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难为》以蓁如玉

32、第三十二章

　　慕珺璇想了一下，“你觉得我太狠了？”
　　韩煜摇头，“不是，你做的不错。”或许有别的办法，但谁也不能保证别的办法就好。
　　陈东升原本就犯了错，贩卖禁药是死罪，可没有方远同作为靠山他也不敢闹这么大动静。
　　陈姨娘敢吹耳边风，那么贩卖禁药的事她肯定知情。作为同伙，只是让她以另一个名头死去。
　　至于方远同，让他闭门思过已经算轻的了，要不是查到这些事情只是借着他的名头进行，他本人毫不知情，隆庆帝早就把他从礼部尚书的位置上踹下去了。
　　不过以后如何，看他表现了。
　　现在这些已经不是大事了，如今最大的事情是科举。
　　三年一次的考试。
　　科举是大事，也是选拔人才的重要途径，相当于高考了。
　　想到自己要去当监考官，慕珺璇有点迷。
　　不过想想也无所谓了，监考官也不止他一个，考题也不是她出的。
　　她唯一做的，就是在考生考试的时候盯着，看谁作弊。
　　慕珺璇打着哈欠，百无聊赖的盯着那些奋笔疾书的考生，这些人哪里像现代那些高中生，参差不齐的，最小的好像是十六岁，最大的头发都白了。
　　昨天韩煜怕她出错，连夜给她恶补了一些知识，她现在上下眼皮在打架，悄摸摸的看了一眼四周的考生，又看了一眼巡考官。
　　想着自己眯一会儿，这一眯就睡过去了。睡到了收卷的时候。
　　一共要考九场，最后一场是殿试，也就是成绩最好的前二十名会上大殿上进行考核，当场批改钦点出状元榜眼探花。
　　本来是皆大欢喜的事情，结果坏菜了。
　　状元的文章是要贴出来供人观赏的，一来呢是让大家看看，状元的文采有多优秀，二来呢是让大家学习。
　　结果那些人就过来观赏啊，这一赏，就出问题了，有一个书生说那篇文章是他的。
　　据说文章内容和他所答是一模一样的，不过字不一样，名字是更不一样了。
　　这一番闹腾，有人觉得是那人没有中疯了，但那人的友人是和他朝夕相处的，他什么文采自然心里有数，觉得其中有猫腻，可是他们是寒门学子，而中举的那个人是世家之后。
　　巧合的是那天隆庆帝也在，他只是纯粹的想欣赏一下那些学子们的表情，说白了就是看个热闹。结果就看了那么一出。
　　按这学子所说，是他的考卷被替了。
　　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过，什么替换考卷，或者直接将考生的考卷换了，都是有的。
　　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姑息的，隆庆帝下令彻查，暗中彻查，可是查到的所以线索都直指东宫太子。
　　隆庆帝看着查到的结果，捏了捏眉心。
　　太子？太子监考之事是他临时起意，也就是说事先没有人知道太子会当监考官，包括太子本人。
　　状元虽然是他亲点的，可是最后一场考试却不是他监考的，批改考卷的官员把前十名的文章给他，然后他点出前三名的文章，最后对前三名进行考核，再钦点状元。
　　也就是说，他觉得好的那篇文章是被人动了手脚的。
　　隆庆帝最恨的，就是有人欺下瞒上，科举是选拔人才的重要途径，却被这些人搞的乌烟瘴气。
　　这次的状元是敬安侯府的小儿子。
　　敬安侯？隆庆帝思索了一番，敬安侯平时尤其的老实，怎么这次闹出了这般丑事？
　　慕珺璇也知道大事不妙了，这就是针对她，哦，不，针对韩煜来的。
　　太子犯了如此大的错，可见那些老臣的反应了，尤其是御史台，已经准备好了搞事情。
　　果不其然，第二天上朝的时候那些听到风声的人立马上奏折弹劾太子。
　　科举是大事，太子在这件事情上犯错，那是不能被原谅了。
　　慕珺璇也觉得是犯错的人是不能被原谅的，毕竟要换现代那就是冒名顶替别人上大学，夺取了别人前途的事，缺了大德了。
　　可特么的这事儿真不是她干的。
　　不知道哪个孙子干这缺德事还让她顶锅，这事隆庆帝还真不好罩着，所以只能让慕珺璇自求多福。
　　慕珺璇无语望天，这事不是她的锅，太子这个身份更是和她没有半分关系，本来的她只要欢快的待在自己的寝居里喝茶打瞌睡，偶尔再和韩煜的姬妾过过招，可是如今呢？如今呢？
　　老天爷，太子难为啊，快让她换回去吧。
　　老天爷听不见她的心声，所以她只能苦逼的接受御史台义愤填膺的指责，更有一货，骂的来劲了，居然指着他的鼻子骂她不配为太子。
　　慕珺璇气性也上来了，隆庆帝本来要说话的，结果就见慕珺璇把手里的隆庆帝给她看的折子甩到那大臣的脸上，不是要死嘛，大家同归于尽呗。
　　“刘大人，你口口声声说这件事是孤的责任，那么你可有何证据？”
　　刘大人也没想到被他骂的越来越怂的太子突然说话了，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此乃敬安侯之子林知言亲口所说。”
　　林知言便是新科状元郎，就是那个抄袭别人文章的人。隆庆帝当时得知此事后，便命人拿下了他，细细审问，那人受不住刑，就招了。说是他想给父亲挣面子，就，就贿赂了太子殿下。
　　这事不知道怎么泄露出去了，于是今天慕珺璇就倒霉了。
　　慕珺璇只想说，放屁！老子都没见过他。
　　可人家就一口咬定了是她。
　　“好，他说他贿赂了孤，那么是何时何地用何种方式贿赂了孤？”
　　“太子殿下如此笃定，是否已将证据毁灭了。”
　　慕珺璇真的真的很想喷他一脸盐汽水。什么玩意儿？
　　“嗤，孤从来没收过他的东西，何来毁灭之说？”
　　“殿下可有证据？”
　　“那刘大人又有何证据？”
　　“林知言亲口所说。”
　　“他既然连人家的文章都可抄袭，攀咬孤又有何不可。他的证言算不得数。”
　　“这……陛下……”
　　刘大人与慕珺璇说不通，只得求助隆庆帝。
　　隆庆帝目光在儿子和臣子之间巡视了一圈。深深觉得他儿子长进了，脸皮厚多了。
　　“罢，既然事情已经如此，那便由朕亲自来会一会这个状元郎。”
　　这是皇帝要亲自审问的节奏啊。
　　慕珺璇有把握隆庆帝会罩着她，毕竟如今她是他亲儿子。不过她总觉得这老头奇怪，对儿子太偏爱了，慕珺璇大约猜到是因为先皇后，白月光什么的，最惹人怜爱了。
　　就是不知道先皇后长的好不好看。
　　皇帝亲自主审，林知言一身囚衣跪在大殿中，敬安侯爷在一旁看着，心里着急但是却不敢随意乱动，他怕惹了陛下不高兴。
　　要问的话也都是那几句话，攀咬太子，后又否认，说到最后，其实林知言也不知道究竟在背后搞这一手的人是谁？因为他没有见过那个人，跟他接触的人也没有露过年，只是从话里话外的意思他自己推测出是太子的人。
　　敬安侯指着林知言半天说不出话来，“糊涂，糊涂啊！”
　　林知言看着敬安侯，“儿也不想的，儿只是不想再活在大哥的影子下，每次大哥做了什么事情，不论好坏，你总有话跟他说。可我呢，我也是你的儿子，做的好了，你说，要向你大哥看，做的不好，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也是你的儿子，你为什么从来不看看我？”
　　敬安侯哆嗦了下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长子和幼子都是嫡子，长子是世子，他关注的自然多，可没想到，忽略了小儿子，致使他干出这种事情。
　　敬安侯跪下，“陛下，老臣……”
　　“行了，你也不必说了。既然做错了事，就要承担该承担的责任。”
　　“是。”
　　最终林知言被判了流放。
　　至于这次的科举，之前的成绩全部作废，再重新考一次。也算是对所以考生一个交代。
　　但是对于考生来说，尤其是那些险险才榜上有名的人，这是噩耗。他们没作弊，因为作弊的人，他们要再次重考，这次不一定能考上。
　　可是因为这样的人是少数，毕竟还有大几千的人同意呢，少数服从多数，他们只能认命。
　　众生百态，慕珺璇现在高阁上看着那些考生进入考场，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辞，“考神啊考神，保佑这些可怜的孩子吧。”
　　其实要是换做她，告诉她高考分数不算数，要重新考，她也得崩溃，因为当初她也是险险的过了录取分数线的。
　　韩煜看了她一眼，无情的打断她，“别做梦了，这些学子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总共就录取三百人。到时候哭的人多着呢。”
　　慕珺璇不稀嗒理他。
　　直到看到最后一个考生入场，他们才离开。
　　关于考生考试一事，也在朝堂上展开了一次激烈的争辩。
　　最后，隆庆帝话头一转，“太子，此时你觉得如何？”
　　慕珺璇向隆庆帝行了一礼，她觉得如何？她当然觉得……不好啊。可是让她怎么说，用金属探测仪吗？话说这里也没有手机啊。夹带小纸条，也够渗的，毕竟进考场是要把衣服扒光检查的。
　　那只能从考官身上入手了。
　　“回父皇，儿臣认为，学子人数太多，而且他们来自各个地方，也无法管理。唯一能做的，便是在出卷者和考官身上着手。”
　　“嗯，不错，接着说。”
　　“儿臣认为，考试之前将出卷者和考官考官起来，不让他们与任何人接触。直到考生考完试再把他们放出来。”
　　隆庆帝还没说话，已经有人站了出来，“臣，认为此举不妥，若如太子所说，那与监禁何异？”
　　“庞大人此言差矣，这是为了以防万一啊。大人且想一想，即便是那出卷者不泄题，难保不会有人买通了他身边的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偷偷看啊。而且，好吃好喝的供着他，怎么就是监禁了？难道庞大人觉得，为朝廷选拔优秀的人才，就不能吃点苦了？至于监考官嘛，也一样，为了防止有人提前贿赂，所以只好把他一块关起来了。”
　　“臣不是这个意思，臣……”
　　“太子殿下所言甚是，只是……臣觉得，那些考生也不能不管，毕竟人数太多，难免会出现纰漏？而且老臣觉得搜检之际虽当严切，然至于解发袒衣，索及耳鼻，则过甚矣，岂待士之礼哉！”
　　“孙大人所言极是，办法倒是有……不过……”
　　“太子有何办法？”
　　慕珺璇看向隆庆帝，隆庆帝也看向她，“但说无妨。”
　　“解发袒衣，确实不妥，儿臣认为，使就沐浴，官置衣为之更之，既可防滥，且不亏礼。”
　　“只是通过考前洗澡并提供制式服装，既防作弊又不亏礼，真可谓有理有节。太子此法甚好。”
　　隆庆帝点了点头，“太子，可还有什么好法子？”
　　慕珺璇当然有，可是……她不能再说下去了。
　　不过，她不说，倒是有人说了，便是翰林院的朱翰林，哦，还是驸马爷。
　　“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隆庆帝一抬手，准了。
　　“陛下，臣也曾是万千学子中的其中一位，深知落榜生之苦，臣建议陛下允落榜生可查卷。”
　　这是个好办法，考卷上都有考官的评语，查阅试卷后，死也能死个明白了，而且可防止故意把优秀的试卷给评差了。
　　这次收获不少。
　　隆庆帝大手一挥，“尔等之意，朕会考虑的。”
　　等第二天上朝的时候，具体的章程就颁布下来了。不少学子为此专门到皇宫门口给皇帝磕了三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