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恶之城（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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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科尔星系，三大帝国交界处最大的三不管星系。
它隶属夫兰帝国，却基本不受辖制，像是文明社会里一块儿宽阔的盲区，将三大星系不合时宜的妖魔鬼怪照单全收，还恨不能升一杆乌漆抹黑的棋子，威风凛凛地写上两个大字：“好评”。
这盲区的总督一职是家族产业，颇具地方割据的诸侯情怀，代代嗜好钱权美人，践行“三要三不要原则”。
要帝国经费，要帝国补贴，要充分的自由；不要帝国管制，不要帝国视察，不要人员技术支持。
时间久了，科尔星系在帝国间得着个响当当的诨名——垃圾星系。
而科尔首府千星城，大约就是那只标着“不可回收”的红色塑料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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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三十分，凯尔.乔准时离开照相馆，学徒汤姆跟在后头拼命做鬼脸，他回身一瞥，权当没看见。
“你在哪儿？”凯尔的声线平板低沉。
“老地方，我已经到了。”
微型耳机里的人声慵懒中透着个“丧”字，正和千星城的雨天完美适配。
“对了，外头正在下雨，您不用着急，记得带伞。在雨天赶路想必非常无聊，不如我给您讲个故事？”
“......”
手被空气伞和食品袋占着，凯尔在脑内关闭了信息接受功能。
中心广场正中心有座巨大的老式机械钟楼，一天准一天不准，偶尔在半夜扰民，被市民们尊称为“老祖宗”。
老祖宗今日心情大约不错，在凯尔路过时“当，当”地轰鸣起来。
惨遭临幸的凯尔扬起脖颈看了一眼。
或许是巧合。
一点黑点在与雨雾中由远及近，渐渐扩展出大型星舰的形状。
这是十月以来的第八艘黑船。凯尔想。
路上的行人大都见怪不怪，只有少数几个朝天喷着口水，他们大声高叫“外来蛆”、“傻逼奥克斯”、“滚蛋吧废物们”，几个词组被翻来覆去使用，足够旁观者倒背如流。
凯尔神色不变，径直拐进钟楼以南正数第三条窄巷。
他的目的地就在这窄巷的尽头——一家小酒馆。
巷口生满铜锈的路牌一片狼藉，艰难的漏出四个大字，“快乐街区”。
凯尔并不认为有人能在千星城丰富多彩的生活中真正品味出快乐。
就像先前一档知名调查节目里说的那样：
科尔首府千星城有居民十一万，好人还不及其中的十万分之一，且这个可怜的分子还是四舍五入得来，以免发生“我们的城市有0.82个好人”这种人间惨剧。
因而富人区纸醉金迷，大伙儿视公理法规如无物；贫民窟的恶棍教育更从娃娃抓起，熊孩子们个个擅长坑蒙拐骗偷窃抢劫。
一言以蔽之，这是座恶之城。
……
“哈哈哈哈哈......”
耳麦里连线的人忽然笑了几声。
通话中的丧气骤然变化，荷尔蒙成几何倍数暴涨，变出一声低沉婉转的：“宝贝儿。”
凯尔的内心一派平静。
连线那端的乔伊斯抬手抚上女侍者的肩膀，丝毫不顾及连麦的对象：“你的手艺还是这么好。不知道将来谁有这个福气娶你回家......”
“讨厌鬼，你嘴唇上是不是抹了枫糖？”
“我没有，不信你尝尝......”
......
伴着深入亲吻的“啧啧”声，男女调情的交谈声愈加不堪入耳。
凯尔终于停下脚步，将食品袋夹进右臂臂弯，抬手挂断了内置耳麦正在进行的通话。
值得反省。他默默地想。
挑选乔伊斯.布冯成为合作伙伴绝对他犯过的最大错误之一。
......
此时时间尚早，贫民区的大小恶棍们还在闷头大睡，风声、雨声，远处树叶被雨水击打的沙沙声占据主导，它们溜进行人的耳朵，音律层次分明。
凯尔眉头微皱，他从其中听出了更多的东西。
——房屋里女人的絮叨声，零钱落地的轻响，巷子深处的醉鬼骂娘声，以及......一道额外的呼吸声。
一阵风声骤然自身侧袭来，凯尔矮身避开，敏捷地闪身右撤两步。
“呦？”偷袭者在兜帽下惊讶地笑了一声。
黑衣人方才的一拳兼具速度与力量，发难相当突然，如果不是他听力过人，这会是一次相当优秀的突袭。
总督府的狗腿子恐怕缺少这种水准。
......是新来的外来者？凯尔眉头微蹙。
“嘘——帅哥，”来人比出一支修长白皙的食指，“看看这是什么。”
“......”幼稚。
凯尔瞥见粒子枪的枪柄，闪身躲到一颗干枯的老树后。黑衣人不急不慢地抬脚跟了过来。
不知道是过分自信还是其他原由，来人步子有些拖沓。
凯尔当即重新拨通乔伊斯的通讯。
“嘟——无应答。”
“......”很好，凯尔心情转阴。
来人手握粒子枪连连射击，枪法却并不出彩，几次近距离射击都击中了凯尔一秒开外的地段，这和他先前展露出的身手不太匹配。
凯尔凭借地形绕开了几次射击，领着黑衣人撞进一条死胡同，他伸手摸上手臂，食指有意无意在肘弯停住。
“我没钱。”凯尔思路清晰。
他的视线在缓缓步入巷口的黑衣人身上转了几周——咖啡味儿更浓了，血腥气也是。
“切。”青年嗤笑一声，缓缓摘下兜帽。
这人穿着一身拉风的黑风衣，内里套着紧身衣裤，身材不错，显得腰窄腿长。出乎凯尔意料的是，这并不是什么模样凶狠的歪瓜裂枣——
他鼻梁高挺，眼眸狭长，金发半长不短地绑了个麻雀尾巴，长相相当漂亮。
“没人看得上你那几块钱......不好意思，在你躲我的时候，它们都掉光了。”黑衣青年阴阳怪气地咧着嘴，他晃了晃手里的粒子枪。
“我数三二一，脱衣服。”
凯尔：“......”
凯尔目测了一下来人的身高，斟酌道：“我是个Beta。”
“我当然知道。操！你以为我要做什么！”黑衣青年极为嫌弃地甩了甩胳膊，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我还没饥不择食到啃一条乡下炭块儿。”
几滴血液被这个大动作甩到了墙上，他的发绳松紧度不够，漏出的金色发丝伴着动作沾到了脸侧。
青年手臂有伤，这印证了凯尔先前的猜想。
“我拒绝。”他说。
黑衣青年突然笑了出来。
“啧，你还真挺淡定的……千星城市民果然名不虚传。”
青年忽然皱了皱眉头，不着痕迹地将重心放到右脚上：“放在平时我会乐意跟你这种年轻人聊聊天。可惜，闲聊时间结束。我说三......”
半空中蓦地响起一道炸雷。
“轰隆——”
黑衣人话锋骤停。
一阵冷风卷携着湿气吹过，浓咖啡的苦味潮水般蔓延在空气里。凯尔一阵皱眉，终于意识到这种味道的来源。
他面前的持枪者是个咖啡味儿信息素的Alpha，他还正在发情。
丝丝缕缕的血腥味昭示着这个Alpha身上有伤，而发情期带来的高热加速了伤口失血的过程。
凯尔低头看了一眼脚边被染成暗红色的水洼，声音不带半点情绪，平铺直叙道：“你正在失血过量。”
“闭嘴！”来人恶狠狠道。
强弩之末。
凯尔做出判断，抬手重新接通同乔伊斯的通话。
……
金发青年此时同方才嚣张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他垂着头，两臂揽在胸前，身形颤动，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凯尔安静地看了一会儿，发觉青年的下巴潺潺流下了一道血迹。
他咬破了嘴唇，死扛着一声不吭。
凯尔眸中划过一丝不甚鲜明的赞赏，他缓缓上前几步：“你还好么？”
“滚......”
下一秒，更浓醇的苦味扑面而来，凯尔怀中蓦地一沉......
这位“劫财”、“劫色”都未遂的劫匪先生，大大方方地昏了过去。
“......”凯尔被成年Alpha的重量带得前跨两步，几乎想要鼓掌。
——这算是新型碰瓷？
他略微扯了扯唇角。
正当凯尔站在原地陷入沉默，乔伊斯的声音再度从耳麦中传来。
“等等，老天？我听到了什么？！我的殿下，您去劫色了？！”
凯尔：“......”
-TBC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恶之城（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