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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部分 ...

  •   再不讲,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坦白过去那些寥寥岁月里的思想和爱怨,好证明我也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活过和爱过。任晓,实在是很普通的名字,曾经在人群里,我的笑容微淡而灿烂,我不幸运可是我觉得我很幸福。可是就要手术了我才知道,我不幸福,也不幸运----也许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我好想告诉他:我不怕你喜欢我,可是,我怕你不爱我。
      那是去年暑假,我刚学会上网,□□里没几个人。在异乡上学的我很想认识些老乡,以便在外地的日子了解家乡的状况,于是就依照表姐戴雪教给我的办法翻出□□向导里留下的号码加上。看到一个人的资料,我旁若无人的笑起来:“居然有人叫玉树临风!”我可从来没发现家乡这片平原上有玉树临风的人物!我右边打游戏的男人看了我一眼,见我看他,就笑了笑。然后扫了扫我的屏幕。他鼻梁高高的,个子也高高的,看上去又斯文又深沉,这是苏浩。
      这时小雪说她忙里偷闲给我找了首歌给我,我便欣欣然地打开,突然屏幕上出现个红眼睛红嘴唇红衣服的女鬼,我耳边满是让人毛骨悚然的鬼叫。我倒吸口气,心跳快的无以复加,正慌乱的不知道怎么办,这时苏浩探手过来,用鼠标一下子就关了。我惊讶的发现,他用的是左手。他看看我,点点头,然后继续他的游戏,专注的就似个孩子。
      我起身拍了小雪一掌:“害我!”小雪瞪大眼,恍然大悟似的:“啊!对不起,我忘了……”
      “迷糊!”我撅起嘴巴训她,恰好截断她的话,就好像我是她姐,而不是她比我大三岁。
      这时苏浩去结帐,我想起还未谢他,他的目光恰好朝这边射过来,我看着他,欲言又止,家乡的人是不大会谢的呀,我这时也不知怎么开口了。他淡淡的笑了一下,似乎很明白,转身就走了。我意识到他长的蛮好看的,但那么秀气的一双眼睛生在一个男人脸上多少有点浪费。
      过了会儿,玉树临风通过验证加我为好友,劈头问:“为什么叫任大小姐?喜欢令狐冲?”
      我说是,我希望自己能像任盈盈一样幸运。而实际上我就姓任,当然,这不会告诉他。
      玉树临风打出个笑脸:“你肯定令狐冲喝那么多酒不仅不发酒疯不打架还能帮你换煤气罐?”
      好个咄咄逼人的家伙,一来就提出个让人头痛的问题。我说我要真有任盈盈那么幸运,自然会有一帮兄弟帮我;喜欢令狐冲当然允许他喝酒,我家令狐的本事很大的,凭他的独孤九剑,应该一辈子不愁吃用。
      玉树临风紧接着问:“那你可有任大小姐那么幸运?”
      我打个鬼脸:“很遗憾,我没有!可是能遇到任盈盈是大多数男人的梦想,本大小姐要刺激的他们肝肠寸断!”
      玉树临风连打几个笑脸:“我且做个令狐冲,看你怎么开肠破肚。”
      我就笑:“既见本小姐,还不叫婆婆?”
      “婆婆会变老婆的!小心:)做令狐冲也不是好事,万一有个让人难过一辈子的小师妹……”
      胆小鬼!我骂:“你以为你自命玉树临风就可以做令狐冲?但凭你这自以为是的样子就永远别想什么小师妹了!一个北方小城市的老男人,又自负有大男子主义,傻的冒泡泡!识趣的把你的名字换掉,咱家看了碍眼!”
      “一个小姑娘竟一腔人妖口吻,不知是哪里来的小妖精!生活中男人不好用外表当做生存资本,难道就不可以用个张扬的名字在网上吸引几个看上去很美的MM养养眼?一个北方小城的小姑娘,又自负又大女子主义,任性的冒泡泡!咱这一望无际的平原,坦荡而至淡漠,好像不利于小动物生长,女人不宜在人前笑,更不宜一眼洞察的明悟,而你还要笑出来,还那么天真的样子!呵呵~有意思!”
      真不知道他是在夸我还是贬,总之这家伙不好惹!
      继续聊下去,专说本地的风土人情,历史景观,哈哈~没想到看法还差不多。看的出他在外地呆过,而且还读了几年书,是很有些人生感悟的人。我说我认识的北方人虽然常常自以为是,但很少似他这么张狂和矫情,竟然叫什么玉树临风!他说他怕了我,虽然这里号码里大多是同学他很少用,但还是依照我的意思改一改,然后就成了“别样深白”。
      “深白”是怎样的白?我问他。
      他回复:“深白是一团墨黑中那一点别样的透彻和深邃。”
      他倒是很有内涵哦,想不到,这次我可改变了一点对家乡人的看法,原来以为他们想的很少,而只会埋头苦干,看来这位深白兄不是,他还想了些很麻烦、很形而上的事,像我!我是个比较刻薄的人,但他很温和的陈述,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了。我们的爱好似乎也相似,都很休闲的活。这么说着,真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突然,他说他有事要走了,然后就成了灰色。我怅然若失的对表姐说我要出去,小雪正忙着和她的加拿大网友说英语,就胡乱应着。我就出门了。
      走二十分钟就到了城中心,我找了两本言情小说就往回走。到十字路口还有七秒钟变成红灯,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对面冲。平素穿了二十厘米的高跟鞋也可以健步如飞,可偏偏栽在这七厘米的凉鞋上!脚丫子那么一歪,后边带子就连跟拔起了。天~我哀叹了一声,勉强走到电信局外,行若无事的算计兜里的钱够不够打车。
      这时苏浩骑了辆娇小的女用车“咣咣铛挡”的晃过来,恰好在我旁边停下来。原来车撑子坏掉了,直擦地面。我就说:“你不能找个绳子把车撑绑起来?”
      他一愣:“没绳子。”
      “用扯烂的塑料袋啊!”我脱口而出。
      他把车子支到那里:“我去去就来。”说着进了电信局。
      车子没锁,敢情让我给他看车子?真会利用人啊!不过也轻信,就不怕人推起车子跑了?算了,就当谢他给我关那个见鬼的网页。
      苏浩从电信局里出来,到旁边买了只甜筒,带回几个塑料袋子。他把甜筒给我,我一愣。他就笑:“我谢你的啊。”
      “妈妈说不要随便吃人家的东西。”这是我的家教格言之一。
      他一笑:“我是苏浩。”很自然的递给我,然后俯身绑车撑。我扶住车子,顺手把袋子挂在车把上。他低头时看我坏了的鞋子,起身接过车子:“我回燕赵北大街,你呢?”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还怕他诱拐吗?实在步履维艰,就沾点陌生人的恩惠吧!我眨眨眼:“我也是!帮忙带上我吧,鞋子坏了!”他把甜筒给我:“坐吧。”说着把车子挪近我:“你先坐,到右边我再骑。”
      “怎么谢你?”我边吃边想报答他的办法。从来不想亏欠别人,这是本地人的风俗,最讲公平。他一口熨贴的普通话:“你有帮我啊。”我意识到我没用家乡话说话----家乡人是很少说谢字的。
      “你上高几?”他问。
      高几?我呻吟了一声:“我该上大二了!”我还是家里的老大呢,可是小我两岁的弟弟也在我面前摆大男人架子,真是要命!我报复他:“你几岁了?还玩游戏呢!”
      “不然做什么?这个很好杀时间。”他说的很实在。这里的人活的很忙碌也很辛苦,所谓的休闲就是打麻将、纸牌以及录像,上网还是不错的。
      他有同感,还问我:“你不在本地上学?”
      对呢,我不在这儿,将来也不要在这儿了,可我熟悉这个地方,也熟悉这个地方的人,然而被风吹起,我做了蒲公英。已经无法自主——不知道为什么,他简简单单的问题都会勾起我的伤感,我回答他,却是最简单的话:“在湖北。”
      “学什么专业?你音色很好。”他又没话找话。
      真是伯乐,这么抬举我!我坏兮兮的笑:“我学法律”我这么一说,总把人吓一跳,他们说他们看不出我是学这个的。
      苏浩不惊奇:“辛苦吗?回来不好找工作的。”
      很惯常的思维,的确,这个保守的地方不大需要律师,尤其女律师,所以我不回家找工作啊!我说完一抬手,发现手链不见了。不见就不见吧,虽然是昨天刚买的。对失去的东西不该太多计较,我想那大概注定要失去。
      “你呢?”轮到我问他了吧。
      他指前方的一洲医院:“我在那个医院混了好几年了。”那是个以妇科和泌尿科闻名的地儿。我笑起来。他也笑着转成充满自嘲的家乡话:“不大好,没办法。”
      到了修鞋摊,他用脚撑住车子:“在这里停还是……”我下车从包里取出张美容优惠卡:“给嫂子用吧。”
      他看了一眼:“上面是你的名字?”
      “是我表姐的朋友,就在那个美容中心,去了就可以找她,便宜很多的,”我一笑,“我是任晓。”
      他蹬上车子:“任大小姐再见!”
      “不许叫小姐!”要是熟人我就扁他!还以为他诚挚呢,犯我忌讳!我最讨厌别人叫我小姐。

      这天我正不耐烦的坐在桌子上等戴雪涂防晒霜,电话响了,我顺手抄起。
      “任晓洁在吗?”那边低低的问。
      我惊的几乎从桌上掉下去!这可是表姐家啊,本小姐玉洁冰清家教谨严,哪儿来的男人追杀到这儿?
      我问:“你谁啊,找她做什么?”
      那边停了一下说:“我是苏浩,想问她做不做家教,你是她表姐?”
      我恍然大悟,敢情他在美容院打听到了这的电话,做什么?居心叵测,且看他怎么说。我跳下桌子:“什么?”
      他顿了顿:“她不是在上学吗?我表姐想找家教,但不想通过中介所。我帮个忙……”他笑了两声:“另外她是不是丢了个手链?你帮忙问问好吗?”
      我笑出声:“听不出我声音吗?我就是……”
      “电话里声音变了,真没听出来。”他的声音立时轻松了。
      “家教的具体情况!”我问。
      他不紧不慢:“表姐忙做生意,把小孩子的早期教育耽误了,怕小家伙上一年级跟不上课,而那小家伙很淘气,也想找人看着他。你到北街建设银行找我,我带你们去门市看看,你再寻思一下。”
      我该参加社会实践的,这算一项吧。表姐家不可以久住,做家教可以不用在家呆着,也不错。
      大热的天,苏浩穿着衬衣西裤,不过银行的冷气开的很足,他很会找地方,还很优游的玩着手机游戏。
      一样的吊带裙和高跟鞋,戴雪穿起来显得格外清丽柔静,她见我看她,就仗义的上前打个响指,一下子没了淑女风范。苏浩起身关掉手机:“外边热,休息一下吗?”我摇头。苏浩推开门,戴雪先出。
      戴雪在我耳边讲:“长的帅又会玩,真不错啊。”
      “花痴~!”我笑她。她说话无遮无拦好像与那文静的长相不符,而实际上却是个娇柔可爱女人味十足的小女人,只是有点直率和迷糊。
      苏浩从钱包里掏出手链给我:“有意的话把具体的事情谈好,小孩子很顽皮……链子挂在车上,想是你的。”我谢了他。戴雪插话:“这种好意的顺便也不错。”
      苏浩笑了笑:“你们姐妹还真像。”当然,我和小雪一起玩大的。我把这话当恭维.
      “你长的像我一个熟人……”苏浩说完和路上的人打招呼。
      我得意:“我比她年轻。”
      苏浩叹口气:“大概算。”
      大概算是什么意思?我看着他,他这样的人算的上“玉树临风”吧,他是医生。我感觉医生有种大包大揽的安然,承担着宿命的压缚,却还不依不挠,像是上帝的使者。
      苏浩走进一家店面:“这里。”然后他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儿就借口上班走了。
      回想起来那时候还真幼稚,只是顺着苏浩表姐的话东拉西扯,明知道她精明,却只看到随和,讲到具体的事情都是那个精明的女人安排,我还以为尚有余地,就答应试试看。拉个孩子太有玩的可能,这在我可是很新鲜的事,可我没想到那小家伙那么淘气!打不得骂不得,气我几乎心脏病发作!那小孩子欺负我不了解他家里水房的构造,害我放掉了所有的水,他还钻进洗衣机里玩!天~我一定要回去拿药!
      第二天我坐公交车过来,有点晕车,难受的要命,就去超市里休息,在8点时找到他们一家。不想他们怪我迟到!我有迟到吗?我生气:“当我是保姆啊 !”懒得再说什么,结帐就走。
      我很觉失败。学过法律却越学越单纯,以后怎么跟男人抢饭碗自强自立?我需要消化这一切,否则单薄的脑袋一定难以承受!我进了网吧,很幸运,那个自以为是的“别样深白”在。
      我热情的打招呼,可他不回应!我又发了几次信息,他还不理。我就恶毒:“是不是被你老婆臭骂了一顿,正跪在搓衣板上,两手被筷子夹成了香肠?再不说话本姑娘就落井下石往你脑袋上扣砖!”
      “火气这么大,快吃冰块降温!否则网吧要被你烧掉。”别样深白发来张图片,是个饮料。他说:“适才本公子正修炼‘千里传音’。纵看股市风云,不想你劈头一闷棍,打的小生莫名其妙!拜托你不要往我脑袋里灌水,男婚女嫁又不是自己全然可以做主的事儿,但我会找个合宜的温柔MM。”
      “在北方找温柔的女子可是很艰难的事情”我笑他。
      看他个人介绍,省份地区都很正统,也就是家乡这地儿:年龄25,血型o,毕业学校为“正定中学”,职业是兼职,个人介绍是这样的:“不太矫情但习惯蓝调的煽情。请幻想铺天盖地的深厚的雪白,那是一团墨黑中一汪别样的透彻和深邃,抱紧它会让心底暖和。”
      打击他就从个人介绍开始:“少来堆砌些词语,排列看似平顺的句子。文字游戏一样,让人莫名其妙!酸的牙都要掉下来了。咱这儿怎么就蹦出来你这样肉麻的人?”
      “既然了解北方人不大会口出甜言蜜语,就没想到他们可能把话敲在电脑上?不要以偏概全!我大概不例外,但例外的事情很多。莫非你就是咱这那种不太温柔、不太豪爽,但很浅白、很朴实、很善良的女孩子?”“别样深白”这样概括家乡人。
      很不妙,我同意他的观点,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他说的那样的女孩,可是这里有很多的女孩子就是这样。如果我穿的保守一点,还有不染头发就对了,那样不会挨老妈骂,可是太没个性!
      我喜欢这样的小麦色头发,但我只染了额前那一撮儿。
      我说:“北方人缺少浪漫的细胞,比较现实,但也朴实。交际中他们大都追求公平,为此往往拒人于千里之外--我是这么看。”
      他回复:“在本地,意外遭遇的善意会遭怀疑,而且他们不会表达感激。生活中调剂太少,人们就选择脚踏实地。在这里,人们不是很冷漠,可是很平淡。通透人情不容易。而在这,也许没太什么必要,人们不大关心除自己之外的事。又好,又不好。例如,我看到一个人车子坏了,我说我带他一段路,结果人家很诧异的看我,最后连个‘谢’字也没。所以我习惯冷漠的看。”
      毕竟大了几岁啊,看事情也透彻。我心有戚戚:“热心过度了不是?我也要小心你:一个窝长大的兔子,彼此的气味都太熟悉。我不怕你帮忙。我怕被你看透。”
      “但一只刺猬既然满身是刺,总不好嘲笑另一只刺猬吧!”他很快回答。
      我服了他,但凭这句话就该浮一大白,假如出自我口,戴雪一定抱住我狂亲几口,她喜欢收集经典的句子让她那个加拿大的网友头昏脑胀的翻译。
      我说我不大高兴,我现在是气球一捅就破。
      “那我小心翼翼的问:怎么了?我好奇啊。帮不到你可我不会吝惜安慰的话。这不同于沙漠,只消我分人一半的饮食就会救人一命。而在那种状况下我不会闭上眼睛等人失去生机之后再泼洒眼泪的。我很善良,何况在人看来我就在绿洲里,还没人关心我脑袋的干旱,我心灵的贫乏。你是具体形象的小妖精,我乐意效劳。”
      他是个让人开心又头痛的人。
      我悄悄的藏起文胸上断掉的透明带,只好庆幸不是文胸扣子开了,不然更狼狈!这些怎能告诉他呢,只抱怨说:“女人生来就狼狈,活着就尴尬,而我偏偏不够聪明和幸运。”
      他很敏感:“从生理角度来讲女人注定要麻烦些,而从心理角度来说男人的压力很沉重,上帝还算公平。通常女人沉迷琐碎,男人观其大略。具体到你,你觉得不幸运也许恰好因为你聪明。先笨一点吧,你就想没什么人认识你,不会注意到你丝袜上的洞。”
      我哈哈大笑,难为他居然想到了丝袜的问题。我这样大大咧咧的人,穿了过膝的裙子就不用长筒袜了。
      他打个笑脸:“夏天的女孩子很幸福,可以穿裙子;夏天的汉子很幸福,可以光膀子。”
      我不禁又笑起来:“你也是‘膀爷’一族?”
      “不敢。在我,穿了拖鞋上街就是幸福,我爱面子。”他矜持的自嘲。
      我看看我旁边那个打扮妖冶的风尘女子说:“上下不足二尺布的穿着是不好的女人和不好的男人的幸福,儿童不宜!”
      “快包好了,自家东西可千万护着,给人看到多不好!”他打个笑脸,“北方人保守的可爱就在于好和坏都不大愿意和人共享”
      这样聊下去,又轻松又有趣,害我总在屏幕前旁若无人的笑。
      他说:“好多了吗?坐久了PP会不舒服的,该回家了。听话!”
      我说不呢,我出去转转,你什么时候在?
      他说顺其自然,天气太闷网吧太乱,他会记得我,然后就走了。

      我开心的出了网吧,想到城里很难找公用厕所,就到角落里把透明带扯了下来。没关系,没人看的出来,我诡笑不已。回到大街上却见苏浩往北走,大概回他的医院吧。我往南溜,在他表姐那里不是很愉快,想必他也会没面子,见了他多尴尬啊。
      这样不错,浓烈的北方阳光肆无忌惮的扑到身上,清凉的心思在自由的飞翔,没拘束也没阻碍,简单又快乐。我喜欢这样一个人在喧嚣的地方寂寞的走,思想无边无际似乎可以飞起来。我希望自己是不用人操心费力的,而在外地的日子足可以证明。可这次家教的事情真失败!不过我想好了对策,就说自己不喜欢啊,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想必家人也不会多指责,可我不是小孩子,但不能不任性。随身携带的药随时提醒我的脆弱,可是我要坚强。
      在家父母限制我出门,我就乖乖的在家做点家务,看看电视,玩玩游戏,虽然无聊但时间长了也就有了乐趣。我把屋子小整了一下,结果爸妈他们常常找不到东西。有些花被我修剪的乱七八糟,有些就莫名其妙的死了。我怀疑我是不是一棵文竹,仿佛风一吹就会倒,适合养在花盆里,可是我要自己是仙人掌!
      落寞啊~不可以上网!我的脑袋需要乐观的养料,可是身边缺乏。我让戴雪有空开我的号码看看有没有留言。
      去市里买好药我就去网吧。这次“别样深白”在。他主动打招呼。
      我说我在家扮乖呢。然后问他怎么样。
      他说:“股市大跌,我大出血。急的要卖身!”
      吓我一跳:“不会吧?怎么堕落到梦想美好的意外而难以接受残酷的现实?不是大户,炒什么股;不是帅哥,卖什么身!?”
      “悔当初,赚一个花俩儿,如今青衫零落,红颜薄幸,我泪如雨下!”他打出个哭脸。
      我皱眉头:“少小男人了,你敢哭我扁你!从哪里摔倒从哪里爬,不过不要忘记,别希望重复相同的错误得到不同的结果!”我多疑的问一句,“你没逗我吧?”
      “有必要吗?你又不借我钱,为什么不相信我?55~~~我哭!快安慰我一下,我的隐形眼镜要流出来了,我眼睛疼。”
      “北方不适合戴隐形,你臭美什么?”我缺乏同情。
      他说了:“我玩了5个小时了!”
      他挺清闲!都多大了啊,还玩这么久,我劝他回去,这孩子似乎受伤了。
      他不答应:“许你玩不许我玩?”
      天呀,他可真会撒娇!先不理他,可能过会儿就没事情了.
      “我小师妹不要小孩子,我不是令狐冲。”停了停他说。
      “大夏天结婚?没搞错吧!”
      “含蓄一下儿嘛,她要流掉小孩子。我去帮忙善后,再给些没用的安慰。我TMD这么惨!”他又发信息:“看我混的还是个人样,谁知道我难过的没有地方去说?本来可以展翅飞翔,可现在却在个小笼子里任羽翼退化,还要摆出甘之若饴的样子,可悲的是我还怨不了别人,只能怪我自己!”
      我还以为他是个乐观而自得的人,不知道怎么出来这么多感慨。我说我可以当你的垃圾桶,你倾倒情感垃圾吧,我不介意。
      他说他本来很幸福,混混噩噩的过日子,很不错,然而是十年前的一天,他借了把□□去打麻雀,他不喜欢他弟弟跟着,就不耐烦的拒绝,然后,一切都变了。那孩子自己跑出完,摸到高压线,就死了,死的很惨。他一直记得弟弟那企求的目光和惨不忍睹的尸体,那曾经是多么鲜活的生命,多么可爱的孩子!他认为是他害死了弟弟,因而他要好好的承担两个人要承担的责任,做好两个人能做的事,可他没做好,他内疚。
      我连忙劝他,说那是意外,不要苛求自己之类。
      是啊,有很多的事情是无法把握的,有很多的伤痛是难以避免,我刚听说一句话:生活就像被□□,如果你不可以抗拒它,那就享受它----也只能这样了吧!
      一句句的发过去,我感觉安慰的话真是无用,他并不回复,不知道是不是哭了。要我,一定要大哭一场。
      我说他,你要是郁闷就哭出来,在个无人的地方;要么大叫,在一个人多,但不认识你的地方。
      自我安慰吧,这个世界,最了解自己的还是自己。想想怎么好好的过剩下的日子吧。
      他终于说话:“我在外地的时候还有一次恋爱也很失败。我不喜欢我的专业,我受不了,好在有她,可是毕业了,我要回来养家糊口,可她不喜欢这个地方,而我也很难找到令她满意的工作,分手是注定的事,但都不想,于是挣扎,都很痛苦,而且无用,最后她走了,她恨我,我恨我自己。”
      “上天给你不幸的同时,一定也给了你明亮的眼睛,想想好一点的事情。每个人都不绝对不幸的吧。”我一向这么安慰自己的。
      “幸福?我会的!\"他说,\"我好多了。只要有必要,我立刻就可以装点一身冷漠和虚假,我懂得怎样随波逐流。小丫头,你很快乐的样子,我很羡慕你呢,生活的重压是不是还没放到你肩上?”
      没放到我身上才怪,可是我知道忍受。我说:“我和你一样,只会苛求自己。”
      “我想象不出你有什么困厄----聪明,可爱,如果再有一点漂亮,你的人生该很美好。”
      我开始自怜:“聪明是男人的武器,女人的累赘;才华是男人的羽毛,女人的匕首----我不聪明还自作聪明,所以我不可爱。”
      他说:“才华是男人的羽毛,可以使男人变的更完美;是女人的匕首,只好无奈的防备和自卫.美丽是女人的资本,男人的累赘----思想使人深刻,而你叫人头痛!很甜美的痛楚……可以知道你多大了吗?”
      资料上就有。我老实的回答:“20。”
      他连打几个叹号:“你好像在提醒我,我有很多的光阴被挥霍了。七七年的一天我哇哇大哭,痛快而淋漓,莫非便已预示了今天的命运?”
      我得意:“我很可爱吧!”
      他答非所问:“你打字很快。”我更要得意了,我用的是五笔。我说:“我用了一个月的时间练习,花耗是有限的银子和几个媚眼,后来我就给老师打印资料了!”一点不夸张,不然我哪有这么多话来说,还说的这么快。几乎和说话一样快了,所以也不好找刚玩的菜鸟聊东说西--我很势利。
      他说:“巧言令色的小妖精,你混的不错。”
      我谦虚起来:“不行,我英语奇差!”
      “好说,我用英语和你聊天啊。”
      “不!我不自虐!”我吸了口气,连忙掉转话题,“你是做什么的?阅历很丰富啊。”
      “我在北京,河北的地方我到处走。”
      我问他:“你眼睛好了吗?”
      “忘说了,刚才我把它摘了,否则看到你这么多熨贴的话,它一定会感动的淅沥哗啦的掉下去,之后我只好爬在地板上在它枯萎之前找到它了。我现在很好,我用我赤裸的眼睛凑近屏幕,一定很好看。”
      他可真好玩,说的似乎都可以触摸的到!可是我想象不出他的样子他的表情,我是个缺乏想象力的人。我痴笑着,像掉进一团棉花的白云里,又暖和又舒服又自在。
      过了很久了,我要回家了。妈妈一定以为我在大街上晃荡,我喜欢那样,那是种孤单的享受,而现在不同,有了“别样深白”,好像身边多了一个相似的灵魂,走路的时候我会把他带上,想想他说过什么话,会做什么样的事.
      正想说再见,突然死机了。于是我在心里悄悄的对他说:对不起啊,深白老兄,我找不到空余机位,不等了,我走了啊。

      第二天我又来了。他有留言:“尽管很狼狈但很乐意,深白色不再空茫了,你能不能看到我心底粉色的温馨,那是你安慰的积淀,原谅我的自做多情,不然我不知道怎样表达我的感激。”又有句话:“是该回家了,走好。”
      他不在,我乱七八糟的开了几个网页,回了几句话,
      终于忍耐不住,我问他:“你还在北京吗?纷闹的都市妖艳冷漠,命妇一样,小庙盛不下大神仙?你什么时候回家乡来?”
      说完我就要走,没有他,这个虚幻的世界没有吸引,也就剩下虚幻了。
      突然他“咚咚”的上线:“感慨什么呢?小丫头总想些形而上的事。你的小脑袋是什么做的?”
      “数学公式、物理定律再加点化学变化呀。放心,没有钢筋混凝土和芯片。”
      “你那热吗?这里还好。我就要回了,北京让我自怜。”
      “那是你目标远大,”我先说我自己,“我要做个成功的律师,在汪洋的城市里有自己的屋子,过小康的日子。”
      他说:“我温饱了,我要更好。眼前的事是:我的任盈盈在哪里?她愿意不愿意叹息一声再甜蜜地撇我一眼,然后矫情的说:没想到我任盈盈最后也和只大马猴栓在一起了。”
      我的脸有点发烫,这老男人真是狡猾!我说:“酸的要死,我感觉最适合你的是东方不败!等他伺候你吧!”
      “对一个男人赞扬一个太监简直是种侮辱,给你个爆栗子!”
      “你敢敲我,我扁你!”
      “念你还小,打就打吧,不过不要打脸。轻点锤,呵呵~还很舒服”
      气我!我骂了:“臭男人,看我踩你,踩,踩,踩死一好大的臭虫!”
      “楚腰纤细掌中轻,我不怕!”
      “肉麻死了!你学什么的?”我问。
      “很简单啊,我老妈是语文老师,我老爸是开药店的,我初中喜欢英语老师,高中英语老师喜欢我,我喜欢学理,所以我喜欢计算机,而我的专业我不喜欢。最近我很失落啊,现在好了一点。”
      他好像很明白自己,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他知道生活的复杂,也知道怎么将复杂的事情简化;他聪明他又坦白,还有点自以为是。生活里他是什么样子?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是什么样的人,有这么有趣的灵魂。
      这算什么呢,肤泛的君子之交,遇到会欣喜,遇不到就失落,不稳定而且容易失去,有聚合一大帮人欢声笑语可靠吗?和他聊天容易切入到灵魂中去,他把他抽象的思维具体的灌输到我思想里,我也可以小心翼翼地汇报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可他不知道我的过去,我不了解他的现在,这是现实还是虚华?关乎心灵的事情原本很奢侈,在这里却批发似的便宜,害的我又惊喜又惶惑。
      兜里没银子了,我走先。
      他祝愿我身体健康,清凉无汗。
      呵呵~清凉无汗在这北方火炉之称的城市有点奢侈,言语虽然有趣,可是损失了多少冰激凌啊。
      我好好的在家里享受快乐的睡眠。戴雪打来电话,说你的“别样深白”还很厉害,几句话过去就怀疑我不是你,还拉我去英语聊天室单挑,我心想我英语专业我还怕他?结果……戴雪在那边吸了吸鼻子,佯做委屈:“我英语很烂吗?”然后还说深白说一条裙子再漂亮也不适合两个女孩子换着穿,一个□□最好不要两个人一起用!
      我突然觉得有点不舒服,真像有人穿了我心爱的衣服一样,我说:“他就爱自做多情胡言乱语,你别开我号码了。我在用。”
      “他是哪儿的?做什么的?”戴雪花痴了。
      我叹口气:“大概在咱们那的。我没问过。”
      戴雪来劲了:“我查查看。”
      我可怜的表姐,单纯美丽又可爱,真不该学那个该死的英语,结果在学校都找不到匹配的人谈恋爱,只好和那个去了加拿大的北京人网恋了,现在她又要把我的深白色抖落了。
      我很想说深白色不是一件可换穿的衣服,而是我的棉花糖,很脆弱。可是我不敢说,不会说。自从有了弟弟,看着给我的东西,我总怀疑:“是我的吗?”后来我会快乐的分给弟弟,我很幸福,可我不是父母的期望。他们的不幸在于,我不是男孩,而且我还没有健康的心脏!不过应该庆幸我是个女孩子,至少没有负担太多的期待但还享受了不少的关爱啊,上帝还算是公平,我总这么安慰自己。可是我不知足,我多么希望像男孩子一样承担将来啊,这是我唯一的愿望。
      戴雪也没找到什么高手,只是下载了一个有IP的□□,不过那时深白不在线。我看她和她的加拿大嬉笑怒骂,她一会撒娇,一会刁蛮,小女人味儿十足。
      过了一个小时,“别样深白”来了。
      戴雪敲出对话框:“啊?北京?”她敲字:“我是任晓。你在哪?”
      深白回答:“同学家。”
      戴雪仍用我的□□:“不大的孩子,四下乱跑什么?也不怕大人担心!”她爱摆大,有必要的话,还会扮成六十岁捡破烂的老太太。
      深白问:“你是大丫头还是小丫头?这化装舞会还没到高潮就要我摘下佐罗的面具,着急了点吧。”
      戴雪说:“好奇不行吗?不好奇你上什么网?”
      “爱和恨都还直白还矫饰透彻,够狡猾的丫头骗子!”深白无奈了吧。
      戴雪说:“少自以为是哦,你当你是神仙?随便就议论人家,扁你!”
      “你是大丫头骗子!你……你欺负人,55~不和你们玩了。我回家去,我找我妈妈扁你!”深白居然分的出我们两个。
      戴雪大笑:“怎么办?”
      我揪过键盘:“令狐冲的婆婆在此,你找你母亲也没用!她一定说:乖乖听话了,快给圣姑跪下。”
      “我没准备鲜花和戒指!等一下好吗?”
      “真找扁啊,你乖一点我给你买糖。”我和戴雪一起笑。
      深白问:“什么糖?”
      “葡萄糖!把你揪到神经科打吊针!”这么玩太麻烦,于是我去另一台机子上说话。
      深白说:“现实里我好累,我想找个位子休息,你不要赶我走啊。本来我躺在床上才会做梦,可是我迷路了。我要回家,可是寂寞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也伤感起来:“注定了漂泊,灵魂就变成了云朵,现在的人都脚踏实地的走,他们没必要也无暇顾及天空。你的遗憾是不是找不到你需要的人?而那原本就是可遇不可求的,不要过多计较吧,看缘分啊。”
      “这么伤感。没事吧?”深白问。本来是他勾引起来的,他还问我!
      不是出事,是原本就注定的无奈!我敲出这行字,又删除,他不是远隔千里不会相遇的人,但即便在千里之外,也不必希求别人的怜悯吧!于是我叹口气回答:“我梦幻的想,现实的过;我悲观的张望,却想乐观的活着。”
      “把‘却想’换掉好吗——我们梦幻的想,现实的过;悲观的张望,但要乐观的活着。”
      看来他对文字很敏感,我问他读什么书,怎么酸味十足。他说他只看报纸和杂志,是个大俗人。他问我的背景。我还能说什么?我父母开了个小小的木材加工场,弟弟中专毕业就在家里打点生意,我是幸福的消费者。他说你言语中泛着酸楚,果真这么简单吗?是的,不简单。手术很危险,还要花去大笔的钱,而我还在上学,这些事很麻烦也很头痛,我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不过我知道我要好好的活着,为家人,也为自己。这种心情是留在心底做目标和勇气的,我不想说给别人。
      “你父母重男轻女吗?”他突然问.本地独生子女很少,超生只要罚款,而我家不同,我有先天的缺陷,弟弟的存在是理所当然,可是因为我弟弟却受了不少的委屈。我得意一下吧:“我是我家的公主。”
      “那你伤感什么呢?”他诧异。
      我打出八个字:“杞人忧天,悲天悯人。”
      “再给你四个字‘无病呻吟’。”
      “扁你!”我不高兴了,这时戴雪要走,我立刻下线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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