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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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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子归又被扔回了脸盆里,脸盆又被挪回了客厅。周围没有可做支点的,他又悲催地爬不出来了。
而那只金毛大狗,却是经常满屋子疯跑,还每次都跑到喻子归面前炫耀,十分不要脸了。
喻子归愤愤地吃着被扔到水里的米饭,大口大口,一边吞咽一边暗暗诅咒那只蠢狗再多被罚站几次。
那天,他被姚望从冰箱底下扫出来后,这是蠢狗也因为弄乱了家里,被勒令到阳台上罚站了。
脸盆被重新放回客厅后,喻子归站起来,看到了罚站的蠢狗。真的是一脸蠢样,双耳耷拉,眼皮也耷拉,十分没精神,十分可怜兮兮。
然而喻子归的内心是这样的——
“哈哈哈哈蠢狗,你看到了吧,这就是欺负我的下场!”
“要你欺负我,要你欺负我,现在还不是被主人凶巴巴的罚站!”
“这叫什么你知道吗?这叫恶有恶报善有善报啊!”
“像我,主人不仅不罚站,还亲自给我洗了澡哦!等下也会像平时一样给我喂一块猪肉吧!”
——喻子归没发现,自己心里默默地开始称呼起了“主人”。
后来,那天晚上,姚望是给乌龟喂食物了,不过喂的却不是猪肉,而是直接把一大块米饭,扔到了盆子里,让他自己低头吃。
啥玩意儿?
喻子归目瞪口呆。
不仅肉没了,还不拿筷子喂他?
好,很好,老子再次跟这条蠢狗结下梁子了!都、怪、你!哼!
本想绝食抗议,然而……乌龟的天性使然,喻子归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脑袋倏地垂下去,看中一块米饭,张开嘴就要进去。一口一口,吃得很香。
——妈的,乌龟连米饭都会吃吗?
从此之后几天,顿顿吃米饭。
喻子归绝望地想:“这种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他都快要同化成碳水化合物了……
日子又过去了几天。
这一天傍晚,姚望下班回家,却不是他一个人来的。还有另外一个男人。
喻子归拉长了耳朵,听到他们说——
姚望:“你在沙发先坐会儿吧,U盘我去拿给你。”
陌生人:“行。”
又过了一会儿,姚望从书房出来。
陌生人:“姚望,你不仅养了条狗,还养了只乌龟啊!”
见人就蹭的金毛不要脸地躺在那男人脚下露出肚皮。喻子归嗤了一声,太不要脸了!
姚望:“是啊。”
陌生人:“这俩平时不会打架吗?”
姚望:“不会。”
陌生人:“那挺好,我老婆的妹妹家养了两条狗,就每天打架。”
姚望:“……狗和乌龟打不起来吧。”
陌生人:“也是哈。那行,U盘我拿走了,明天见。”
陌生人走了。
喻子归趴在脸盆上,看向姚望的方向,朦朦胧胧中,他看到姚望站在那,一手环胸,一手撑在下巴上,低头盯着底下的金毛看了许久。
“看什么看?那蠢狗有什么好看的啊?”喻子归心想,“老子可比蠢狗帅多了呢!”
不过下一秒,他又突然想到:“原来他叫yaowang啊,应该是姚明的姚吧,那wang,是哪个wang?希望的望?忘记的忘?……总不会是汪汪汪的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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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子归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刚才同事的话,让他意识到一个问题,这狗和乌龟,到底会不会打架呢?
狗狗先前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家里从没被弄乱过,而就在那天……乌龟从盆里出来后,家里就变得惨不忍睹——不会真打了一架吧?
喻子归狐疑的目光往乌龟那看去——
那乌龟,怎么趴在脸盆上?
等等,他能站起来?爬上来?他就是这样爬出去的?
不……不对……如果这样能爬出去,那他这几天怎么没爬出去?
还是说最近没吃肉没力气了?
短短一瞬间,姚望脑子里闪过无数想法。
当晚,乌龟的伙食突然变好了,不仅有饭,还有几片肉。
喻子归简直要热泪盈眶了!
然而……这么吃了几天后,姚望纳闷了。
每天吃这么多,总有力气了吧?怎么还不爬出来?
姚望在客厅装了个监控,连到他的手机,方便出门在外时随时关注他的家有没有被狗狗给拆了。然而他观察了几天,发现无论他何时打开,都看不到乌龟爬出来的样子。
难道乌龟爬出来又爬回去了?
为此,他还往前翻了翻监控,然而,一无所获。
那乌龟,不是在爬啊爬啊往上爬,就是爬上去了站起来了,站了一会儿后又摔回去,接着继续往上爬。
——有点不忍直视。
难道那次爬出来是巧合?
姚望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了一番那日的情景,突然意识到……乌龟爬出来的那天,脸盆是在厨房和客厅之间的玻璃门旁的。
难道和这个有关?
于是,当晚,脸盆就被姚望挪到了玻璃门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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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子归很开心,也十分苦恼。
开心是因为那破主人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然把脸盆放到了玻璃门旁,刚好方便他逃出来。
而苦恼呢,有两个苦恼。一个是因为他胖了……大概最近这段时间伙食太好,他心情不好就吃得格外多了些,于是吃啊吃啊,他明显感慨到他的肉多了几圈。最直接的表现就是,他现在想把脑袋、四肢和尾巴全部都缩到壳里时,已经做不到了……总有那么一个地方是要露在外面的。二是因为,他最近吃了太多肉……虽然乌龟的身体不觉得什么,但心理上十分反胃,很想吐。真的是从来没有如此怀念过绿色蔬菜。
不过苦恼归苦恼,喻子归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好时机的。
于是,当晚,等姚望带着金毛去睡觉后,喻子归行动了。
已经做过一次的事,有了经验,再次做虽然称不上熟能生巧,但显然也是比第一次容易多了。
于是这次,喻子归没花多少时间,便翻出了脸盆。
皮肤接触到冰冰凉凉的地板,喻子归兴奋极了!
他并没有急着逃走,他决定先去吃点青菜洗洗胃。
每隔两周姚望便去他奶奶家,每次回来都能带回当季新鲜蔬菜。而每次姚望都会把蔬菜放在同个地方,喻子归早就看准了蔬菜的藏身之处。
爬啊爬啊,喻子归顺利爬到了放着蔬菜的袋子旁,然后爬进去,把自己埋进了菜堆。
真是太美好了啊……喻子归深深吸了口气,张开嘴就开始咬菜叶子。
不过生吃就是没有煮熟了好吃。喻子归吃了几口,觉得舒服了些,便从袋子里撤出,往地上爬。
爬回地上,找准方向后,喻子归便往门口爬去——他准备躲在门口,然后等早上姚望上班出门时,趁他开门的一瞬间,窜出去!
然而,冲向自由的梦想再次被无情打破——
姚望半夜醒来,口渴,便下了床,来到厨房找水喝。
虽是晚上,客厅厨房也没开灯,但月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还是能看得清室内摆设的。何况姚望在这公寓住了多年,早就熟悉家里的摆设,闭着眼都能走。
于是他径直来到了厨房。
刚准备跨过打开的玻璃门,姚望抬起的脚却堪堪停住了。
他保持着金鸡独立的姿势,缓缓低头,看着地上那伸着脖子的乌龟,眯了眯眼。
这乌龟又爬出来了?
喻子归却是被吓得差点尿出来——卧槽大半夜的走路无声无息的吓鬼啊?!
而且——
喻子归把米粒般大小的眼瞪成了绿豆大,僵着脖子惊恐地瞪着脑袋上方的“庞然大物”——不会被踩死吧?!
姚望缓缓地收回脚,一边往回移,一边对上了乌龟的眼。
一人一龟,大眼瞪小眼。
空气突然安静。
姚望已经把脚完全收了回去。他穿着睡袍,双手垂在两侧,从袖子里露出来,月光下像是瓷一般白,骨节分明。
他就这么低头盯着乌龟,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眼底幽深,黑得像是深潭水。
他看着乌龟,突然有种错觉——明明这样微弱的光线下,他们距离得远,且他还有点近视,他该是看不清,不,应该说是看不到乌龟的小眼的,但奇特的是,他好像看到了!不仅看到了,竟然还隐隐看出这眼神是惊恐的……
打破这安静气氛的是喻子归。
他僵着脖子瞪着小绿豆眼好半晌,脑子里从“卧槽他怎么醒了还出来了”到“妈蛋我这是被发现了吗”再到“娘的他要看到什么时候啊老子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最后,充斥在他脑海里的是——
“卧槽这人长得好像有点帅啊!那脖颈的线条,那下巴,那嘴唇,那鼻子……”
“有点想上啊怎么办?!”
喻子归被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吓得禁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乌龟动了,姚望也跟着动了,他下意识地往下弯了弯脖子——啥情况?
喻子归被突然低下脑袋的姚望吓了一跳,心里一紧,条件反射,立即往壳内缩——
卧槽卧槽!
怎么不能全都缩进去啊!
姚望干脆蹲下来身,摸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扭来扭去”的乌龟。
乌龟先是缩进了脑袋和四肢,尾巴露在了外面,接着尾巴进去了,一条后腿又出来了,后腿进去了,前腿又出来了……总之,总有那么一处地方,缩不进去。
喻子归伸出手指,恶趣味地戳了戳他露在外面的一条腿,腿立即受惊似的往内缩,然而另一条腿却滑了出来。
而且——
喻子归无声地笑了笑。
乌龟每天都吃得太多,腿上长了N层肉,即使缩壳里,也无法完全缩进去,总有一截露在外面。
“喂,龟龟,你是吃太胖了,卡住了吗?”姚望戳了戳乌龟的壳。
壳厚,乌龟无感。可是喻子归听懂了哇!
可恶可恶!竟然说他胖!
喻子归猛地伸出脑袋,十分灵活地弯了弯,就往姚望手上咬去!
说时迟那时快,姚望突地捏住乌龟的一条腿,把他拎了起来!
被捏的是后腿,喻子归觉得天旋地转,入眼处的东西全倒了。
卧槽!
怎么又这样!
喻子归连骂都快骂不动了,这混蛋,不管是洗澡还是其他,总是这么拎他!都不知有多少次了!
姚望把乌龟拎到眼前,问:“龟龟,你是怎么爬出来的?”
——老子当然是翻出来的!
然而姚望并不能听懂龟语,也看不懂乌龟的眼神。他只是又把乌龟拎近了些,站起来,然后一下看看乌龟,一下看看脸盆,似乎在思考他到底怎么爬出来这个重大问题。
——混蛋啊!快把老子放下来啊!
——这么拎着老子好玩吗好玩吗?妈的敢说“好玩”老子操/死你!
——很好很好!混蛋你现在还不想放下老子,看来是做好准备被老子上了!
——等着、等着、等老子变回人……
——???
——这啥玩意儿?
空气又突然安静。
喻子归连挣扎都忘记,震惊地转了转脑袋,看着自己下面突然出现的玩意儿……
姚望也望向那玩意儿,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裂痕——眼睛下意识地睁大,抿着的嘴唇也松了松,隐约可见牙齿——
那一条……一朵?不不,那黑漆漆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俩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乌龟那突然弹出的某物上,各自震惊地移不开视线。
诡异的沉默中,俩人的视线竟然慢慢撞上了——
啊啊啊——
喻子归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一阵羞耻感涌上脑门,糟心地想哭。
手里提着的乌龟似乎颤了颤,姚望倏地回过神,然后发现乌龟像是死了一般,耷拉着脑袋和四肢,一动不动。
“咳——”姚望轻轻叫了一声,“龟龟?”
乌龟不理他。
姚望又盯着那黑漆漆的玩意儿看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那玩意儿顶端,长得有点像泡开的黑木耳……
然后,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碰了碰顶端。
啊啊啊——
装死的喻子归猛地一颤,胡乱挣扎起来。
苍天啊,上帝啊——那混蛋、那混蛋竟然……竟然碰了我的……我的……
啊啊啊——老子一定要日了他教他好好做人!!!
姚望被乌龟突如其来的猛烈挣扎吓了一跳,差点没拿稳摔了他。
另一只手摸了摸头,姚望把乌龟放回了脸盆里,然后把脸盆搬离了玻璃门,回了房间。
卧室门关上后,姚望立即开了电脑,又拿起手机,点开监控,看到黑漆漆的画面里,脸盆里的乌龟一动不动。
电脑打开后,他先找到监控的回放画面,一点一点地看起了乌龟究竟是怎么爬出来的证据。
“原来如此。”他点了点头,这乌龟还挺聪明嘛。
这一想起乌龟,便又想到了那像黑木耳的……
一分钟之后,姚望对着电脑屏幕发起了呆。
房内没开灯,电脑屏幕莹莹的光亮映照在姚望的脸上,照得他皮肤发白,眼神呆愣,嘴唇张了张,却似乎又不知说什么。
电脑屏幕上,赫然是搜到的一张图片,以及一些说明。
姚望和图片上那同样的“黑木耳”相顾无言。
那玩意儿竟然是……
乌龟的生殖器!
姚望虽然以前没养过乌龟,但他同学,他朋友有养过啊!他可从来没听他们说过,见过乌龟的生殖器……那刚才是怎么回事?他家的乌龟到了发情期?不不,网上说乌龟的发情期不是现在……
姚望现在十分想发个帖子,帖子名叫“我家的乌龟对我伸出了生殖器,几个意思”。
左手下意识地往旁边伸了伸,端起杯子放到嘴边一仰脑袋——没水。
哦,是了,他刚才出去,就是为了喝水。
拍了拍脑袋,姚望清醒了些,又开了门往厨房走去。
去厨房,就要经过客厅。这经过客厅,不免就要看到那显眼的红色脸盆。
姚望的目光不自觉地往脸盆上瞟去,看到脸盆里那乌龟,依旧一动不动。
怎么了?
没死吧?
姚望倏地停下脚步,直愣愣地看着一步之遥外的乌龟。
接着,他干脆走了过去,蹲下来,伸手戳了戳乌龟露在外面的一条腿。
腿条件反射地一动,一缩。
姚望放了心。
没死就好。
那、那生殖器呢?
姚望的视线又不自觉地往乌龟身下探去——缩回去了吗?没缩回去的话压着不难受吗?
下一秒,他又忽然恍然大悟般地自言自语道:“哦,对哦,这样看来,我家的龟龟是雄的。”
喻子归缩在龟壳里,本来一直在做心理建设——他什么都没看到,他什么都没看到,他什么都没看到……
这做得差不多了,突然这混蛋又出来了!出来就算了,竟然还戳了戳他的脚!戳了就算了,还不走是几个意思啊?
快走快走——
乌龟的生殖器这么小有什么好看的啊!真是太丢人了!
等老子变回了人让你看个够啊混蛋!
姚望站起来,继续走向厨房,喝水。
喻子归松了口气。
而当晚,姚望做了个梦,梦里都是黑木耳,黑木耳叫嚣着要上了他。
他被吓得惊醒,喘息片刻后,沉默地转向房门的方向,好似要把房门盯出个洞。
好像他再也不能直视黑木耳,也不能直视乌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