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失忆以后gl》不是啊由

40、红衣众

　　“你倒是还敢来。”楼主打量着地上那个被再次被捆了个结结实实的女子，那双隔着雾似的眸子里终于透出了真实的困惑与探究。这人的目的，实在有些捉摸不透了。

　　“这就是醉江楼楼主的待客之道么？”那人手脚都被束缚，只剩个嘴巴还没堵上，却是笑嘻嘻的，不见惊慌失措。

　　先前，楼主听张厌来报，说是之前逃脱走的那个刺客被抓住了，还有几分惊讶，毕竟能够从戒备森严的船上逃离，便能看出她不是什么一般人，结果往细里问了问，才知原来竟是自投罗网，大摇大摆就想要跟着偃羽煦与修依上船，理直气壮得仿佛她就是这船上的客人一般。而上次她潜入船上那夜本就没多少人认得，还是张厌正巧走过，当即便飞身过来与其对了几招，擒住后带到楼主面前了。

　　张厌也是暗暗讶异，这几招之下他竟没有探出对方深浅，反倒是对方自己收了招式，主动认输的。

　　楼主对上了那双英气的眉目，再次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十一。”她只是这样回答。
　　“你想做什么？”
　　“想做你的侍卫。”
　　“原因。”
　　“混口饭吃。”

　　依然是这个敷衍的理由，楼主皱了一下眉，“凭你这身本领，在哪混不了饭吃？你的目标不是偃羽煦吗？”
　　“我偏乐意来这，”十一盯着她，笑了，“我觉得我现在对你的兴趣比较大。”

　　楼主愣了愣，哑然失笑。她把“十一”这个明显只不过是代号的名字在嘴里咂摸了一下，终于记下了。不过她口中说出的话依然没有半分客气。

　　“赶出去。”

　　她自然不会把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放在身边，不过这位“十一”的确引起了她的兴趣。如果真的如其口中所说的，是“对她有兴趣”，那么她就等着看这份兴趣到底是什么了。若只是一个借口，而她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也总会自己显露出来的。

　　偃羽煦在十一被抓时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然后便得知在翁宅遇到的这个来历不明的怪人原来就是那晚的刺客，再然后，她便眼见着那个被捆成粽子的女子被抬出来丢到了码头上。

　　船开了，继续向下一个城镇进发。偃羽煦和修依站在甲板上，遥遥望见码头上那一团人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解开了绳子，灰头土脸地站起来，冲着她们露出一个有点狼狈但又灿烂的笑脸。

　　等会儿见。
　　偃羽煦隐约看清了她的口型。

　　接下来的几天，便又是波澜不惊的航行——总体来说的确挺波澜不惊，除了时常来骚扰的十一。这位前刺客似乎赖上了楼主，这一路航行，只要能找到机会，她便能想方设法溜上船来，而她虽说是偷溜，但也并不唐突，而是颇讲礼法地会在楼主房前敲门，或是敲窗，再然后便是一如既往地被丢出船去。

　　“如果我不敲门就进屋，我就不可能到现在还能活生生站在这了。”十一倚靠在栏杆上，笑嘻嘻地说。虽说总是会被丢出去，但这段时间里也足够她和船上的人混熟了，虽然丢起人来并不手软，但多少也有些习以为常，特别是偃羽煦本就对她有好奇心，有时便也会凑一块聊会天。

　　“如果那个张厌真的一门心思要拦我，我也不一定上得了船。更何况，她还是个用毒高手，我现在还不敢随便近身。”

　　偃羽煦知道十一口中的“她”指的便是楼主，这些天过去，她多少是有些相信这个怪人是真的对楼主感兴趣了。据十一所说，她是个孤儿，学了身武艺，然后便靠着接任务收银两过活，只要钱到位，不论是取人项上人头、保人性命，还是偷盗物品刺探消息，她都不挑，后来发现翁家老宅无人居住，她也不怕什么鬼神冤魂，便心安理得地住下了，后来嫌孤单无聊，就收留了些流浪的小鬼头。她平日里接了任务，到处飘荡，倒也自由自在，等完成任务后便会回去住段时间，看看那些小鬼也没有被欺负。不过，那些流浪儿其实只是需要一个庇护所，个个都是人精，也用不着她操什么心。

　　“所以你这样纠缠楼主是想怎么样？”偃羽煦挺好奇。

　　“试试看嘛，我觉得她是个很有趣的人，”十一的眼睛亮亮的，像是一朵灿烂的花，带着少年人的诚挚与莽撞，“至少，我想知道她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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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顺河流一路南下，渐渐再不见雪的踪迹。不知是不是这种感官变化上的错觉，偃羽煦总觉得今年的冬天比往常要暖和许多，多是艳阳高照的日子，连雨水都罕有，那些彻骨冰寒似乎已经是久远的错觉了。

　　而那些总是如苍蝇般让人烦心的一批批夺宝者，也渐渐少了，或许已经对她们失去了兴趣。这使得偃羽煦也放松了不少，在船停歇时带着修依到处乱逛，也权当是打探消息。

　　茶馆酒家谈论的事情，街头巷尾耳语的消息，虽然杂乱无章，真假夹杂，拼凑在一块却已经能够看出这一二世事了。在遮遮掩掩的嗡嗡低语中，也能分明听见一句惊恐的话语：这世道怕是要乱了。

　　北地那位敬王爷要谋反的消息自从传出起就越来越被说得有鼻子有眼，最初始偃羽煦还怀疑这是其对头故意传出的谣言，毕竟她可是亲眼见过藏宝图上只不过写着“傅山之阴，涸泽之滨，巨人现世，江山易新”这四句话，后面那两句指向意味颇重的“天下至宝，去夏迎今”，又是何人添上去的呢？

　　可如今各种传言越来越多，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而先前闹得沸沸扬扬的藏宝图一事似乎都已经被抛在脑后了。

　　有人说其言行极不恭敬，常有不臣之语，还擅自缝制了龙袍雕刻了龙椅，起食住行都界越了祖制；还有人说敬王爷私下屯重兵数万，在自己的封地里耀武扬威，还因为不满长公主训斥，派刺客下毒害死了公主的驸马；也有说其早就心怀不轨，暗中与江湖中的□□相相勾结，打算挑起武林争斗……总之说什么的都有，有些详细得简直像是天天趴敬王爷屋顶上偷听来的，而且像那种千里迢迢派个刺客就为了毒死个驸马这种不着边的事也都颇有市场。

　　虽说这些都只不过是没有定论的流言，但能传得天下皆知了，总不会是空穴来风。然而更奇的是，如今王都里那位不及弱冠之年的小皇帝，偏生还能在皇宫里安稳地坐得住，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朕信叔叔为人”，竟连疑都未疑。这使得不少人叹，当今皇上性情纯良宽厚，只可惜太过年轻容易被欺瞒，如今也只有长公主看透了敬王爷的狼子野心，时常劝诫，可长公主到底已经是出嫁的女子，也不好干涉朝政……

　　可哪怕小皇帝不在意，但自北地一直到江南小镇，人心早已经惶惶不安。虽然说那所谓皇位上哪怕换个屁股，那也是自家人打架，与市井小民似乎也没什么关联，可当巨兽相争时，又有谁会在意被碾死的蚂蚁小虫呢？一将功成万骨枯，万一真的兵戎相对，和平安宁的日子便一去不复返了。

　　对此偃羽煦的感触还不怎么深，她最先敏感注意到的是一点——那敬王爷与□□勾结？

　　她又使了些手段，对此往深里打听了一些，才得知传言中的□□是一个叫做红衣众的古怪教派。她熟知江湖上各大有名有姓的门派，这是她自小从师父们那得知的，然而她却从来没听说过这劳什子红衣众在何时出现在了武林之中，而大部分人对其也都所知甚少，只是知道门派里的人几乎都披着暗红色的长袍，所出没之处都会有未出嫁的女子失踪，不知下落，百姓对其深恶痛绝，然而官府对其也颇为忌惮，竟就任由其横行。

　　偃羽煦不禁多生了份好奇心，若不是如今她身上还担着悬赏，身边又有一位失忆的清灵派掌门，若是按照她往日的性子，是非得去一探究竟不可。

　　但她还是忍住了。偃羽煦透过船舱的窗户向辽阔的江面远眺，暮霭沉沉，水面平静。就快要到偃机门了。

　　她离家太久，开始想念爹爹和师父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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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往尚未到二更天，沿岸的城镇早已陷入了沉睡之中。百姓们多是依照千百年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惯习，极少人家舍得夜夜花费油灯钱照明。只有楼主的游舫总是缀满了彩灯，顺着漆黑的河流航行。

　　近两日，楼主不知为何，一改往常停靠城镇码头夜宴玩乐的习惯，开始马不停蹄地赶路，哪怕夜里也不歇息。偃羽煦有心想去问问，却连楼主的面都不曾见到，还没靠近门口便被那个神出鬼没的张厌给拦下了，只得到一句“楼主事务繁多，暂不见客”的敷衍。

　　偃羽煦觉得有些不妙，去问十一，得知这几天她也没见到楼主的身影。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