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二 ...
-
我勉强保持着脸上的笑容，声音有些颤抖：“叔叔，你方才讲什么？我没大听清……”
叔叔为难的抬头看了我一眼，平时难得困扰的脸上如今表情比我还难看几分，黑黑的脸上纠结出一道道深深的沟壑。最后受不了一甩袖子转身，大声又重复了一遍：“叶昭那小混蛋是个女的，如今已经嫁人了！”
心的位置狠狠的痛了一下，这次我却没有如以往一般的哭出来，反而笑了。
自从决定了为他……她而坚强后，我已有多久没哭了？
脑子里飞速的闪过儿时相处的情景，跳舞给阿昭看的，看着阿昭上树的，最后是那我永远难以忘怀的……
“等我长大了，来娶你可好？”
我的感情，我的一生，自那一刻开始起就系在了一个人的身上，即使后来多年未再见过，我心依旧如磐石。
我笑的越来越疯狂，所有人大概没见过我这个样子，一时吓得没有任何动作。直到外面二门门房通传有新科进士上门来访，才复又找回了各自的魂魄一样，备茶的备茶，请叔母的去请叔母。
我想要大笑的念头止不住了，我知道这群人此刻忙碌必是为我，新科进士怎会随意拜访武将家庭？只能是听了什么我的名声来提亲的。
我冷笑阵阵，感觉自小到大从未有一刻心像是现在这样自在过，仿佛有了打破一切，冲破一切的力量。在这股力量的推动下，我迈着大步朝着大厅走去。
一路下来没有人敢拦着我，我的功夫在内行人眼里自是没什么份量像是孩子过家家，却也不是普通的丫鬟家丁拦得下的，而有功夫在身的家丁又要顾及性别。主人家和有实权的家仆此刻全在大厅里，没个能做主的人在，都不敢轻举妄动，就叫我轻而易举的走入了大厅。
大厅之中气氛很是好，叔母脸上满是笑容，看来对这位新科进士是极其满意的。
我进来的时候，里面的欢声笑语瞬间都歇下了，那位新科状元直愣愣的看着我，嘴巴微微张开。让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哪怕是武将家里，我这样个未婚随意跑到接见外客的厅里都是极其不合礼数的，叔母急忙替我打着圆场：“你这孩子，平时都安安静静的，今儿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啊？”一边讲一边用眼神示意我赶紧找个理由混过去。
若是以往我还想着嫁与阿昭，自然会顾及名声，可现在我却不想了。
不想了……再不想了……
恍恍惚惚之间，我已经来到了那新科进士的面前。
那人惊喜的站起来，与我对视，一揖：“小生……”
我打断他，直白道：“你要娶我？”
所有人都被我不知羞耻的表现震惊了，全都瞪大眼看着我。那自称小生的也是一愣，但随即惊喜道：“是，我愿意去惜音姑娘为妻，从此珍爱一生，琴瑟和鸣，绝不纳妾。”
我恍惚了一下，声音仿佛都不属于自己，接着问：“你可会护我一生？”
那人深情地看着我：“愿为姑娘挡风遮雨……”
话未说完，我一掌拍过去，他的身体顿时飞出了大厅。
我恨恨道：“就你这样也谈保护我？”
不等他回答，我又自书架上拿起一本书，疯婆子一样又朝着门外追去。那进士好不容易爬起来，见我又过来，眼神惊恐连滚带爬的跑了起来，绕过前院，后院，终于受不住跑出了大门。
我站在大门口喘着气，围观的人慢慢聚集在将军府门前。我扶着大门，抬起头看着日光，炫目而刺眼。
我想起阿昭带我出门跳舞的那一日，日光好像也是这般刺眼的吧？
那进士见我停下，也停了下来，扶了扶散开的发冠道：“姑娘不想嫁我就直说，为何还要同个泼妇一样动手？”
我笑：“你凭什么娶我？”
是的，除了阿昭，你们都凭什么娶我。
我站直了身子，嘴里吐出从未说过的辛辣字眼：“看你这一身穷酸的样子，身子又弱，只是女子的一拳边吓得像个丧家之犬。什么进士头衔，学问也未必比得上我吧！凭什么觉得自己能高攀上我？”
门口围观的群众一片哗然，全对着我指指点点。
“没想到是这样泼妇。”
“怪不得现在还没嫁出去……”
可你们指点些什么，我已经不在意了。
阿昭，阿昭……
我在心里痴痴的念着那个少年的名字。
而这往常给了我无尽勇气的名字，如今却无法为我带来任何安慰。
心里空洞的可怕，迟到的泪水在我转身的一刻终于决堤而出。
秋风萧瑟，落叶在地面盘旋。今年漠北的秋天，好像比往年都要萧索些。
漠北的将士有没有足够的衣物呢？
我的阿昭，有没有多加几件衣服呢？
前年虽然也送了……但那些大老粗，身边又没女子在，肯定早已经穿坏了。
要赶紧组织妇女为他们赶制衣服才行！
想着，我的脚步加快了些。
……
……
不对啊，不对啊。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
战争结束了啊。
阿昭，他在上京……
阿昭……她是女孩子……她嫁人了啊。
怎么会穿得不暖呢？
阿昭……
你不要我了。
作者有话说第3章 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