈,它所在的方位也很微妙,距离城堡不远,但又不是太近,仿佛只是城外那条绵延河流的一条支流。
“你会游泳吗?”王子问。
夏洛蒂瞬间就明白了他是从何处出得皇宫的。
他们一直等到了黑夜。等到一切的行动都足以被黑暗掩埋的时候,二人终于潜入了水中。
这是一条非常漫长的通道,人在水下的时候,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方向感,眼中所见也净是混沌的水。夏洛蒂在穿越前也只是刚刚学会游泳,她在后面,只感觉到自己是被人拖着前进的,对方的手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她能够感觉到,他不停地回头,甚至是又加快了些速度,最终终是将她从水流中拉上了岸。
“咳咳咳——”夏洛蒂不断地咳嗽,冰冷的水从她的头发上,从她的脸庞上流下,她的浑身湿透了,简单的蓝色的裙子贴在她的身上,她胸腔中的水被咳出,她抬起头,用那一双经水洗润过后尤为深邃的眼眸去看那位王子,对方本来准备大笑的脸怔住了。
“你从来没有说过……”夏洛蒂从地上爬了起来,她面庞略显苍白,但这更显出了她五官上的秀美,她身上有一种极为特殊的特质,在此一刻与黑夜结合起来,彰显出迷幻般的色彩。她的语气冷静又平缓:“这地下的水道有那么多条,而且,还那么长。”
费利佩本人也是湿漉漉的,这位灰眸的王子个性里带着一种坚忍不拔的精神,哪怕是再艰难的环境下,他也依然懂得如何微笑。他有时会去做一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这往往很容易将他与其他人之间的关系拉进,而这一次,他感觉自己有些失策了。
“啊,”他有些支吾地说:“抱、抱歉,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撇过头去,似乎不想让人看清自己的脸。
二人之间安静了一瞬。一阵紧急匆忙的脚步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夏洛蒂立即警戒起来,但很快,她就听见有人刻意压低了嗓音在喊:“殿下,殿下,是你吗?”
费利佩触电般反应过来,他同样低声回应道:“这里,皮埃尔!”
一个年轻的、有些稚嫩的骑士从草丛的那边急匆匆赶来。他穿着一身易于行动的皮甲的衣服,手里抱着一些东西。他奔跑过来,见到夏洛蒂的那一刻,他“啊”了一声,整个人停住了。
费利佩往前几步,将他怀里的东西拿过来,一扬开,原来是一件厚重的披风。他将披风披上了夏洛蒂的身上,夜晚的寒风也悄悄地从她的身边溜走,他满怀歉意道:“别担心,他是我的人。”
夏洛蒂没有说话。而皮埃尔貌似误会了她与那位王子的关系,他满面通红道:“这位小姐是……”
“咳,”费利佩打断了他的臆想,他淡淡道:“这位是我特意请来的客人,对我们接下来的研究有帮助,你需要像尊重我一样尊重她,像保护我一样保护她。”
皮埃尔立刻肃然起来,他挺直了身体:“是,殿下!”
夏洛蒂叹了口气:“我觉得,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比较好。”
她看了一下周围,此处是一处设计精美的小型的喷泉,白玉的池子中央是一个慈悲妇人的雕像,她神情温柔,衣着半露,手中抱着的瓶子正静谧地往外倒水。灯光和音乐从远处传来,那边的宫殿似乎正在召开一场欢乐的舞会,有影影绰绰的身影来回摇晃,就算从这里,也可以感知到那里快乐的氛围。
费利佩也凝重起来:“小心点,我们从这边走。”
夏洛蒂低着头,加快了自己跟随的脚步。没有遇见什么意外,费利佩对这宫殿中的一切都很熟悉,巡逻骑士的交换表他早就熟记于心,那些野“鸳鸯”喜欢聚集的草丛他也早已探明,他们三人很快就从那个寂静的花园进入到了这座巍峨的城堡宫殿中。
这是一座很高的宫殿,灰色的走廊空旷又沉闷,脚步声放得再轻,也有回荡的声响徘徊在耳边。这里也有窗户,但窗户又高又窄,镶有的彩色玻璃也给这座宫殿染上一层不幸的色彩,其中的一扇应该是紫色的,被紧急换成了廉价找到的浑浊的普通玻璃。
费利佩居住的居所是在二层的内里,本来在这里服侍的仆人被他一大早就驱散开来,他们进来的时候,里面甚至没有人一个人为他们掌灯。皮埃尔将烛台上的蜡烛点燃,夏洛蒂才得以看见这处居室的外貌。
意外的简朴,除开一张大床外,只有一个柜台、一架放置着盔甲的一架,有一柄宝剑放在窗台上,在打开的窗户边,有一朵黄色的、美丽的花插在花瓶中。
费利佩打开侧边的一扇小门,门后是一间稍矮一些的房间,知晓她想要的是什么,费利佩很快就将她带到了一本古旧的大书面前。这本书是被摊开的,那些熟悉的扭曲的蛇一样的文字爬满了它的书页,夏洛蒂只敢瞥过一眼,就赶忙将视线移开,她怕自己一旦阅览,就难以从中脱离出来。
“我可以为你搜集你所需要的任何的东西,只要是对治疗疫病有关的,”费利佩王子认真地注视着她道:“而这本书从这一刻开始也是属于你的,你可以尽情地阅读它,我会为你排除所有的困难。”
“但是现在,”他忽而笑了,将方才的凝重一扫而空:“你是不是应该多关心一下自己?也许你应该洗一个热水澡,这样才不会让你在第二天的早上,发现自己居然感染上了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