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牵始皇陵》东田

16、惊讶

　　第十六章：惊讶
　　我惊讶的看着爹。自己是卫国人之事一早就知道，所以并不感到意外。但听到爹说，我还有一个三哥时，却着实让我为之一惊。
　　“当初，你的三个哥哥还有我，共同效命于卫元君。而我们庆家也算是卫国赫赫有名的家族之一。但卫元君却是昏君一个。整日荒淫无度，不理朝政，不听谏言。我们做臣子的，个个都已心灰意冷。但你三哥却偏不信这份邪，一次又一次地向卫元君谏言。有几次卫元君恼羞成怒差点杀了他，但都被我们挽回了。我一开始虽担心你三哥的安危，却仍欣赏他的这份执著。甚至因为有这么一个爱国的儿子而感觉骄傲。可是，我错了。”说到这儿，我看到爹本幽远的眼神变得哀伤而又痛苦。
　　“爹错了啊。你三哥并不是爱国，而是为了追求属于他自己的名与利。为了这些，他甚至能……甚至能陷害自己的亲人。”爹的身躯微微颤动，我紧紧地握住爹的手，担忧的注视着他。
　　爹微微摇了摇头，继续道：“后来，他成功了。他有了名也有了利。但我们却被卫元君赶出了卫国，一生都不得再踏入卫国半步。孽子啊，我庆烈轮生的孽子啊。”爹用手拍着床，情绪忽而有些激动。
　　哥和二哥赶忙走上前来拍着爹的背帮爹顺气，而我也焦急地说：“爹，都是过去的事儿了。爹，都过去了。”
　　“唉，妙弋啊。那么多年了，爹也想通了。这个儿子我就当没养过。而卫国，哼，早晚都回亡在这个昏君的手上。其实，自踏出卫国土地的那日起，我们一家与卫国都已毫无关联了。你懂吗？”
　　“我懂。”我用力点了点头。对于没有过去记忆的我来说，其实有几个哥哥，生在哪个国家，对我真的都不重要。
　　“既然我们现在已经进入了秦宫，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吧。”
　　“爹，为什么？我们即使不效忠于卫，又何必为秦国卖命呢？”一旁的庆辙再次按捺不住。
　　爹沉默不语，表情痛苦。
　　庆辙继续道：“总有一天，我们会离开这秦宫的。总有一天，我们大家都不用受苦。”他说这话时坚定而又有力，字字震撼我的心灵。可那“总有一天”又到底是哪一天呢？很远很远的某一天吧。
　　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爹和哥因为还要当班，在又叮嘱了我几句后，便欲离开。每个人的心中除了不舍，此时已无法被其他情愫所代替。我强忍住泪，微笑地与他们告别，安慰他们说，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可是当他们真正走出门的那一瞬间，我的泪却再一次不受控制的流下。
　　同在宫中，可是这一别，却又不知何时相见了。
　　宫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那么亲人呢？
　　不是路人却也无法相见。

　　休息了几日后，我便回到了郑妃身边继续服侍她。我已经那么的受人争议了，可不想再被别人套上“侍宠而骄，懒惰成性”的帽子。可是，一切似乎都变了。在这灵秀宫中除了蓝缨，几乎所有人都对我笑脸相迎。甚至有些小宫女在我面前拼命说着蓝缨的坏话以取得我对她们的好感。我若想去做什么事，眼尖的宫女太监看见了，纷纷都会前来抢着帮我做。我活生生地成了这宫中的第二个主子。这样的改变，让我的心中充满了不安。但唯一让我欣慰的是霞希自始至终都未变过。
　　晚上，霞希与我同睡一个被窝，互相说着女儿家的心事。、
　　“姐姐，最近一阵，兰儿她们对我也好了很多呢。”
　　我暗自苦笑，突然想到一句并不那么适合却又无比贴切的话：“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姐姐，霞希有句话一直想问，却又一直不敢问。”
　　我笑道：“你我亲如姐妹，有什么敢问不敢问的。”
　　“那……姐姐，你对大王是什么感觉呢？反正现在宫中的瞎子也知道大王是中意于你的。”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解释道：“霞希，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告诉你。我与大王只是朋友。”听完我的话，霞希的表情突然变得既惊讶又诧异。
　　我继续道：“或许你会感觉我的想法很荒谬。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大王，一个是卑贱如草芥的宫女，怎么可能，又怎么允许是朋友呢？但事实就是这样，我与大王只是朋友。”
　　“我不懂。”霞希仍是一脸茫然。
　　我笑着抬了抬眉毛，握着她的手说：“你不用懂。你只要懂我们是永远的好朋友、好姐妹就可以了。因为……难得我这么臭，你还愿意和我同睡一张床。”
　　“臭？”霞希不解的望着我。
　　“对啊。”我一本正经地说：“我现在的绰号叫马屁，谁看到我都要拍我几下，他们也不嫌臭到他们。”
　　“呵呵……”霞希一愣继而欢快地笑了起来。“姐姐可真是的，尽往坏的形容自己。你才不臭呢，是香，很吃香。李大人似乎也对姐姐有意呢，要不然怎会一次又一次的帮你。”
　　我脸“唰”地一红，嗔怪道：“别瞎说。你呀，还是管管你自己吧，年龄也不比我小多少，可有中意之人啊？”边说着边调皮的搡了她一下。
　　只见她微笑着羞红了脸，一句话不说。
　　我一见她这般模样，起了兴致。问道：“怎么？真被我说中了，是谁啊？怎么也不告诉我。”
　　她只笑着，却一句话也不说。
　　我急了，推了她一把道：“快别傻笑了。告诉我，是哪个修了八辈子福的男人，让我们美丽可爱温柔大方善良聪慧的霞希芳心暗许啊？”
　　“姐姐，别胡说。”霞希红着脸瞪了我一眼。
　　“好，我不胡说。你倒是给我好好说呀。”
　　“其实……你在未央宫养伤这几日，每天都会有一些人来打听你的情况。其中有个人天天借机来找我。我觉得他人很好，所以就有点……”说着，霞希的脸变得更红了。
　　“来打听我的情况？这人和我有关系吗？是谁是谁啊？你说重点啊。”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人是御林军的。”
　　我沉思了片刻，恍然大悟的说道：“哦，那人是不是长的比我高一个头，皮肤有点黑但人很帅？”
　　她有些兴奋得用力点了点头。
　　我一拍手，笑道：“哈哈……哈哈……那人是我哥，他叫庆轩。”
　　她微微一愣，不可思议的说：“怎么会这么巧？”
　　我拍了拍她的手，兴奋地说：“就是这么巧啊。这就叫做缘分。对吧，我未来的嫂子。”
　　“姐姐，你欺负我。叫你胡说！”霞希有些“恼羞成怒”的开始呵起了我的痒。
　　“呵呵……好了好了……我求饶……呵呵”
　　“叫姐姐你胡说，今天我就不放过你。”
　　“呵呵……”“哈哈……”

　　“郑姐姐，最近可好？姐妹们好久都没来看您了。今个儿就一起抽空来探望你。”
　　说话那人是一个与我年龄差不多的美貌女子，其容貌虽不如郑妃，但也的确能称得上是姿色动人了。
　　今日也不知是刮了什么风，其他宫的一些世妇、嫔、妻、妾们三两成群的来看望郑妃。郑妃平日里与这些女人们并不怎么来往，但今日她们却齐齐来到灵秀宫，着实让人感觉奇怪。
　　“香嫣妹妹、素雅妹妹、莲儿妹妹……真是难得你们会来。有一阵子没见着你们了。昨儿个我心里还惦记着你们呢。”郑妃微笑的看向她们，语气亲切的无可挑剔。
　　我正低着头为她们倒水，听见郑妃这么一说，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些个嫔妃们都取得什么怪名字。香烟？素鸭？实在是太搞笑了。我的笑意越来越浓，连倒水的手都有些微微发抖。
　　“郑姐姐，您可得好好管教您的这些个奴才了。”此时，那个我正在“服侍”着的“主子”发话了。
　　“倒个水都是疯疯癫癫，颤颤巍巍的，像什么样子。”她的语气刻薄，带着嘲讽。说着还朝我白了几眼，我立马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心里却在暗自盘算，这人会是香烟还是素鸭呢？
　　只听郑妃仍是笑吟吟地说：“素雅妹妹可别见怪，这些丫头平日里都给我宠坏了。改日，我定好好地教教她们规矩。”
　　“姐姐，不是做妹妹的我说您。您呀，就是心太慈了，才让这些奴才们都失了该有的规矩。您看，这不，那个叫妙弋的狐媚子宫女去勾引大王，在未央宫整整住了十日。这孤男寡女的，不说也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就是啊，姐姐。今儿个我们来，一是来看望您，二呢是想来见见这个叫妙弋的狐狸究竟是何等姿色能让大王兴致大起，这三呢……”那人冷笑了一声继续道：“我们这些做妹妹的是想帮着姐姐教训一下她，我们知道姐姐心慈，定是下不了手的。但是做奴才的就该守着做奴才的本分，这个小妖精迷惑大王，还在无人能擅自进入的未央宫中住了数日。于情于理，都不合她的身份。再这样下去，她可要骑到姐姐头上了。”
　　“所以啊，姐姐，把那个叫妙弋的丫头给叫出来。我们姐妹几个瞧瞧，实在不行，就让我们带回去好好教教她什么是规矩，也算尽了我们几个妹妹对姐姐的一分心意了，可好？”
　　我能感觉到郑妃下意识地瞥了我一眼，但脸色表情却毫无变化，沉静地说：“妹妹们真是多虑了。妙弋是个很守本分的姑娘，无任何不妥之处。不要说大王喜欢，就连我也很喜欢她呢。不过还是谢谢妹妹们的一番好意，我这个做姐姐的真是劳你们费心了。”
　　我尴尬地站在一旁，任那些个香烟素鸭用着难听的字眼来形容我。而我只能把自己当成第三者。但愿她们永远都不要知道我就是那个“狐狸精”妙弋。事实上，我也只能尴尬的站在一旁，敢怒而不敢言。只希望能够快快退下，别再惹什么是非了。
　　“若是姐姐这么说，那我们这些做妹妹的自然是插不了手了。但是妹妹们都很好奇呢，想见见这个丫头。”那个穿着粉色衣裳的女子自进屋之后就未说过一句话，而这时却发话了，声音甜而不腻。
　　我的心往下一沉，看来这一劫又是逃不了了。
　　郑妃好像又朝我看了一眼，我微微抬头看到她面露难色。
　　“夫人，我去叫她吧。她应该在后面打扫屋子呢。”此时，站出来的却是蓝缨。
　　“哦，好。快去吧。”郑妃愣愣的看着她，嘴边却这样回答着。
　　蓝缨就这样退了出去，而我则是满腹狐疑。这算演得哪出啊？照道理，蓝缨不该帮我的啊？更何况，我就在这儿，她去找谁代替我呢？
　　屋子静的出奇，无人再说一句话。个人都有个人的心事，不过我敢肯定，在这屋子里心事最重的肯定是我。万一要被揭穿了，那可讨厌了，我又不是聋子怎么可能听不到她们的对话，明知道她们找我，我却假装不知道。这样的罪要是被人添油加醋起来也是够我受的了。
　　不一会儿，蓝缨回来了，仍是一个人。她跪着恭声说道：“各位主子们，奴婢找过了，但妙弋并不在灵秀宫中，大概是去浣御宫送衣服了吧。”
　　“这样啊。”郑妃笑着点了点头。转头对着那帮嫔妃们说：“妹妹们，这可真是不巧啊。”
　　“姐姐，没关系。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多坐会儿说不准就能见着了。”
　　怎么那么不依不饶啊，我在心中暗骂。
　　郑妃忽然掩嘴轻笑了起来。“香嫣妹妹什么时候那么死心眼了啊。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样子。这知道的是说你来看望我，这不了解状况的还以为妹妹你是特地来看个丫头的呢。”郑妃话中有话，但语气却无任何不妥，仍是亲切至极。
　　那个香嫣脸色一僵，煞是难堪。过了会儿，勉强的笑道：“郑姐姐就喜欢拿我打趣儿。我突然觉得身子有些乏了，想早些回去休息。姐妹们，别打扰姐姐了，我们都回去吧。”
　　她的话马上被一帮识趣的女人们所赞同。就这样，大家又都三三两两的出了门。屋里就又剩下原本的几个人了。
　　我看见郑妃呼出了一口气，像是一下子轻松了很多。而我也呼出了一口气，真是化险为夷啊。
　　“妹妹，她们说的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她们也就是心直口快了一点。”
　　郑妃的话让我回过了神，，忙回答道：“妙弋知道。今日多谢夫人了。”
　　“呵呵，可别谢我。我前面也慌了神呢。多亏蓝缨反应快，否则她们在看到你之后若真要带你走，我也是和她们拉不下这个脸的。”
　　我转过身，发现蓝缨正目不转睛的看着郑妃，眼神复杂。我犹豫了下，还是叫道：“蓝……蓝姐姐，谢谢你了。”
　　她把目光从郑妃身上移开，直直的盯着我。也没说什么话，只是嘴角总噙着丝冷笑。
　　未发一言的霞希此时却开口说道：“夫人，奴婢有些担心，万一今后哪一天，她们知道了姐姐就是妙弋的话，那……”霞希欲言又止，为难地看了眼郑妃又看了眼我。
　　霞希说的没错，这宫中生活漫长，总有知道真相的一天。万一哪天这些妃嫔们知道我就是那个“狐狸精”的话，那我的罪可就大了，而且还会牵连到郑妃与她们的不和。我心中慌乱，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郑妃微微蹙了眉，也在思虑着。一旁的朋黑忽然开口道：“依奴才看啊，这事儿若是被拆穿了也是一阵子以后的事儿了。到时夫人就说这宫中那么多的婢女，长得相像的也不是没有，她们那日定是看错了。夫人您若是坚持这么说，她们也不能怎么样啊。”
　　大伙儿想了半晌，也没想出个更好的法子来。觉得朋黑说的也有理，郑妃便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