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凸世界]拜访[瑞金]》孤月千灯

1、上

　　叮——咚——

　　格瑞听见自己发小拉长了声音的来了——伴随着咚咚咚下楼的脚步，以及秋姐叫他慢些的嘱咐，这些声音从模模糊糊变得清晰可辨，格瑞意识到声音的主人大约已经跑到了门口的时候，门被随之哗地拉开，动作颇有些迫不及待——

　　紧接着格瑞得到了一个过于温暖的拥抱——字面上的。雪后初霁的冬日，阳光都带着一丝干燥的冷意，而只穿着薄薄的家居服的金，携着室内浸染而出的温度，就这样扑进了自己的怀里。

　　因此格瑞干净利落地推开了他。

　　“哎——格瑞，你好冷淡啊！”金抱怨道，口气却有些不上心地随意，手上的动作倒是快得多，转瞬间便又扯住了格瑞的胳膊。

　　“放手。”格瑞拒绝，手却没挣脱开，金因此干脆地无视了他的要求，“天啊外边好冷，快进来啊格瑞！”

　　格瑞到底还是被自己的发小就这样拽进了屋内。

　　往常的话，在真正开始帮金补课，或是讨论作业前，都会多少消磨些时间。有时候是秋姐开始的轻松的闲聊，有时候是被金拉去看看暂时还未枯萎的绿植，更多的时候金会说些事情，金自己的，他的那些朋友的，或者是关于自己的，有些有点意义，但是更多的都没有什么价值的闲言。

　　这样想着，格瑞脱下自己的外套以及围巾，将它们放在衣帽间习惯的那个位置，心中计算着今天大概应该敦促金搞清楚哪些概念……期末考试将近，虽然上学期金拍着胸脯告诉丹尼尔校长自己能考好是因为自己太帅了的原因——

　　当然是因为自己给他突击补习过。

　　“格瑞！我倒好热茶啦，先端上去，你快点上来！”思路被金的声音打断了，隐约间格瑞觉得金似乎有一点急迫？他对于学习从不热忱，但是这份小小的诧异很快又被毕竟期末将近这种理所当然的理由打败了。

　　秋姐还在厨房里，不知道在忙碌些什么，她大声地问格瑞和金要不要吃些水果，而金过于欢快地为两人选择了拒绝。

　　这让金今天一切的行为显得更加异常了。

　　因此，在走进金的房间，接过他殷勤递来的自己惯用的茶杯时，格瑞单刀直入，“说吧，什么事？”

　　“哎？”他的发小稍微睁大了些眼睛，这让它们显得更加湛蓝而明亮，稍稍有些茫然却依旧显得很机灵，格瑞微微低头，移开了搭在杯沿的指头，茶水蒸腾的热气有些发烫，未彻底忘却屋外寒冷的身体被这热度熨烫地暖融融地。

　　或许是房间里太过温暖了。

　　“嗯……”

　　格瑞微微凛神，会让他的发小有些踟蹰的事情可不多，但是紧接着他便发现自己的这份在意是多余的了，金很快便又笑出了声，仿佛刚刚那些犹豫未曾存在过一般，“不愧是格瑞！我有好东西想和你分享的事情，果然根本瞒不住你！”

　　“什么东西？”

　　话语间金已经扑向了自己的书桌，他拉开椅子，有些悠闲地支着它单膝压在上面，接着俯下身开始拨拉起自己的桌面——

　　上面课本，习题册，草稿本随意交错着，却大致勉强地堆叠成了一摞，看起来它们的主人纵使为了应付访客的到来稍稍收拾了一下，其成果却也十分感人，“格瑞，你等等，为了不让姐姐看到，我好像藏的比较下面……”

　　总之肯定是和学习无关的东西，大概又是什么新的漫画，桌游卡片之类的吧。这样想着，格瑞觉得，金对于期末考试将近这事，还是太过没有意识了，不过至少还知道拜托自己帮他补习，也不算……全然不可救药。

　　“哎……我记得是塞在这下面的……”

　　他的发小小声自言自语着，右膝过于悠闲地压在椅面上，小腿自在乱晃着，因此那几乎只是半趿着的拖鞋毫不意外地滑落下去，他穿着白色的棉袜，式样简单，边缘却绘着可爱的黄色箭头图案，脚窝处陷着，而那只脚似乎因为主人的焦急，摇晃地厉害。

　　格瑞便不再看他了。

　　“……先学习，”想及自己来的目的，他干脆开口试图打断金现在浪费时间的行为，“完成‘古雷王星及古圣空星政体比较’的论文再……”

　　“找到啦！！！”似乎是被格瑞的话语给催促着，金终于放弃桌面，拉开抽屉扒拉着向下翻，在对方的话还未彻底说完之际，终是捞出了一本杂志，接着，他转过头，一直压着椅面的腿也随之放下——

　　“鞋子。”格瑞提醒道。

　　“哎哎，好，”金发的少年有些潦草地把已经踩上地板的脚移回拖鞋内，紧接着两步跑到了格瑞的身后——他把门锁给别上了。

　　“嗯？”

　　“嘿嘿，”自己的发小连笑声里都带上了一两分心虚，“姐姐是女孩子嘛，看到好像不太好，格瑞，我和你说，这个……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地厉害哦！”

　　然后，格瑞被自己的发小拉着推到了椅子上，那本藏得深深的杂志也紧接着被摊到了自己的面前——封面上的女性涂着鲜艳到让人觉得刺眼的红色的唇脂，交叠于脸下的双手也染着同色的指甲油，紧接着封面被拨开，露出内页，封面上的女性原来是趴伏着的，臀部高高翘起，而包裹住那里的布料则太过清凉以及贴身，更多地光//裸着的部分，就这样横展在了杂志的扉页上。

　　第一页都是如此，这究竟是怎样的一本杂志，不言而喻。

　　“……哪里来的？”

　　“上周的生日礼物啦！不过没有署名，嘿嘿，”提及生日，这似乎让干脆趴在自己身上的发小显得更有底气了一些，“格瑞，我们成年人，”格瑞听出了他的强调，“当然要看一点符合我们年龄的东西啊！”

　　金的气息暖暖地，因为脑袋压在自己肩上的原因，那些温暖的气息便靠得太过近了，几乎就像是贴着耳部一般，这让格瑞不自如地动了动。但是他的发小并没有足够的细心去做到体贴，他干脆半搂着自己的脖子伸手去翻动那本杂志，带着初探成人世界禁忌的兴致勃勃，格瑞听见他嗓中隐约吞咽的声音，那只纤长的手指也已经压上了杂志上的图页，被肉色的色块衬得白而刺眼。

　　湿润的气息被房间内隐约流动的空气带动，隐隐泛着凉，室内温暖而舒适，格瑞却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紧接着又绵长地呼出，那陡然间产生的不适便被缓解了大半。金是一个男孩子，还是个刚刚过完18岁生日，发育地很正常地，讨人喜欢的男孩子，这个年纪的男孩，喜欢看裸//露而性感的女性图片，简直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也是格瑞曾经设想过的事情，自己的发小终将长大，他一直投向自己的视线也终有一天会被移开，或者说是被分散，然后被投向另外一个，可以与之发展出更加亲密关系的女性——格瑞倒从不怀疑金会依旧重视自己，想到这些也不会难受或是不舒服……就只是，事情终是会那样发展而已。

　　而现在它们摊到了自己的面前。

　　格瑞看着金的指尖捻住页边，紧接着划动，他的脑袋挨着自己更近了些，呼吸依旧平稳，格瑞却听出了些许的加重。

　　金是在期待么？但是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就好像刻意去思考其中的逻辑以及关联像是怀着过于隐秘地心思去得到不一样的答案一般，结果当然是徒然的。

　　随着哗啦的声音，杂志被翻到了下一页，依旧是漂亮、性感，以及裸//露的女性的图片。紧接着是下一张，不同的模特了，但是衣着却更加大胆清凉，然后，再下一张……

　　忽而间格瑞意识到房间里太过安静了——有金在的空间，很少，或者说几乎不会出现这样的状态，当然睡觉地时候除外，他在自己的心底小声补充道，努力地让自己脑内思索的逻辑更加完备以及全面，或许这只是在转移注意力，从杂志上面——

　　格瑞知道自己骗不了自己，身体的绝大部分被他以各种琐碎的思路塞满了，可是仅剩的那一小部分，却依旧没法从金的身上移开。

　　金很喜欢看这些图片，金会怀着不一样的眼光去看待异性，这个事实，格瑞认为自己早就设想过，也早就接受了这随着时间发展必然能够推导出的结果，但是，至少，现在，突然被迫被暴露在这样的事实面前的自己，只是有一点，只是一点点而已，需要一点点时间。

　　“格瑞，你……有觉得特别喜欢的么？”

　　他听见他的发小靠在自己的耳边，声音过于粘黏了，混着嗓间有些压抑的轻喘，这让格瑞觉得自己的肩膀太过沉重，金总爱这样把脑袋压在自己的肩膀上，以往格瑞已经推开他了，但是不知怎地……现在他意识到了这一点，却产生了些许地想要稍微放纵一点的感觉。

　　以后，或者等到金真的找到了女朋友之后，他还会这样么？

　　格瑞很清楚，那个时候，会先站到安全线后的人是自己，而对金来说，他恐怕从头到尾都不会意识到有什么不一样了吧。

　　因此格瑞任由自己的发小依旧抵着自己的肩膀，“……第三页，那个。”

　　他胡乱说了个数字。

　　那本杂志很快便被金翻到了自己提及的那一页，“这个么？格瑞，我也觉得这张特别漂亮，”

　　“……那你呢？”

　　格瑞几乎无法想象这是自己开口问出的问题，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金抿着唇，喉咙间拖长着思索的声音，“嗯……我觉得，都非常的漂亮，都……很喜欢？”

　　他的下巴更加用力地压住了自己的肩膀，热度隐隐从相连处隔着毛衣侵袭入里，格瑞感觉到自己的发小偏了偏脑袋，而这让那些恼人的呼吸全都喷在了自己的脖颈间。

　　格瑞想要推开他了。

　　“呐，格瑞，你……在做那个时候，会想起这样的东西么？像是第三页的那种？”

　　格瑞飞快地瞄了一眼眼前的杂志，内页上的女模特湛蓝的双眼迷离着，金色的头发被撩至一边，胸型漂亮而纤巧，只穿着一点点轻薄的布料，裸露出的身体曲线匀称而健康，漂亮而赏心悦目——但也仅此而已了。

　　格瑞能够欣赏到她的性感与美丽，但是却与性//幻//想全无关联。

　　“……别闹了，金。”格瑞试图推开他，但是金难得地压着不肯移开。

　　紧接着格瑞觉得自己太过仓促以及显得似乎想要回避些什么，但是紧接着他便又意识到金恐怕什么都不会意识到，那么自己的那点隐秘的仓促，他也是察觉不出的。

　　“看完了，也该开始学习了。”/“格瑞，我有……看着试着自己做。”

　　格瑞觉得自己并不想听到接下来的话题，而且本来……自己就是来补课的，“金，该学习了。”

　　他的声音不由得变得沉而严厉，而一般这种时候，从小养成的默契会让金明白自己得乖乖听话，然而，这一次，金却没有移开压在自己肩膀上的下巴，他甚至更加贴近地蹭了蹭。

　　“可是，格瑞，怎么办呀，”他的声音透出些撒娇的彷徨，“我明明觉得她们都很漂亮，可是，那个时候，我脑子里只能想着你……”

　　这一瞬间，格瑞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