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五 ...
-
酝酿许久的惊雷暴雨迅速到来，转眼之间天地已被雨幕笼罩。
四处都是丫鬟尖叫着关窗，梧桐园伺候着的侍女匆匆赶到新住下的表小姐的房间，却在门外听到几声细小的哭泣声。
犹豫了两下，她敲了两下门，走进房。床铺上，白日里见到是那天仙般优雅而美丽的表小姐，此刻像是打了霜的花一样颤抖的缩在床角，精致的脸上泪痕交错，却强忍着不发出哭声。侍女目眩了一瞬，心想：这柔弱中带着坚强的美，与白日不同，却是另一种美。
床铺一旁立着的丫鬟红莺神色着急的快要哭了，说：“小姐，我去请将军！”，就要转身，却被表小姐扑过来拉住：“这点事情怎么能打扰阿昭，我自己忍忍就好了……”
侍女不禁在心里觉得这表小姐着实懂事的让人心疼，将军为什么不能来陪着表小姐呢？反正郡王是不会怕雷声的。
于是在这样美色在前，心理认同在后的前提下，红莺冲她喊快去叫将军后，小侍女就立刻头脑懵懵的就朝着将军和郡王住的主院快步跑去了。
也不想这会不会打扰了二人春宵。
……
红莺犹豫的开口：“小姐……这样，真的好吗？”
我看着侍女离去的方向：“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不是吗？”
想到阿昭会和别的男人共度夜晚，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我的心就痛的难以言喻。
即使知道再怎么做也只是飞蛾扑火，我也只能一步步继续走下去。
在这条路上，我看不清自己的未来，但心里却已经隐约有了预感。
阿昭很快就赶到了。
我第一次见她披散着头发的样子，此刻却无心欣赏。
她穿着白色的中衣，想是听到我害怕的消息连衣服都没加一件就急忙赶来。她紧张我，她在意我，这本应该是多么让我感动的一件事情啊。可这本应让我感动的事情，此时却只让我心底升起了一股更深的怨恨，令藏在袖下的双手都忍不住颤抖。
我看着她，目光所及是阿昭微开的领口，麦色的肌肤上深深浅浅的牙印刺痛了我的双眼，一行又一行的温热猝不及防的划过脸庞，止也止不住，备在袖子里的胡椒失了用途。
阿昭见我哭泣忙上来安慰我。她靠的那么近，甚至试图抱住我。
我没有反抗，没有挣扎。任由她的温度侵染我的衣物，她的双手一遍遍拂过我的头发。这是我渴望的怀抱，渴望的抚慰。只是她身上带着别的男人的味道，已经不能使我安心，反而使眼泪越来越汹涌。可我还是紧紧地抱住她的腰，寻求着虚伪的慰藉。
泪尽时烛光也将快熄灭，期间阿昭已吩咐下去今晚在梧桐院就寝，我也慢慢整理好了情绪。
我拭去眼泪，低下头，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柔声道：“阿昭，对不起。”
幼时偷看舞姬学舞，学到的其实不止舞蹈。
善舞之人心中必有一面镜子，清楚自己的模样。
舞蹈追求美感，并不是只有自己跳着爽快就行了，观众看来是美的才最为重要。因此那一举一动之间的角度，情绪，眼神如何恰到好处的掌握必不可少。我从领悟到这一点那时候起便拼命练习。开始是对着镜子练，后来渐渐摆脱，形成了心镜，不用看镜子知道自己何种表情，在何种角度看才是最美的。
我知道自己挑起灯盏的姿势多么柔媚，知道自己背对月光爬上床的动作有多诱惑。
可偏偏这些动作在阿昭这里没有任何用处，她看着我的眼神，清澈而不带有一丝杂念。
在阿昭这里，我终是失去了所有手段。
黑暗中，我轻轻靠向阿昭：“阿昭，我好怕，闭上眼就做噩梦，梦里爹娘都死了，你把我丢下，任凭我在后面怎么喊，你都不回头。”
阿昭拍了拍我的背：“我从不会丢下你的。”
“是啊，你从不会丢下我，虽然欺负我最多的人是你，但最照顾我的人也是你，你捉弄我，有好东西也让着我……”我把头埋在她的胸前，沉浸在儿时的回忆中：“我打碎了青花瓷，你替我顶罪，我对叔叔撒谎，你替我圆谎。最后，不管我做了什么坏事，你都会原谅我。所以……”
所以这一次，也原谅我,也不要丢下我……
作者有话说第6章 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