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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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敛秋转身瞅了瞅底下那比她训斥的小丫头个头还小的六姑娘,不禁又好气又好笑:“现在不赶紧教熟手了,以后敛秋嫁了,姑娘可怎么办?”
“那这劳什子药就不喝了呗,反正喝了也长不出来的了,何苦难为了自己?人生苦短,把精力往别处放不是更好?”敛秋白了白眼她,她家姑娘她早就习惯了说话颠三倒四的,早已见怪不怪,可那小丫头明显地感到有趣,不由地朝着微醺看。
微醺礼貌性地回赠她一个微笑,然后就拉着敛秋到一旁道:“敛秋,记得我上次那个堕仙髻吗?”
“记得,我还问姑娘是谁的手那么巧呢,姑娘还只管照镜子傻笑不搭理我。”上次敛秋看了不知道多惊艳,一再问她家姑娘,结果她姑娘只甩给她一个照镜子的背影,喃喃说是堕仙髻然后就不理她了,她甚至还自己背后苦练了好久了,可始终做不出那个髻式,她绾的堕在鬓前总有种东施效颦的味道,于是就放弃了,只好让姑娘自个儿往鬓前画鸟儿。
“其实那个是颜夕替我绾的。”
“姑娘你想···”敛秋看着她家姑娘颇含意味的眼神,附会道。
“不错,正是你想的那样,敛秋,那后续交接的事情就麻烦你了,我相信颜夕一定比那丫头学得快!”微醺瞟了那个正在边上弄得药渣撒了满地,呆头呆脑的丫头一眼,轻快道。
之后每天,敛秋的身边就总是跟着个瘦小羸弱的影子,侍候六姑娘的起居,御下底下一群三六九等级的丫头。
颜夕没有让敛秋失望,该学的事情教一遍就能融会贯通,并且灵活运用。
颜夕和敛秋跟着六姑娘到蒋老夫人处定省,由于大伯常年镇驻边疆的,把妻妾都接到那边去了,所以魏国府实际上就只住着三房一家子,每日里的晨昏也都集中到蒋老太太那儿去。
微醺由于贪睡起得有点晚了,来到太隐堂的时候其继母冯氏已经到了。
冯氏是微醺的生母死后第二年才进门的,刚刚今年的年初生下一子,说来却是三房的嫡子了,原三夫人只诞下一个女儿,四个姨娘所出的女儿都比微醺要小,这样说来,现在府上微醺称得上是“大姐姐”了。
看见冯氏的时候,微醺略有拘谨地唤了一声“娘”,冯氏面无表情,表现得很冷淡,也不应她,只把目光斜斜地落在她身上,眼神似有幽怨。
微醺无比尴尬,却也并没有纠结太久,站到一旁去等祖母起来。
等待的中途觉得有点无聊,微醺就垂下头去逗一旁环绕在姨娘身旁的小姐妹们,一个个长得圆润润的很可人,微醺一逗就开心,纷纷过来抓着她的手玩。其中和她最亲密的是赵姨娘才两岁半的晴姐儿,那小家伙人小小的就会哔哩啪啦说大堆的话,还有板有眼的,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
冯氏微微一哼就又都纷纷瑟缩着躲回姨娘们的背后去,安静下来。
微醺的弟弟齐哥儿由乳娘抱着,此时正怔忪着睁开眼,脸蛋儿红扑扑的可喜人了,微醺每次都想上前去抱一抱,但碍于冯氏的扑克脸,只得巴巴地看着。
这时侍候老太太的大丫头雪梅出来告知冯氏说是老太太身体不适,请众人回去。
于是冯氏逐一点名叫众人离去,唯独漏了微醺。
敛秋有点气不过,但又不好和冯氏冲突,此时只能跟在六姑娘身后,又是气又是自责自己的无能,让自家姑娘活活受气。
这冯氏针对六姑娘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打从进门开始她虽然没有正面和微醺起冲突,但那种默默给气你受往往比当面骂你还要让人难受。
但她家姑娘似乎也没有怎么放在心上,过来拍拍身后两人,轻轻说了一句:“走吧。”然后就径直往回走了。
“姑娘,可是···”敛秋在后头为难道,这时颜夕已经跟了上去。
“可是三夫人没有···”敛秋越说越小声,长辈没有叫其回去,就这么走了,不是授话柄予人吗?
微醺还没有出声,身后的颜夕就替她说了:“敛秋,方才老夫人的丫头不是说了让所有人回去吗?”
“那是老夫人,可是三夫人没有···”敛秋自然是知道,但是方才姑娘迟到了,冯氏已经很不好看了,方才姑娘还行为轻佻,这下恐怕是有责罚的意味在里面的,要是此时走了,那就是忤逆长辈了。
微醺笑了:“敛秋,难为你费神了,我们走吧。”可不是,那么绕肠肠的,要是每件事都非得那么复杂,可不就得累死?何况那冯氏又没说不让她走。
“姑娘,这···”敛秋无可奈何,只得跟着上前了。
冯氏回到自个屋里听到婆子说六姑娘已经回去了的时候,脸都气青了。
下午当微醺正要提早一点到太隐堂去定省时,太隐堂的雪梅急匆匆跑到映日苑来了,说是老太太唤她过去,很着急的样子。
微醺一阵纳闷,也就随着她下了楼,身后急急追来的颜夕上前替她系了一件披风。
“姑娘,转天了风大,还是加衣妥当。”颜夕这么说着,手里还提了一盏未点的羊角灯、一匣子点心以备姑娘饿的时候垫肚。
敛秋向他投来赞许的眼神,看来这颜夕已经益发地能担待了。
来到廊庑时已经远远地听见正堂那儿传来吵闹声、哭声夹杂一片,微醺不由地皱了皱眉。
跨入门槛发现所有人都到了,并且在她进门的那一刻都死死地盯着她。晴姐儿跪在地上哭得小肩膀一抖一抖的,冯氏搂着齐哥儿默默掉泪,一旁的赵姨娘茫然地伏在地上,鬓发散乱,蒋老太太满是沟壑的脸上看不清表情,只是双眼紧闭,抓着一旁的珐琅杯微微发抖。
微醺淡定地直视所有人的目光,微微一笑:“祖母,您找醺儿何事?”
那声音已经苍老低沉得辨不清是男是女了,大声叱道:“醺姐儿,你跪下!!”
大概是过于激动,喝完这一声,老太太就猛地咳嗽,一旁的雪梅忙给她扫背。
微醺尽然惶惑,但仍然屈膝跪倒下来。
老太太缓了好一会才缓过来,看向冯氏沙哑道:“冯氏,给她瞧瞧。”
冯氏搂着已经睡着的齐哥儿,抹抹眼泪道:“娘,这弟妹间的玩闹,可别闹大了伤了和气,而且,媳妇觉得醺姐儿是情有可原的,毕竟她娘死后不久我就进门了,难免对我生怨,只是···齐哥儿还小,也是她的亲弟···”
微醺失笑,这又是从何说起?
原来晌午,赵姨娘带上晴姐儿侍候冯氏用膳,晴姐儿称奶娘不留神就抱了齐哥儿玩,结果晴姐儿把齐哥儿撞到门边的木架子上,把齐哥儿的腿撞了一片淤青。后来晴姐儿哭哭啼啼地承认说是六姐姐托她这么做的,说是继母不让她跟齐哥儿玩,要把齐哥儿抱出去扔了。
说完冯氏就把齐哥儿圆滚滚的小腿掀了出来,确实是淤青了一片。
跪倒在一旁的晴姐儿泪眼婆娑地看了看微醺,眼中似有什么话欲说,却死死地咬着双唇,不时看看身后的赵姨娘不时看看微醺,终是垂下脑袋拢着双腿一抽一抽地哭起来。
这情况来得猝不及防,微醺觉得太荒唐脑子还没接收过去。在二十一世纪她人缘良好、父母和谐、兄弟友恭,什么时候接触过这种情况。想来这冯氏进门两年,忍到如今才发作大概也是忍无可忍了。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竟然如此恶毒,教唆你十妹伤害弟弟,雪香,把家法拿来。”老太太如枯树藤般的手往案桌上一拍,珐琅杯应声摔落,散碎在地。
等家法拿来的时候,却是要往敛秋和颜夕身上抽的。微醺这下才慌忙站起制止。
“祖母,既然这事关乎醺儿,是不是得让醺儿问个明白?”
“这事儿方才问你话你不说,如今还有什么可问的?”老太太喉头酝着一口痰。
微醺走近冯氏,冯氏随即往后退了一大步。微醺怔了怔,随即用手揉了揉眼眶,眼红红道:“娘,醺儿知错了,娘亲以往一向待我比生母还要好,醺儿病了您衣不解带守在床头一宿都不曾离开,也总是知道醺儿最爱吃些什么,有什么好的都紧着先给醺儿,就连上次舅舅府上给您送的一盒蓝宝石原石,您都说要先做一双耳坠给醺儿,可是···可是···”
冯氏一听,不由地颤了颤,我什么时候做过这些?
微醺说到这里,双手捂住了脸,浑身颤抖道:“可是自从齐哥儿出来后,您···您就不要醺儿了···您不爱醺儿了···”
微醺说着说着就哇一声哭出来了,哭得鼻涕都跑出来了,稀里哗啦的。
“娘,醺儿就问您一句,您回了醺儿甘心受罚,也不要敛秋她们替我受,我自己来,我活该!”说到激动处声音还微微破音,微醺吸了吸鼻,泪眼婆娑楚楚可怜道:“娘,醺儿受了这五十棍后,您可否还能像以往一样爱醺儿?可否让醺儿不要觉得自己是一个没有娘疼的可怜儿?”
微醺神情认真地逼视冯氏,冯氏脸色都变了,进退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