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太医院，只有我不用陪葬》点天灯

19、第十九章

　　“苏州之事你可说了？”
　　“当然，”尹离修手指绕头发玩，“我说让我这个丞相去最合适，我是全心全意站在他那边的，若派其他人，万一被贿赂了怎么办？”
　　范柯行沉默一会儿，“我倒是觉得你是最可能被贿赂的人。”
　　“说什么呢……反正钱我是收了，办不办事儿得另说。”尹离修摊手。
　　前年科举他担任主考官，那年心术不正之人挺多的，上下打点考官其他能透知一二。
　　尹离修也在其中之一，他甚至暗示考生钱再多出点，他直接能把考卷给人家，其敛财手段之卑劣，敛财数目之庞大足以让人咋舌。
　　但是若能考取功名，子子孙孙功名缠身，利禄满门，那些考生一咬牙，倾家荡产跟他换取考卷，与其他考官核查后也无误，满心欢喜地想着中状元后有什么好日子过。
　　而清贫些的子弟则暗地里把尹离修骂得体无完肤。
　　然而考试当日试卷却被换了，与尹离修做交易的考生和给他送礼的考官通通被压下大牢。
　　给狼送肉，简直找死。
　　“我们的皇上是个好皇帝，为了天下，为了我家族，无论怎样我都是站他那边的，我希望他只需要听取朝堂之人的意见，而非必须执行。”
　　范柯行说，“此乃苍生大幸。”
　　“对了，”尹离修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我听闻城东的那条街中间有间新开的糕点店，里面的糕点香甜可口……”
　　城东那条街离这里不远，同时也是范柯行来尹府的路段之一，范柯行听出他几个意思了，“行，明日我给你带些尝尝。”
　　糕点店里的玩意儿说白了也就那么几样，能吃的尹离修都吃过，能有啥吸引他的？
　　次日范柯行略一打听，找到了那家店，远远离着都能闻到甜甜的奶香味。
　　进店一看，里面的糕点果然不一般，远远比桂花糕糖酥饼什么的看上去精致许多，还有如此浓烈的奶香……难不成真把牛奶和面粉里蒸的？可是也不该是这样的呀？
　　“请问您想要点什么？”一大早有人来，林如雪还是非常高兴的，这说明她的蛋糕店效果相当不错，这将是她在古代开美食铺的一个良好开端，以后开连锁店，要成为古代美食录的光辉一笔！
　　范柯行有些后悔过来了，好不容易听说尹离修将她赶出尹府，怎么又在这儿碰见了她？
　　林如雪看清范柯行的脸后也略一怔，她好几次看到这个人在尹离修身边了……莫非尹离修突然对自己心动了，派人打听我过得如何？
　　范柯行装作不认识她，看着糕点有些迟疑，自己好像没问尹离修喜欢吃那种。
　　“这里哪种好吃？”
　　“哪种都好吃！”
　　范柯行：“……”
　　那只好每种都拿一点，好在糕点种类不算多，付了钱，范柯行拎着东西准备去见尹离修了，林如雪在后面唤了他一声，“这位小哥，丞相他还好么？”
　　有没有想我想到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范柯行认真想了想，语气中带着他都没注意的宠溺，“挺好的，能吃能喝能闹腾，跟小孩子一样。”
　　这老母亲般的语气……
　　林如雪：“……”
　　见到尹离修后，范柯行就把这事跟他说了，本来吃得挺高兴的尹离修顿时没了胃口，把自己咬了一口的小面包塞范柯行嘴里。
　　“她还惦记着你呢。”范柯行把面包吞了下去，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的，这些面食都如此柔软香甜。
　　“惦记我的人多着呢，只是不知为何，我越来越反感她了。”尹离修揉着眉头很是烦躁。
　　范柯行见此，以为他不舒服，“你上床休息吧，不喜欢就不喜欢呗，你又不是佛祖，要怜爱天下苍生？”
　　说完，他打了个哈欠。
　　尹离修注意力慢慢被支开，“你困了？”
　　“城东那条路离你家最远，我天蒙蒙亮就起来了。”
　　“那你去我床上睡吧，”尹离修拉他去自己房间，待他躺下后低声说，“我现在挺好的，你不必每日来，你自己要好好休息。”
　　除非特殊情况，这人每日都来找自己，风雨无阻，尹离修很多次想这样跟他说，又贪恋他的一点温柔，总怕以后俩人见面少了有了隔阂。
　　范柯行笑了笑，他当然知道尹离修现在身体好很多了，但这不能作为阻止自己见他的理由，好想就这么看着他过完一辈子。
　　能看他生平喜乐安康。
　　已足已。
　　“没关系，能见到你我很高兴，或者，你嫁我将军府中怎么样？这样我也不用天天往你家跑了。”范柯行眨眨眼睛。
　　“我干脆娶你到丞相府吧，”尹离修歪了歪头说，“反正你这么喜欢过来找我。”
　　“……”
　　又过了几日，天气逐渐凉爽，尹离修要出发去苏州了，此行至少得一个月，尹离正很是不舍弟弟，非要跟着一块去，可惜公务缠身，被皇上一群人给劝住了，只嘱咐范柯行要好好照顾他。
　　范柯行只得允诺，那家伙完全当此行为远游，一路上都在跟他讨论那地方怎么怎么样，有没有好吃的好玩的。
　　他还把天书给带上了，说怕是在自己出门期间有贼偷它，还是自己随身带着安心。
　　然后一路上他说一个景点，天书便给他科普一下。
　　尹离修说听闻苏州的苏绣很有名……
　　天书上迅速印上一排字，“苏绣是中国优秀的民族传统工艺之一……发源地在苏州吴县一带……”
　　尹离修又问有什么好吃的。
　　“碧螺春茶，又名……还有苏式蜜饯……”
　　名称、产地、由来、历史、特点……交代地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你可知《九章算术》？”范柯行突然开口问它。
　　“《九章算术》其作者已不可考……西汉的张苍、耿寿昌曾经做过增补和整理，其时大体已成定本。最后成书最迟在东汉前期……”
　　范柯行继续问，“那《论语》呢？”
　　天书版面再次刷新。
　　“《论语》是儒家经典之一。孔子弟子编纂的有关孔子言行的记录……其内容如下……”
　　范柯行此时也不得不重视起天书来，它似乎明白很多东西，其细腻程度足以令人咋舌，若是能好好利用，也不愧其“天书”之名。
　　尹离修顿时来了兴趣，“我听闻土匪强盗会将财物藏在某个隐蔽之地，你快点告诉我具体在哪里，我好偷偷派人去挖。”
　　范柯行郁闷，“你私藏？”
　　“什么叫私藏……我挖到的自然就是我的……”
　　天书就给他四个字，“无从查询。”
　　然后又刷新了一行字，“偷窃他人财物必将受到国家与法律的制裁。”
　　尹离修：“……”
　　范柯行不由笑出声。
　　紧赶慢赶行了几日，终于到苏州了。
　　描写苏州美景的诗词很多，比如“一川烟雨，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又比如，“隔断城西市语哗，幽栖绝似野人家。”
　　不同于都城，此地建筑物显得秀气很多，粉墙黛瓦，还有很多小园林，他们到的时候刚下过着蒙蒙细雨，周围一片如烟如雾美得有些梦幻了。
　　丞相亲临，当地刺史、巡抚、通判长使等人纷纷到城外迎接，准备将他们一伙人安排在自己府中。
　　但是范柯行替尹离修拒绝了，因为此次尹离修过来对他们并无益处，他有点怕这些人对尹离修不利。
　　尹离修能理解，盘算了自己带的盘缠，再加上能从他们手上坑的银子应该能在此地找间像样的房子住——再不济还能住客栈。
　　他附和，“不必，我们已找到住的地方了，不劳驾诸位大人。”
　　巡抚拱手，“这……为了丞相大人安全，还是来下官府中住吧？若是丞相大人觉得地方狭小简陋了，下官可为大人另准备更好的住处。”
　　这话说得真不好听，搞得尹离修是个多么骄奢的人——虽然的确如此，反正尹离修有些怒了，“本官此次前来是有要事而非享乐，赋税之事有关国本，本官会严查到底……”他眼神慢慢扫了在场所有官员，“各位大人，一个都别想跑。”
　　“丞相大人说笑了，”身形肥胖的巡抚上前，语气间一点没有该有的恭敬，甚至有些强硬，“为了丞相安全，还请丞相大人委屈几日。”
　　此事涉及很多人利益，大家相互扶持隐瞒，若查起来怕是非常麻烦，而且尹离修此人上位以来也从并未有多大绩效，估计只是个靠着家族上位的纨绔子弟，一群浸淫官场多年的老油条还真不怎么怕他。
　　“本官从不委屈自己，”尹离修看着自己的手慢条斯理地说，“巡抚大人，你过来看一下本官的手。”
　　巡抚右眼皮跳了跳，心中有些不安，但他还是上前看了看尹离修的手，“丞相大人手掌白皙细腻，手指纤长，乃是富贵之相……”
　　“本官的手有些不舒服。”
　　“啊？可是受伤，快！叫郎中来，好好给丞相大人看看……”
　　“不必，只是有点痒罢了……”尹离修笑了。
　　范柯行已经知道结果了。
　　“啪——”结结实实一巴掌扇在巡抚油腻的脸上。
　　“你乃监察司，却为虎作伥，挺有能耐的啊……等本官查明禀告皇上，诸位，天牢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