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吃了一勺明月之后》树橘

20、第 20 章

　　猎户智能的效率很高，没两天，《请你吃月亮》的宣传视频就发布了。

　　几乎是空降热搜榜，各大财经号和游戏号都在讨论这事儿，沈书眠加的waves小群里，也讨论开了。上次大家一起在现场看的视频，那次偏重技术，这次则重点展示美术和动画。

　　链接几乎满天飞，因此沈书眠第一时间看到了视频。

　　比起上次她看到的，确实更加细节，转场的连贯性也更好。

　　沈书眠翻到评论区，热评第一就一个表情：懵.jpg。

　　她一笑，给点了个赞。

　　下面评论就正常些了，有的说“上次见到这种质量还是在上次”，有的说“多少年没见过这么高级的审美了”，还有的对比了六十年代的动画片，回忆了一遍那个有《铁扇公主》《大闹天宫》的辉煌时代，希望猎户智能再转个行，做一系列游戏动画。

　　沈书眠在评论区划拉了一会儿，打开李霁的微信，想说句恭喜。

　　但想到那天被他听到的“青梅竹马”，又把这些字删了。

　　最后她什么也没发。

　　找到孙雨诺，跟她分享了这个视频。

　　*

　　李霁正在和参宿二项目组的几位负责人开会，前几天测试组反馈了个bug，有条剧情线被卡住，反复测试后，发现很难通过。

　　连轴转了几天解决这个问题，短暂的休息后，开个会沟通问题的源头，以避免下次还会有类似的情况出现。

　　整个会议室里十来个人，每个人看起来都像化了什么暗黑风格的眼妆。但精神头都还不错。
　　陈峰给大家上了咖啡，随后坐在李霁下首的位置。

　　“我一天干掉四杯了，现在看见这玩意儿有点反胃。”有同事开玩笑似的说，拿了烟出来，“可以吗？”
　　办公室里有女性在，他拿着喝水的纸杯，双脚一蹬，带着椅子滑到了窗边。

　　“所以是这个NPC出现了问题，我总结了前期的失败原因。说话不用‘您’，先迈的左脚，在她面前抽烟……大概有四十多条，都是这种无厘头的原因，甚至重复的都少，总能有个新原因。”

　　“还别说，挺符合这个NPC的设定。想法多，变化多，今天这样明天就那样，还不讲理。到底是谁做的这个角色设定，听起来不太像正常人。”

　　“现在这个NPC已经从这条剧情线里移除了，但好歹是训练了很久的半成熟角色，重新给她安排个合适的地方吧。”

　　“给她安排个单独的支线？成功率这么低，可能正好戳中一些人的爱好。”

　　大家头脑风暴，你一言我一语，倒是不显得吵闹，反而快速将问题标记出来，并讨论出了还不错的解决方案。

　　这期间，李霁没有说话。陈峰暗暗往他身上瞥，感觉老板现在的气场有点似曾相识。
　　他怎么一直在看手机？
　　看就看了，居然不是拧着眉思考，反而嘴角泛着春波荡漾。
　　陈峰虎躯一震，被自己的形容词惊到了。

　　“老板，你怎么说？”

　　一群人看向李霁。

　　李霁按掉手机，“围绕这个人物设计支线玩法，策划部想一想，可以先提交个初步的方案……。”

　　嗡——

　　李霁低头。
　　众目睽睽下，面无表情地用指纹开了手机。

　　办公室里安静了一瞬。

　　陈峰赶紧适时岔开话题，“其实我有一点想法，就是有点不成熟。我觉得这个人物疯是疯了点，但其实有点像一些人某种特定阶段的性格。”
　　“就比如我吧，我和我女朋友闹别扭时，我就会像这样患得患失。我看见她喝牛奶加了糖，也会想想她为什么要加糖。但我们在闹别扭啊，我说话时就会变个味儿，很可能听起来像发脾气。”

　　他说完，发现李霁目光沉沉地看着自己。
　　陈峰觉得老板这是在表达肯定，赶紧朝他笑了笑。

　　嗡嗡——
　　李霁继续低头。

　　同事们往他这边看了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和陈峰讨论，“你说得对。这个角色设定，就是一个处于暗恋期的女生，发脾气只是她的保护色。”

　　“晓东设计的人物吧，当时他是不是失恋了？”

　　“听说是喜欢的女生要结婚了，还特别绝的给他发了请帖，请他务必一定要去。”

　　“哈！那他岂不是双重滴血，人没了，钱也没了。”

　　“可他怎么还性转啊？搞了个女性角色，不应该放他本人在这里吗。”

　　嗡嗡嗡——

　　一群人开始假装听不见，话题逐渐围绕可怜同事的八卦展开，随后话锋一转，又以此为基础，说起暗恋者的话题。这种话题也不算完全脱离今天开会的议题，毕竟是围绕单个NPC的头脑风暴，对于人物心理的讨论很有必要。

　　在场只有陈峰是助理，他时不时要观察老板。老板平时开会都要关掉声音的，他觉得一群人一起集中精力本来就不容易，不能被这种因素影响。
　　也不知道是谁的信息，扰他心绪。

　　陈峰发现老板的表情很微妙，也很眼熟。上一次见到他这个表情，好像是在古镇的时候。
　　无法形容的微妙，仿佛草船借箭这个故事里面的稻草人，左一箭又一箭。

　　该讨论的都讨论的差不多了，众人开始疯狂思念家里的床和枕头，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回去。

　　“老板，你之前不是说邀请李硕老师加入？啥时候能来啊？”同事忽然提问，“他来了，咱们应该就没这么苦逼了吧。我看过他的论文，他对AI训练有一套很好的逻辑。”

　　李霁：“可能下个月。”

　　“太棒了，我还能有机会在下个月挤点时间出来陪我儿子。”

　　李霁笑了笑：“除了他，我还邀请了社区里很活跃的那个Lemonthree。”

　　“柠檬三？三哥会愿意来？”

　　“我给他发邮件了，约了明天。”

　　“三哥到底是个什么学校背景啊？”

　　“嗐背景大过天，还能比得过咱老板？”

　　“说的也是。也就那几个学校吧，很多问题思考得太深入了。”

　　众人边聊边散场，情绪一放松，哈欠一个接一个。
　　陈峰整理好会议纪要，给每个参会的人发送了一份，跟着也准备下班了。

　　李霁到卫生间洗了把脸，重新看向对话框。

　　刚才对话框显示了好几次“对方正在输入”，可是现在看，上条聊天记录都是好几天以前了。

　　他说：你在C口出，我去接你。

　　她回复：OK。

　　李霁看着这条对话，嘴角翘了下。
　　但紧接着就落下来了。

　　“好的呀，那你先收拾好，等我去接你。”
　　忽然有人走出来，一边走一边打电话。

　　李霁顿住，倒不是想偷听，只是他助理的这个声音把他的脚给腻住了。

　　“嗯呢好，都听你的。我这就下楼了，很快就能到你那。”
　　“等我哈～”

　　李霁退出对话框，继续看刚才会上新进来的消息。
　　很多新消息，不是同学就是客户，不用打开也知道是在说恭喜。还有前不久加的媒体人，问题就多了，几乎想搞个在线提问。

　　他翻了一遍，都没有回复的欲望，摁掉手机塞回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