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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瞳直起身准备离去,旁边的小弟却上前一步,伸出健硕的手臂拦路。她只是挑挑眉,道:“看来石先生只喜欢听好话,可忠言逆耳,良药苦口。小弟们都在这里,石先生若在此开个坏头,恐怕日后石先生的路不太好走。”
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处于下风。
江柔柔是什么人?自从江柔柔坐下,石震南的手机信息就没断过。一条条的个人资料摆在眼前,江柔柔的祖上三代都调查得门儿清。一个为爱联姻的女人,有个冷漠无情的丈夫,没有自己的事业,仅仅是一个养在金圈里的金丝雀。
难道仅仅是路见不平?恐怕动机不纯。
究竟是何目的,他必然会调查得一清二楚。只是今日这人不得不放,也不能不放。否则,真像这小丫头说的,往后恐怕身边会养一群白眼狼,没一个人敢冒死直谏。
一旦身边没有一个人敢说真话,那这个人就离毁灭不远了。
石震南抬手,让小弟放人。
看着江柔柔从一列小弟里完好无损地走出来,汤韵韵惊得下巴都快掉了。用一秒时间缓过来,立马追出去拉着江柔柔的手狂擦汗。
“天呐嫂子!你知道石震南的小弟有杀人史的传闻吗?”汤韵韵十分担心,万一刚才有人二话不说拿一把刀出来,她怎么和家里交代!
江瞳直却平静地戴上墨镜,说:“我有防护,没那么容易死的。”
汤韵韵好奇:“什么防护?”
江瞳直在没人的地方掀起上衣,解开绑在身上的半截防弹衣。
“……”汤韵韵惊住,这是打哪儿弄来的!
*
翌日,江瞳直收到一条陌生的短信,留名是“石”,约她在顶楼观光餐厅见面。这次会面两人正式结成联盟,之后几天,江瞳直收到程窄将在下午与翁舒在江南富人区某别墅密会的消息。江瞳直将地址转发给石震南,简单收拾下坐着汤韵韵的轿跑出发了。
这天天公不作美,一直阴着厚厚的乌云层,光线稀疏,她们的轿跑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必须打开近光灯才能看清路面。
街道不远处的偏僻树荫下,藏着一排黑色的豪车,它们无声无息地,低调到看不到任何灯光。
而白色的轿跑无论是档次还是颜色都格格不入,也不好藏匿,江瞳直让汤韵韵把车开到停车坪,混杂在私家车里。
之后,进入漫长的等待。
天上飘下来的雨点子越来越大,猛地传来几声轰隆的雷鸣,雨幕瞬间变得剧烈,唰唰地敲打着车身、车顶、挡风。
“嫂子,这么久了还没出现,石震南会不会觉得咱们在耍他?”汤韵韵害怕地缩了缩脑袋。
“再等等,应该快了。”江瞳直刷着手机上的定位,看着探子的位置离得越来越近。
这边的话音还未落,石震南的语音电话打来了。江瞳直看了眼,滑到了“拒听”。
汤韵韵啊了一声,惊讶她居然敢挂大佬的电话!
江瞳直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掀动,回了一串消息。“再等十分钟。”
“好。”——石震南。
就在十分钟倒计时到最后一秒,不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发动机声音。豪车亮起大灯,缓缓地往出口方向走。
“嫂子!”汤韵韵焦急地望着后面,彻底慌了,“怎么办?我们把石震南得罪了,他会把我们的皮扒下来的吧?”
就在这时,车窗传来敲打的声音,一个黑衣小弟撑着伞过来说:“石先生请你们过去。”
江瞳直放下手机,地图上的绿色箭头一直停留在距离五公里的地方,只好认命的打开车门。然而一道远光灯晃过来,红色的保时捷飞快地从路口拐过来。江瞳直心里一惊,迅速地夺过小弟的伞收起来,随后一把将小弟捞进车里,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
不远处的黑色豪车们:“……”
其他小弟正要下车,突然听到耳机里传来的指示,又火速关上车门。与此同时,挤在轿跑车里的小弟也听到指示,变得出奇听话。
一切又重新静悄悄的。
红色保时捷里下来一个身影,打着电话,淋着雨往别墅院门跑。没过一会儿,一辆宝蓝色的跑车从另一个路口缓缓驶来,在隔壁的空车位上停下。
江瞳直屏住呼吸,聚精会神地等待。旁边的汤韵韵也捂着嘴,紧张地期待。
跑车停了将近两分钟,车门才缓缓打开。先是撑起一把红色的大伞,随后落下一双红色的漆皮高跟鞋,穿着裙子的女人撑着伞往外走。脸和头发被伞面完全遮挡住。但看身材和走路姿势,江瞳直一眼认出这是翁舒。
之前有过几天的接触,江瞳直细心地发现翁舒走路步子很小,右腿抬得比左腿高,稍跛,喜欢摆手臂。而且,脚踝后面,有一枚黑色玫瑰纹身。
翁舒撑着伞来到别墅院门,输入密码,开门进去。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八点过。
天色彻底暗下来,车里某些人的心凉了。
一分一秒过去,石震南的嘴角始终挂着微笑,却没什么灵魂,像是刻上去的。
相濡以沫二十年的感情,终究还是有人先承受不住自我的约束,先一步越了界。石震南缓缓下车,小弟送上黑色的大伞,陪着他往别墅方向走。大雨滂沱地浇在伞面,咚咚地敲打着那颗出现豁口的心脏。
石震南的眉间染上苍老的寒霜,四十多岁的年纪,风风雨雨经历过无数,遇到翁舒的时候是他最风华正茂的年纪,为了翁舒还差点锒铛入狱。把她从对手身边抢过来后,又经历了生命里最昏暗的一段岁月,意外的是翁舒并没有弃他而去,甚至拿出娘家的钱帮他渡过难关。两人相识三年,结婚十七年。彼此最美好的青春,都在这二十年里。
翁舒从院门出来,抬头看到石震南时,撑伞的手微微颤抖。随后,程窄紧跟着撑着伞出来,顺势将手上的外套搭在露出来的肩膀上。
“震、震南?”翁舒一把将旁边的程窄推开,外套落在泥淖里,丝袜上飞来点点污点,“不是这样的……”
石震南像是没听见,抬了抬手,小弟们涌上来,三下两下将渣男打得动弹不得。
翁舒往后退了两步,腿软地跌坐在地上,流着泪仰头看他。石震南弯下腰,捏起她细小的下巴,指腹摩挲着脸颊。
翁舒的眼里闪过惊讶,随后被委屈占满。
“阿舒,”石震南帮她拿开沾在眉尾的发丝,耐心地撩起她的头发,在她的额上印了一个吻,声音沙哑得像是经历了很长的路,“就到这里吧。”
翁舒震惊地张开嘴,慌张地抱住他的小腿,嚎啕着:“震南~震南你不要我了吗?我求求你,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歇斯底里的声音穿透了雨幕,涌入旁边的轿跑里。雨刷不断地刷清视野,没多久又会模糊回去。江瞳直落下车窗,投去深深的视线。
石震南却一脚将人踹开,额上青筋暴起,反手接过小弟递来的球棍,来到程窄面前狠狠地挥下去。沉闷的木头撞击声一下又一下,石震南打了十几下,随手丢到一旁。血水混着雨水溅到黑衬衫上像是泥牛入海,不见踪迹。石震南用手把额上的落发抚上去,错乱的情绪渐渐平息。
“石震南!”翁舒冲着石震南吼去,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期待着能有所回应。结果,石震南只是稍稍顿足,停了一两秒又继续抬腿。
这个人素来心狠手辣,只要是他决定的事情,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她是懂的,一直都懂的,只是——为什么自己还是会忘记……翁舒崩溃地捂着脸,双肩不住地颤抖,重新跌倒在泥水里。
小弟们开车送翁舒回去,江瞳直才从车上下来,避免两人打照面。结果,车里的翁舒还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一时间错愕、疑惑、惊讶、震怒的情绪同时涌来,翁舒攥紧了手,指尖深深掐进肉里。
“是她!”翁舒咬着牙,眼睛红得能滴血。
翁舒的车与江瞳直擦肩而过,江瞳直主动给他们让路。不经意间对上翁舒的视线,江瞳直送上一个淡淡的笑意,换来的却是翁舒的恶狠狠。一颗复仇的种子就此埋下。
“江小姐,合作愉快。”石震南拿手帕擦擦手,朝她伸出手。
江瞳直勾勾唇,抬手握住。“还希望石先生遵纪守法,不要做违法的事。”
石震南也笑了。“好,看在江小姐的面子。明天有空吗,想请江小姐吃顿饭。”
江瞳直张了张嘴,正想拒绝,结果余光扫过一道银光,来不及多想一个腾空后摆腿飞踢过去,哐当一声,匕首落在地上。同时,江瞳直也吃痛地蹲下去,没经过任何准备的一脚太过用力,拉伤了韧带。
江柔柔的身体,既没有舞蹈底子,也没有武术功底,跟寻常柔弱女人无异。上次殴打渣男时,她只用了二成的力气,出了手有点麻,并没觉得有什么。江瞳直顿时后悔得想掉眼泪。
石震南重重一拳将渣男击晕过去,随后一把将她扯到怀里,顺势将她打横抱起,往豪车方向迈去。
江瞳直红了脸:“……”心想,还好老公不在场。
然而。
另一个方向的树荫下,悄无声息藏着一辆深灰色的豪车。车里坐着西装革履的男人,男人拨了一通电话,缓缓开口,声音淡漠。“江柔柔,我回来了。”
“哦!我在外面逛街,马上回去。”
汤执逾挂断电话,眯着眼睛看向豪车方向,嘴角无声地上扬。
“汤总,咱们还要跟吗?”司机弱弱地请示。
“不跟。”汤执逾双手交叉,“回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