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牵始皇陵》东田

18、初恋

　　第十八章：初恋
　　首先，我敢确定这里肯定不是监狱亦不是地牢。因为这里四面都是墙，室中空无一物，只有西面有一扇小木门被牢牢锁着。而且我敢肯定只有我一个人被关在了这里。暗室周围肯定是没有人的，当然除了看守我的侍卫。
　　我蹲坐在墙角，蜷缩着身子取暖。这里光线昏暗，空气污浊，既阴森又寒冷。本就是寒冬腊月的天气，在这里就好似呆在北极，阴冷到骨子里，冰冻到心底。
　　此时，我的心中除了无奈还是无奈，除了委屈还是委屈。我虽不喜欢王宫，却从未像现在这般想要马上逃离这里。整个王宫比这暗室还要阴冷上百倍，这王宫里的每个人都比这暗室要恐怖上万倍。除了……
　　脑中闪过的有李斯，竟还有嬴政。
　　我微一苦笑，闭上了双眼，泪水滑落。

　　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似乎靠在了一摊棉花上。不，也不是棉花，没有那么软，但却既温暖又舒服。我缓缓睁开了眼，有一个声音传入耳中：“醒了？在这儿也能睡着，真是服你。”我抬头一看，李斯正关切地看着我，眸中盛满疼惜。我这才发现，原来那摊软软的棉花是李斯宽阔温暖的胸膛，从什么时候起，我竟一直躺于他的怀中。
　　我呆呆地看着他，一时竟激动地说不出话。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啊？还没睡醒？”
　　“哇！”不知为何，我突然无法控制地像个孩子般号啕大哭起来。
　　他明显地慌了手脚。手忙脚乱地抱着我，哄道：“好了，好了。乖，不哭了，乖，没事了。你别再哭了啊……我……我不知该怎么安慰你了……你打我出气吧……或者……你不是喜欢咬人吗？我让你咬。”说着，竟还真的伸出一只手放在我的面前。
　　我看着一向机智聪明的李斯现在还真傻得可爱，便破涕为笑。他看我停止了哭泣，如释重负地呼出了一口气。
　　“你怎么在这儿？”我抹了抹眼泪，哑着嗓子问。
　　“唉，说来话长。简单的说是大王知道你被关在华阳宫内，便带着我火急火燎地过来救你。老太后平日里向来宅心仁厚，可今日却不知怎么了，坚决不肯放了你。我擅自插话，为你求了几句情。结果也就被莫名其妙地被关了进来。也不知老太后究竟是什么意思，把我和你关在了同一间暗室中。我总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李斯皱着眉沉思着。而我心中却无比高兴，因为他再次不顾自身安危地帮我。
　　“李斯，我问你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抱着我？”
　　他一愣，随即立马松开了一直搂着我的手。眼神游离地说：“哦，因为……因为天气很冷，这里更冷。我怕你睡着了着凉，便抱着你喽。”他的语气刻意显得轻描淡写。
　　我微微一笑，继续问：“那……你为什么会怕我着凉？”
　　他更加尴尬，挠了挠头，支支吾吾的半天答不上来。看他窘迫的模样，我突然觉得很好笑，原来他也有害羞的时候啊。
　　我撇了撇眉毛，继续不依不饶：“那好，这个问题跳过。我再问你，你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帮我？如果说你第一次帮我是为了知道那两件事的谜底，那之后呢？”
　　他疑惑地看向我，问道：“为什么你今天……”
　　“回答我！”我收敛起笑容，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目光严肃地看着他。
　　他的眼神从疑惑变为矛盾继而又参杂着痛苦。暗室中静得出奇，我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答，内心深处的坎坷不安只有我自己清楚。
　　他低下头，终于开口。
　　“妙弋，你知道吗？大王很喜欢你。”
　　“我知道，那又怎么样？我不喜欢他。从开始到现在，我都把他当朋友。”
　　“可是……”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我从他紧握着的双拳，感觉到了他的矛盾。
　　“你是大王的。”许久，他憋出这样一句话。
　　“我不是任何人的。我有我自己的选择，自己的权利。你究竟懂不懂我的意思？”我大声地向他喊道。心中又急又气，暗叹，纵使他与这宫中之人再怎么不同，也逃脱不了这个时代君主之礼的束缚，逃脱不了这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
　　他看我忽而变得有些激动，呆呆地看了我半晌。最后唇边竟漾起了一抹灿烂地微笑，美得让我无法呼吸。
　　“妙弋。”他深情地望着我，柔柔地唤道：“你比我勇敢多了。与你比起来，原来我竟如此懦弱。其实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很痛苦，我一直在逃避着你。忽略我对你的感觉，忽略我对你疯狂的思念。可越是想忽略，你在我心中却越深刻。直到进入暗室，看见你像婴儿般蜷缩在墙角熟睡，我的心一阵阵抽痛。直到刚才搂着你睡觉，我甚至想让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那时，我才发现你在我心中的重量远比我所想象的要多得多。可是我的内心深处却总有一个声音在向我大声呼喊着：你是大王的。”
　　他抚摸着我的脸，继续道：“不过现在，我想通了。一切都不重要了。我不要再做一个感情的逃避者。我要告诉你，妙弋，我喜欢你！”
　　我静静地聆听着他真诚而又感人的话语，甜蜜辛酸俱在心间。
　　“你说什么啊？我听不到。”我故意提高了音调灿烂地笑看向他。
　　他宠溺地一把搂我入怀，亦提高声音的说道：“我说，妙弋，我喜欢你。”
　　“嗯……听不到，听不到！”
　　“我喜欢你，妙弋，我喜欢你，我喜欢你！”说到最响亮时，他竟用他的唇封住了我的，我虽一惊，内心却似吃了蜜般，双手不自觉地搂住了他的脖子，静静地感受着他温柔而又缠绵的吻。他的吻是那么的甜那么的柔，我能感觉到他同我一样起伏不定的气息，能感觉到他的舌尖在我的嘴中小心翼翼地探索着，渴求着，能感觉到他透过唇齿而表现出来的那原本隐藏着的爱。
　　半晌后，他用额头抵着我的额头，柔声说道：“这是我第一次吻一个女孩儿。你会是我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你呢？”
　　听完他的话，我的心重重地被揪了一下。我的初吻已被嬴政抢去，这……让我该如何回答。
　　“你是我爱的第一个人，也会是最后一个。”我微笑地看向他，目光无丝毫闪避。我没骗他，我说的是实话。
　　他哑声一笑，把我搂得更紧。
　　这是第一次，我感受到，原来爱情是如此甜蜜。
　　“吱呀”一声，暗室的门被打开。靠在李斯怀中的我用手遮挡住眼睛，以抵抗突如其来的光亮。李斯赶忙松开了一直搂着我腰的手，整了整衣服，端正地跪坐着。看他这副模样，我一时有些怅然若失。
　　“华阳太后召见。”开门的小太监朗声说道。

　　“微臣李斯拜见华阳太后。”
　　“奴婢妙弋叩见太后。”
　　“都起来吧。”
　　我起身悄悄地看了看周围，整个殿内除了太后和她身边的那个嬷嬷，就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李斯，妙弋，你俩可知罪？”
　　我沉默不语。只听李斯说道：“微臣知罪，请太后责罚。”
　　“嗯。那你呢，妙弋，为什么不说话？”她的口气不比刚才，竟不似责怪的语气。反而充满了老人特有的那种仁慈和蔼。
　　我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说道：“妙弋无罪！”
　　我能感觉到身边的李斯一惊，诧异的看向我。随后立即说道：“请太后恕罪，妙弋她年龄小不懂事，来到宫中时间也不长，许多规矩她都不懂。望太后海量，宽恕妙弋。”我仍欲说话，却被身旁的李斯轻轻一搡，刚欲出口的话便硬生生地给咽了回去。
　　老太后竟是笑意盈盈的看着我们，说道：“要本宫宽恕她也可以。让她回答本宫三个问题即可。你说呢，妙弋。”
　　李斯紧张的看着我，等待着我的回答。我能感觉到他有多怕我会说出什么难以预料的话来，我向他瞥了一眼，心下不忍，终于还是决定妥协。
　　“奴婢谢太后宽恕，妙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无任何表情无任何感情色彩的说着。
　　“好。我问你，在未央宫住的几日，你与大王都做了些什么？”
　　“我对大王以礼相待，没有发生过任何越轨之事。”我直抓重点，回答了老太太真正所想问的。事实上，我已经懒得去回答这个问题了。要不是怕李斯担心，我一定不要再向任何人无故妥协了。
　　“好，我暂且相信你。我再问你，你喜欢大王吗？”
　　不知为何，她的这个问题一下子让我变得有些紧张。我看到李斯再次看着我，眼神中透露着紧张、期待似乎还有一丝责怪。他是在怕吗？看我犹豫，他是在吃醋吗？想到这儿，内心又是一阵甜蜜。我不再停顿，直视着太后，坚定地说道：“不喜欢。”
　　老太后微微一笑，继续问：“第三个问题，既然你不喜欢大王，那在你心中的那个人……又是谁？”
　　我一惊，深深地看了眼李斯。他的眼神中没有我想象的欣喜，反而满是忧虑地盯着我。我内心一沉，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怎么了？回答我啊。”老太后别有一番深意的看着我。
　　“妙弋心中之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