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墙》炫然琰

12、第十二章 四六级考试前夕

　　对于大一新生来说，英语四六级考试，应该是继高考之后又一个全国性大规模的考试了。再也不是高考的千万人挤独木桥了，变成了撑杆跳，425的线往那一栏，甭管你用什么方式，哪怕是碰杆都没事，过了就行。
　　说起这个考试，也真是挺奇怪的，没有人耳提面命，但是每个要参加考试的人都想使出浑身解数考过去。
　　距离6月17日还有一周，占座大军开始行动。
　　座位上，占座的书一摞一摞铺在桌上，放眼望去青赤黄白黑，五色俱全。
　　教室里每个人都奋笔疾书，争分夺秒，秣马厉兵，做最后的准备。每个人面色凝重，带着耳机，练着听力，就连平时来自习室里谈情说爱的小情侣，这回都改邪归正了。
　　教室里被占满了，来晚的同学只能跑到走廊里，拿着坐垫，或坐在楼梯的台阶上，或自带小马扎，蹲在墙边，凡是能落脚的地方，都被占的满满的，学习的氛围十分，浓烈，仿佛这个时候谁要打个电话，聊个天儿都天理难容。
　　庄然和李显从一层走到五层，从主楼走到新楼愣是没找到两个挨在一起的座位。啧，大家都一个人占着两个座，他俩也不好意思大着脸坐别人旁边去。
　　两人肩并着肩，从新楼走出了，齐齐叹了口气。
　　“我操，这他妈的平时期末考试都没这么多人学习好么，整的好像谁过不去就要问斩了似的，李显你说他妈的什么情况啊？”庄然叹了口气，从兜里摸出一颗烟点上，放在嘴里叼着，蹲在了李显脚下。
　　“我觉得这个事吧，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是四六级考试呢，千年科举没了，但是影响还是在的。”李显抬脚踢了踢庄然的屁股。“男朋友，你们宿舍的是不是终于受不了你的压迫，集体打算效仿陈胜吴广揭竿起义，推翻你这个暴君了？”
　　庄然趁着李显拿脚踢他，一屁股坐在李显的脚上，两人站在台阶上，一个站着插着兜，一个蹲坐着抽着烟，从侧面看上去，凑出了一点岁月静好的味道。
　　庄然抽完这根烟，站了起来。
　　“我他妈的说起这个就气不顺，那帮孙子，操，集体把我孤立了，上学期我英语考试拿了满分，然后吧，我就申请了四六级考试一起参加，结果就遭人恨了，现在我回宿舍，得小心翼翼，要不今天连你男朋友的渣滓都看不着了，啧。看我考完试怎么收拾这几个傻逼的！”
　　李显原以为自己申请连考四六级能当个史无前例呢，果然还是不能低估他们的男神啊。一只胳膊肘搭在庄然的肩膀上，说“男朋友，和你说，我也申请了四六级联考，上学期英语98分。”
　　“操，赶紧闭上嘴！小声点，这是个秘密，我怕别人知道了杀咱俩灭口，嘘~”庄然食指放在嘴边，似乎怕走漏风声，又看了看四周，还好人都在教室里，没人听见这人神共愤的消息。
　　“你说的都是我的词儿啊，刚才还按分走呢，现在咋还按上秒走了呢？”李显伸手指着庄然，一脸的难以置信，用小品中马丽的口吻说到。
　　“操，我是不是还得配合你下啊，大妈儿，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啊~”庄然抽开李显的手指，没忍住笑。
　　“男朋友，你看这自习室都没地儿了，去老房子？走起？”李显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问。
　　“我真觉得，这四六级是为你准备的，这借口找的，漂亮，我要是不答应你都对不起这些占满了自习室的同学们。”庄然拿过车钥匙，在手上转了半圈，朝李显吹了个口哨。
　　若是不知道庄然是基础经典班的学霸，李显都觉得自己男朋友是社会上的小流氓，特别是庄然半长的头发，最近跟吃了化肥似的疯狂长着，这回拿个皮筋都能扎上了。有了这个想法，跃跃欲试也不远了。
　　路过学校超市，李显让庄然等他一会，他进去卖点东西。
　　庄然瞄了他好几眼，犹豫地说了句“你不会是买套子吧？”说完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补充了句“不过买了也没用，咱们学校超市没有润滑剂啊。”
　　李显觉得自己就买个皮筋，不过用地道的东北话来说，应该是皮套，虽然也是个套，但是明显不是一个家族的成员，这中间还隔着个银河天堑呢，庄然怎么会这么放任大脑的想象力，推测出来这么个不靠谱的结论。
　　李显冲庄然比了中指，进了超市。
　　站在超市外面的庄然觉得，李显要是真买了套子，估计得贴上几层脸，要不然太不好意思了，虽然大家都在自习室奋战，但是架不住有自暴自弃，全凭运气的，或者考过去的学长和学姐没事在超市里逛游，啧，想想那么多人盯着李显看，庄然就觉得，男盆友的脸不够厚也是不行滴。
　　“走吧，男神。”李显从超市里拿出一塑料袋吃的，走过来。
　　李显对于庄然会开车这件事，接受起来一点都不无能。因为男神是万能的。看着庄然单手熟练地操控方向盘，李显觉得庄然的车龄应该比自己还长。
　　“男朋友，这么熟练，什么时候学的？”李显在翻着买的东西，终于找到了头绳，黑色的，日本橡胶圈，一袋里估计有100多个。
　　庄然看了看后视镜，掉了头，完全没注意李显手上拿着的黑色头绳。
　　“有驾照的驾龄三四年，没驾照五年吧，大概，初中那会不都叛逆期吗？我要不叛逆一会都觉得自己没有过青春，啧，那时候，觉得全世界跟我都有仇，我看谁都他妈像傻逼，整天旷课、逃学，跟着一帮飙车的，就学会开车了。”庄然说完这句话深深叹了口气，眼神有些放空，似乎在追忆那些年傻逼的青春。
　　李显拿着头绳的手顿了一下，挑了挑眉，偏过头“男朋友还有这样的时候，好神奇，你妈不管你？”
　　庄然笑了笑，老妈根本不知道他的这段过往。“我妈他们不知道，在他们眼里我就是十好儿子，主要是吧，就我这这整天不学习还能考全校第一，老师拿我没办法，也没找家长，找家长能说啥啊，说你家孩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出去跟别人混去，但是回来还比这见天在学校傻学习的孩子考的好？啧，没法找，况且我们班主任靠着我四处和别人炫耀，她的学生全校第一呢？所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是因为发现自己喜欢的是男生不是女生，心里烦着？”李显问。
　　庄然踩下油门，加速冲出去，一个漂移把车横停在老楼下的空地上。这飙车来得太突然，李显差点被煎成筋饼。
　　“男朋友，刚才我还怀疑你可能夸大了你的过往，但是现在我收回我的猜忌，我觉得我低估了你的过去。”李显坐回座椅上，手上的黑皮筋散了一车。
　　“宝贝儿，你是不是辅修过心理学？”庄然收起了平时嬉笑的样子，脸上是李显从来没有看过的冷漠。
　　“感同身受而已，我最好的朋友。”说到这里李显吸了口气，“他也喜欢男生，那时候初一吧，挺明显的那种迷茫、挣扎、害怕。”
　　庄然也跟着叹了口气，“李显，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那个时候发现自己喜欢自己最好的铁子，你知道吗？就是突然有一天发现，喜欢，我这种性子的人，随意潇洒惯了，就直接说了。”
　　庄然开了车门，下车又点了根儿烟，刚要抽，李显不知什么时候也跟了过来，抢走烟，叼在嘴里，一口气吸了大半截，又缓缓仰头吐出，用大拇指和食指夹烟。
　　看着李显抽烟的姿势，庄然突然想起来谁曾经说过，这种抽烟姿势的人性子都比较为随意，内心世界也很丰富，而且人也谨慎。
　　“说完之后，人是不是直接转身就走了？觉得，我拿你当兄弟，你却想上我？”李显弹了弹快烧到手的烟灰。
　　黑夜中，烟头的火星让人觉得这夏夜更燥热了。
　　“嗯，吓跑了，第二天转学了，操。傻逼。”庄然转身上了楼。
　　李显知道庄然这句傻逼是送给那时候莽撞的自己，谁还没个傻逼的青春呢？啧，从车里拿出塑料袋，顺便捡起了散落一地的小皮筋。不行，上楼得给男神扎个小辫子。
　　李显拿着东西进来的时候，庄然打开了书房的灯，正做着四级卷子，啧，这自由转换的速度。
　　“男朋友，咱俩打个赌吧，就这套卷子，去掉听力和作文，谁的分数高谁赢，赌么？”李显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在桌子旁，双手按着桌子，倾身说。
　　“操，怕你么？来，赌什么？”李显把手里的笔一扔，靠在椅子上，挑衅地看着李显。
　　李显晃了晃手里的一小袋黑色皮筋，“输了，我就给你扎头发，小辫子。”笑着说。
　　“你他妈去超市半天就为了买这个？”庄然无法理解为什么李显对自己的头发这么情有独钟。
　　“让你失望了，没买套子，duang~买了你最爱吃的薯片、辣条、泡椒凤爪、麻辣鸭脖、还有关东煮！等会做完卷子给你热上。”李显打开袋子，把东西一个接着一个拿出来。
　　庄然真的惊讶了，李显居然买了他爱吃的小吃，天啊！我操，太他妈幸福了。
　　“来，男朋友，过来给个奖励。”李显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
　　庄然站起来，冲着李显的脸，狠狠亲了一口，又在嘴角轻轻亲了一下。
　　“太贴心了，男朋友，冲着这堆吃的，我都得争取好好和你处久点。”庄然拿起泡椒鸡爪吃了起来。吃到一半突然想起来，庄然吃不了辣椒，特别是泡椒！
　　报仇的机会到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庄然抬脚跳过桌子，把李显按在了书房沙发上，“哈哈哈，小娘子，从了我吧。”
　　“男朋友，你这恩将仇报的速度表太快，成吗？小女子消受不起啊。”李显用秦腔唱了一句。
　　李显趁庄然后退的时候，迅速起身跑了出去，门拉了一半，就被庄然从里面拽住。
　　“操，今天你要不进来，休想让老子和你打赌。”庄然隔着门的声音有些发闷。
　　李显觉得给男神梳辫子这种事可遇不可求，无奈松开了手，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站在庄然旁边。
　　“宝贝儿，看着你这不愿意的样儿，我就特开心。”庄然说完迅速吻了过去。
　　这时候外面若是进来个人，估计得吓死，一个，吻得一脸得意，一个，泪流满面。
　　“男朋友，我今天不赢了你我都不叫李显！”说完喝了两大杯水，都没能把嘴里的泡椒味压下去。
　　“甭废话，开始吧，男朋友。”庄然拿出两套新的四级卷子，平铺在桌子上，两人隔着桌子对坐，对视一眼开始作答。
　　月光从窗户斜照进来，洒在两人的卷子上，分布均匀，一人一半。除了呼吸声，只剩下碳素笔在纸上沙沙作响的声音。墙上的时钟，秒针一圈一圈转着，比赛开始了。

作者有话说

　　谁会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