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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何清欢扫了一眼手中的葡萄,很轻易就看出有几粒,这个家庭什么情况她能不知道?哪里忍心自己吃独食,带回去每人两三颗尝个味罢了。

      一串葡萄就可以给这个清贫的家庭带来快乐,何清欢跟着开心的同时又有些心酸。

      晚饭时蒋艳秋在饭桌上抱怨何清欢溜出去玩,不给自己带孩子,各种暗指她是家里的闲人,最后皮笑肉不笑地斜了她一眼:“小欢啊,跟某些□□的娇小姐还是别走那么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学坏了可不好。”

      懵逼树上懵逼果,懵逼树下你和我,请问您在说啥子球?何清欢顶着一头问号,很想把刚刚分给蒋艳秋的葡萄从她嘴巴里抠出来。

      “见猪就吃?见墨就黑?大嫂你好好笑哦,见到猪谁不想吃啊,那墨水黑不拉几的,谁摸谁黑,到也对。”

      何清喜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煞有介事的一番话彻底让蒋艳秋哑了火黑了脸,何清欢惊为天人地望向自家三姐,瞬间欢乐得不行,可以的我的姐。

      “对牛弹琴,朽木不可雕也,哼!”脸红一阵黑一阵的蒋艳秋憋了半晌,气哼哼地说出这句话。

      “哎,大嫂你还会弹琴,还会雕木啊?你好厉害啊,不过你为什么要对牛弹琴呢,对着大哥弹不好吗?牛又听不懂!”

      何清喜瞪大眼惊奇地瞧着蒋艳秋,脸上的神色丰富极了,一会儿佩服羡慕,一会儿好奇疑惑,最后一句语气简直了。

      妈耶!我的好三姐,您可真是我快乐的源泉,何清欢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憋笑也是会憋出内伤的。

      蒋艳秋此刻只想飚脏话,河清安眼见情况不对,立刻拉着她好言好语劝着:“艳秋,小喜读书少文化低,不懂你的意思,别和她一般计较,小喜向你大嫂道歉。”

      “可是……”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一阵委屈涌上心头,何清喜耷拉着眉眼,刚刚那股子欢快劲儿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有可是。”

      依旧是温和的脸和声音,语气却十分强硬,丈夫的话让蒋艳秋脸色稍霁,她淡淡地看向何清喜,眼里藏着得意。

      饭桌上的气氛顿时变得尴尬沉默,何金凤沉着脸不知在想什么,何清乐年纪小根本插不上话,而何清萍和这位城里来的大嫂向来一个鼻孔出气,看样子是打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大哥,不知者不罪,你也说了三姐读书少不明白大嫂的咬文嚼字,若是计较,那真是没完没了。或者这样,你出钱让三姐上学扫扫盲,这样以后她就不会因为听不懂冒犯到大嫂,让你也跟着为难。”

      何清欢笑呵呵地看着两夫妻说了这番话,只是笑意未达眼底,欺负人也不是这么欺负的。

      “小欢有你这么跟自己大哥说话的吗?你懂不懂长幼尊卑了!”这次换蒋艳秋发难了,死丫头话里话外把她和丈夫都埋汰了一遍,简直目无尊长。

      何清欢把碗一放,双手分开往两边一摊,耸耸肩又撇撇嘴巴无辜极了:“我说啥了?我一没说脏话,二没骂人,还尊卑呢,大嫂这是新中国,不是封建王朝,你下乡三年都没被贫下中农教育好是不是?”

      “你、你!你顶撞哥哥嫂嫂还有理了你!”除了这句话,蒋艳秋再不敢说其他的,心里却记恨上了何清欢。

      啪!嘭!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啪是何金凤手掌拍在何清欢胳膊上的声音,嘭是河清安用力拍桌子的声音,他黑脸看着她,明显气极。

      “大哥大嫂对不起,我还是个孩子,年纪小不懂事,你们千万别和我一般计较。”

      何清欢看了一眼板着脸的母亲,没有一点犹豫,没有丝毫心理负担,立刻向何清安和蒋艳秋道歉,她知道什么是适可而止,反正目的也达到了,她不想让何金凤为难。

      “行了,都吃饭。”

      大家长开口了,何清欢也痛快道了歉,蒋艳秋不好再继续揪着不放,只是心里别扭得慌,完全没感受到那死丫头的一丝丝歉意好不好,听了更窝火,特想打人怎么破?

      何清欢埋头吃饭,心里乐开了花,听着蒋艳秋的真实心声很下饭啊,吃饭的间隙她偶尔抬头看何清安,心里忍不住撇嘴,典型的有了媳妇儿妹妹算个啥。

      收回目光,何清欢没再看大哥一眼,全程听着自家傻三姐在心里欢呼了N遍:小妹好厉害!

      一顿晚饭在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情中结束了,何清欢和何清喜从厨房出来时,何金凤已经等在外面:“小喜小欢跟我来。”

      月牙早已悄悄爬上树梢,姐妹俩跟着何金凤来到屋外路边的大树下,三人站在树影里。

      感受到的手突然被用力握住,何清欢知道三姐这是紧张了。

      “知道我为什么没帮你们说话?你们大嫂是个嘴巴不饶人的,小乐也还小,将来你们姐妹几个嫁出去在婆家受了委屈,还不是得靠娘家兄弟撑腰?”

      何金凤无奈又心痛,她在小屯镇无依无靠,深刻地体会了没娘家人撑腰有多苦,要是哥哥在,她或许没这么艰难。

      “尤其是你,小喜你今年不小了,同村像你这么大的姑娘,好些都说亲准备结婚了,你怎么还跟长不大似的?”

      恨铁不成钢地伸手点了点不敢吭气的何清喜,何金凤紧紧闭上眼叹气,自责道:“怪娘没用,让你和你二姐到了适婚年龄也没好人家来说亲。”

      何家的女儿在小屯镇那是相当有知名度,只因何家姐妹个个貌美如花。

      何清萍艳丽,何清喜秀丽,还没长开的何清欢模样已隐隐比两位姐姐还出挑,可知几年后会出落成什么模样。

      可大多数人却不愿意与何家结亲,为啥?穷,太穷了,真正能立起来的只有一个河清安,他们可不想拉拔这一家子,生怕沾上麻烦。

      她们不是没有适龄的小伙子爱慕,但何清萍眼光高,条件差的看不上,条件好的人家父母看不上她,这可不就拖到了十九岁。

      十九岁在现代还小,搁这年代已经跟老姑娘沾边,再过个一两年那就真的熬成老姑娘了。

      何金凤急啊,可急也没用,总不能随便拉郎配,她可不想害了自己女儿,所以这一年来暗中为两个女儿物色着合适的人选,这事现在已经成了她一块心病。

      谈话结束,何清喜闷闷不乐地低着头,母亲的担心她明白,无力感丝丝缕缕蔓延全身,她如同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三姐,我们去洗澡吧。”

      何清欢扯了扯垂头丧气的何清喜,何清喜闷闷地点头,趁时间还早,姐妹俩收拾了换洗衣服,沿着小路往不远处的溪边而去。

      月光如水倾洒向大地,相比现代大都市,没夜间娱乐的年代,夜晚格外宁静美好,四周虫鸣蛙叫此起彼伏,仿佛一首仲夏夜奏鸣曲。

      步行了一里路,何清欢拉着何清喜坐下,掏出用荷叶包着的半个鸡蛋,柔声撒娇:“三姐,你看这是什么?给你吃~”

      “什么呀,我尝尝。”

      何清喜有气无力地接过来,看都没看就往嘴里塞,囫囵一下就咽进了肚里,末了咂咂嘴嘀咕:“这是啥呀,好像有点鸡蛋的味道。”

      “就是鸡蛋……”

      无语得摇摇头,何清欢找了块石头压住换洗的衣服,又小心地观察了四周,穿着衣服没入水中,在夜色的遮掩下脱得只剩一件贴身小衣,脱下的衣服则随意甩到了岸边。

      “鸡蛋?天呐!我干了什么?!”

      何清喜像是才反应过来,捂着脸懊恼地惊叫了半天,举目四望之际,恰好看到何清欢从水里钻了出来,月光如银色轻纱笼罩着水面,而她逍遥畅快得像一只精灵。

      畅游了一刻钟,何清欢慢慢游回岸边用皂角洗头擦身子,姐妹俩在水里嬉戏了半小时才回家,不可避免被何金凤说教了一通。

      夜风大,到家时头发已经干的差不多,将换下来洗干净的藏青色补丁斜襟衫晾起来,何清欢这才躺下准备休息。

      这是她来这里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夜晚,静静的夜里,何清欢思绪纷飞繁杂,内心难以宁静。

      从小到大都是自己一个人睡,大学毕业后更是独居了五年,习惯一个人自由自在的生活,身边突然多出这么多人,她根本无法入睡。

      看着窗外明亮的月亮,何清欢想到了自己在现代的家人,她并不思念也不担心他们,父母在她三岁时就离了婚,后来二人先后和别人组成了新的家庭,于是自己有了三个同父异母,同母异父的弟弟妹妹。

      这种境况下,何清欢显得多余又尴尬,正应了那句歌词——妈妈一个家,爸爸一个家,剩下我好像是多余的,爸爸呀妈妈呀,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小时候她经常想这个问题,想得泪流满面也想不明白,长大后她再也不想也不问了,不求也不要了,反正对他们来说自己就是多余的。

      也许因为这样的身世,外婆和奶奶都分外疼爱她,可惜奶奶在她上初中时去世了,而外婆也……

      奶奶……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奶奶呢?

      奶奶家在第三生产大队吧,思及此何清欢突然兴奋起来,她巴拉着手算了时间,奶奶比外婆大三岁,年轻时是三队有名的老姑娘,现在已经二十岁的她貌似还没嫁出去……

      何清欢忍住叫三姐起来询问的冲动,她乱七八糟地想着些有的没的,渐渐的也陷入了黑甜梦乡。

      拂晓时分,天边还挂着月牙,漫天星辰清晰可见,何金凤已经起床开始了一天的忙碌,何清喜也迷迷瞪瞪地抹黑穿衣服。

      听到动静,何清欢一个鲤鱼打滚,蹭的一声爬了起来,不知撞到了谁,黑暗传来何清喜吃痛的声音:“三妹你干嘛!”

      “三、三姐?”她不确定地出声道,何清欢总觉得一觉醒来,可能这一切都是梦。

      “还没睡醒啊?真是,再睡一会儿吧,我去喂猪了。”何清喜小声嘟囔了一句,转身出了屋。

      在黑暗中发了一会儿愣,何清欢穿衣下床走到院子里洗漱,何金凤在烧火准备早饭,黑灯瞎火的灶房里,那张岁月格外恩惠的脸在火光中显得柔和平静。

      何清欢端着盆立在门口看了好久,直到何金凤问话她才真切地感受到,她真的重生在了七十年代,成了奶奶辈的人。

      院子里响起了有节奏的梆梆声,那是何清喜在剁猪食,何清欢本来想去帮忙,不知想到什么,她折身进了卧室。

      很快院子里响起了另一种声音——何清欢叽里呱啦地大声嚷嚷:二姐起床啦,吃饭啦!

      本不想理会她的何清萍终于忍无可忍,这丫头大清早扰人清梦就算了,还魔音灌耳,无限循环。

      “何清欢,你发哪门子疯!看我今天不揍你!”

      何清欢回头冲何清萍做了个鬼脸,还伸舌头发出略略略的嘲讽技能,撩拨得何清萍额头青筋直冒。

      眼瞅着二姐凶神恶煞地追了出来,何清欢立马跑进厨房躲在何金凤身后:“妈,二姐说要揍我,我就想叫她起床而已,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么大火气。”

      嚯!

      这死丫头还恶人先告状,何清萍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伸手就要把她从母亲身后扯出来暴揍一顿,以解无处发泄的起床气。

      “小萍你要干啥?”何金凤挡住何清萍伸过来的手,沉声喝道,完了她回头瞪何清欢,“还有你,你惹你二姐干啥?”

      “没干啥呀,就是喊她起床准备吃饭,顺便一起喂喂鸡鸭,喂喂猪扫扫地嘛,不然我们都起来干活了,她自己一个睡觉会孤单的。”

      何清萍:……

      何金凤神情古怪,举着手放在嘴边掩饰性地咳了咳,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以往早上三丫头起来喂猪,小儿子和小女儿晚上喂猪,自己不自觉地忽略了二丫头除了上工,好像不怎么做家务?

      “小萍你去把三丫头剁好的猪草拿来煮,让小喜清扫猪圈,小欢喂鸡打扫鸡笼,小乐也喊起来扫地,去吧。”

      母亲发话,纵使再不情愿,何清萍也是不敢反驳的,她恶狠狠瞪了何清欢一眼才转身去做事,那眼神颇有一种待会儿要你好看的意味。

      “妈,二姐待会儿要打我,你要为我做主,我害怕!”

      听听这铿锵有力的声音,瞧瞧那狡黠的小眼神和跃跃欲试的小模样,这丫头会害怕?何金凤信她才有鬼了,心好累是怎么回事……

      院子里,姐弟四人有条不紊地做着手中的事,这些事分摊到每个人头上,很轻松就完成了。

      何清喜一早上嘴角都带着若有若无的笑,何清乐无语看着龇毛咧嘴的二姐和小妹。

      等早饭的时间里,二人目光交汇了上百遍,来回厮杀了几百回合,直到蒋艳秋推门而出才打断这不见硝烟的战争。

      对于头一次齐刷刷出现在堂屋的姐弟几人,她眼里没有一点惊讶,似乎已经了然于心。

      蒋艳秋眼珠子一转,看向气炸毛的何清萍,掩嘴作惊讶状:“哎呀,二妹今天起的真早,这大早上的谁惹你不开心啦?”

      何清欢翻了个白眼,杵着下颌观看这姑嫂二人大倒苦水的戏码,期间无聊得淘了耳朵,挖了鼻孔等嘲讽技能,并丢出一个鱼雷:“大嫂明早我叫你起床。”

      “干啥呀你?”大夏天的蒋艳秋瞬间汗毛竖起,盯着何清欢警惕地问道。

      “不干嘛,喊你起来帮我妈做早饭啊,我妈天天挣十个工分,比大哥还多两个,比你多四个,作为儿媳你不应该帮着分担分担?”

      蒋艳秋嘴唇翕动着,眼珠子转来转去,她抓紧手中的毛巾干笑:“这不是有你们么,尤其是你!在家啥也不干,我又要下地又要带孩子,还得照顾他们爷俩,哪有时间啊!”

      哟,越说越理直气壮了,何清欢眯着眼笑,望着小妹不知怎么的,何清萍对明早有种诡异的期待感,真是疯了疯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出去浪了,今天肥章献上,晚点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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