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罗盘玫瑰》澜哀

5、第四章、

　　第四章、

　　而另一边，被推着——或者说是跟冲浪一样被牵着‘狂奔’的沈于归轻轻缩了缩指尖。
　　“程啸。”
　　“呼——嗤。”虽然有内力和风符辅助，却仍然不免呼吸粗重了些的男人仍然及时做出了回应：“怎么了？大小姐。”
　　“想问个问题。”沈于归说道，难得的郑重：“一个我自己不太明白的问题。”
　　沈于归这么郑重了，程啸自然也就跟着郑重起来：“如果您信任的话，我会尽力的。”
　　“不，对你来说这个问题应该很简单。”沈于归摆了摆手，示意这个问题不是什么生死难题：至少不是程啸和她的生死难题。“好人的话，是要救人的没错吧？”
　　“大小姐你这是？”程啸愣了一下：“好人这个定义很宽泛啊，我原来还被发过好人卡来着。大小姐是因为救人而困扰吗？”
　　“差不多是这样。”
　　得到回答的程啸看了看身后一串儿动作僵硬但是的确跟在轮椅后面的‘小尾巴’。自觉是之前自己对沈家大小姐的质问太过分了——要不是蛊虫直接控制身体，他可不认为这群人会这么安稳的跟着他们跑、或者说跟得上他们跑。
　　想了想，程啸才给出了回答。
　　“大小姐，我觉得你不用为这个问题费心。”
　　他郑重的说道。
　　“救想要活的人，救能活的人，救不会忘恩负义的人。只是单纯的什么人都救的话，万一救到了坏人，那也不能算是做了好事。”
　　“···”沈于归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不是很明白。”
　　“额，大概就是。”程啸绞尽脑汁，最后很不负责任的总结道：“在这个世界里，您照顾好您自己就够了。”
　　“怎么说？”
　　“您知道的吧？我能进来都是因为被催眠了···”程啸挠了挠头：“既然只有不想活得人才能被主神选中，人都不想活了，救了意义也不大吧？”
　　——最重要的是，救人固然好，但是万一要是为了救人让这位大小姐出了点儿什么事儿。失去了唯一的继承人的沈家的暴怒可就不是死几个不想活的人那么简单了。
　　口胡能力点满了的程啸，给忧国忧民的自己点了个大大的赞。
　　“这样也能算是好人吗？”
　　沈于归若有所思。
　　“大小姐你为什么非要执着于做一个好人啊？”
　　程啸很想挠头，但是他空不出手，男人只能郁闷的问道。
　　“您家的长辈看起来并不像是会这样要求和教育您的人啊。”
　　的确，沈家向来一脉单传，传到这一辈沈于归在历代沈家人里也算是头一份的体弱。但是再体弱再被娇养，沈家还是只有她一个继承人，唯一的继承人可以傻白甜等着结婚生娃直接把责任传给下一辈，但是却绝对不应该被教育成一个舍己为人的圣母病。
　　再说了，程啸是被沈家大家长拉过去当面嘱咐过的，他自然知道沈家两代人对这唯一的掌上明珠是个什么态度···沈于归这个思维到底是怎么养成的啊？
　　“家里的确···”沈于归把后面半句话吞回去，她想了想：“是阿恒。”
　　“姬——”程啸差点儿没咬到舌头：“那位还有这种爱好？”
　　“什么叫做爱好？”沈于归顺口问道，紧跟着若有所思起来：“不过称□□好好像也没问题。”
　　这样想着，她也就这样轻轻松松的把原来的故事告诉了程啸。也一如既往的加上各种对姬恒的赞扬，如果爱丽丝一行人一听就会知道话痨蜘蛛的坏习惯是从哪里学来的···当然重点是姬恒说的那句话。
　　被迫听了一耳朵自己完全不想知道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觉吃下了一吨狗粮的程啸只觉得精神恍惚——你们为什么不去结婚！为什么还要跑到主神空间来玩什么你躲我追！
　　话是这么说，想也可以这么想，但是食君之禄，程啸就不得不尽忠君之事的本职：“大小姐，我觉得您误会了。”
　　沈于归端坐：“请讲。”
　　“你看。”程啸组织语言：“您和那位是朋友对吧？”
　　“阿恒是我的挚友。”沈于归严肃的更正他的用词。
　　程啸想什么挚友这年头挚友都流行爱死爱活殃及大众吗我真的是不懂你们大佬。但他口中却马上称是，跟着提出了新的问题：“既然是挚友。陌生人和那一位之间，您更关心谁呢？”
　　“自然是阿恒了。”
　　“这就是了。”程啸说道：“您如果为了救陌生人而困扰，甚至受伤，作为朋友，那一位自然也不会高兴的不是吗？”
　　“你说的有道理。”
　　沈于归点了点头，不光是救陌生人，那次姬友家里人跑到学校这边来···她下意识的浑身一抖。又回忆起了那些年家长被碎碎念的同时，还要安抚一脸杀气满身寒气不跟她说话的、却还把她盯得死紧的挚友的恐惧。
　　“花花也跟我说过这样的道理。”
　　沈于归的姬友花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人士，虽然对待朋友没得说，但是的确不能称之为好人。小的时候花花没少给沈于归灌输她的不正三观，虽然最终没能掰掉沈于归‘做个好人’的执念，但是却的确给沈于归的为人处世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说道这个也很奇怪，沈于归想过姬恒既然这么讨厌花花，花花也不算他要保护的好人，花花为什么还能活到长大。她其实对这个问题好奇很久了，这两个人这么不对盘，居然能安稳相处十余年，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要知道沈于归成人之前一直觉得自己早晚要给花花收尸来着——所以沈于归在她的成人礼上借着酒劲把问题问出来了···结果得到了两个人非常复杂而搞笑的表情。
　　她的成人礼之后，花花回了老家，三个人就很少再在一起聚了，导致这个问题的答案沈于归到现在都不知道。
　　——想来还有点儿遗憾。
　　“就是这样。”程啸果断道：“我不知道别人对于好人的定义是什么，但是我觉得，做一个好人，最首要的就是要让爱自己自己也爱的人开心，不要让他们难过，不要让他们失望。”
　　“Emmmmm···”
　　沈于归沉思了片刻，推己及人，是这么个道理。就像她和花花、不，不算花花的话，姬恒也的确跟她说过重要的是照顾好她自己这样的话。
　　“再说了。您说之前您和那一位闹矛盾了。”程啸精准的补刀：“看到您跑过来找他，还因为陌生人而让自己陷入危险中，那一位会更生气的吧？”
　　“你说的有道理。”
　　沈于归肃然道——虽然她一直都觉得她对危险的定义，同阿恒，花花，还是她家里人都是有很大差异的，但是和亲友的相处之道难道不正是体谅包容彼此之间的差异吗？
　　“非常谢谢你，我明白了。”
　　“我的荣幸。”
　　程啸松了一大口气——沈于归再万能，本质上也是个道具流。道具这种东西总有局限性，不能说她这一次撞大运救了人，下一次就还一定一样幸运吧？幸运这种东西是说不准的。天知道程啸是多怕沈于归为了她那个‘做一个好人’的约定把自己搞出一个好歹来···
　　如果真的有那天的话，他连回去自裁都不用了，直接就地撞死比较好——回去估计都轮不到他自裁，他那位老妈就会先用尽毕生所学把他炮制好装进罐子里再提着自己的人头去请罪。
　　这么想一想，人生还真的是悲哀啊。
　　想了想失职的结局，程啸顿时感觉脚下更有力气了。
　　而坐在轮椅上，解决了一个大难题的沈于归，摩挲着手指上的戒指，按照自己刚得出的答案对自己可爱的宠物下达了指示。

　　得到了回复，黑鸦百无聊赖的换了只脚站着，它的目光扫过那扇被小心翼翼的合上的门，也透过门看到了外面一脸视死如归的人类女性。
　　既然主人这么说了，那就随她去死好了。
　　黑鸦想到。
　　——再说了，虽然非常微薄，但是这样的精神力用好了，未必不能如她所愿在死前拉着那两个小虫子同归于尽。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在沈于归和程啸讨论起人生难题的时候，无限世界的另一个角落，有人做着和她相似却又不同的动作。
　　“要去玩吗？”
　　男人问道。坐在火堆边的两个人有着显而易见的华夏血统，他们都有着纯粹的黑发，甚至都是身形修长的类型。但是却有着一眼看去就绝对不会让人误认为一类人的，截然不同的气场。
　　发问的男人留着长发，他的面容俊美到去出道一定可以凭借一张脸火变全球。他手里轻轻抛接着一柄匕首，脸上带着可以说是温文尔雅极了的笑容，可他的笑容却只会让看到的人感觉毛骨悚然。
　　“······”
　　被询问的男人没有说话，他低垂着头，男人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摩挲着牌形坠饰，这样的护符本来应该被挂在脖子上，却因为男人经常摩挲的习惯被转移到了手腕上。红色的线绳在他的手腕上绕了两圈，然后松松垮垮的往下垂。
　　“别烦我。”
　　他轻声说道。三个很简单的字，漠然的口气，却让长发男子马上举起手做出了投降的姿势。
　　“只是问问而已。”长发男子说道：“没有别的意思——你不去玩的话，我先去找乐子了。”
　　男人的回答是闭上眼睛，长发男子知道对方其实并不关心自己的去留——或者说，对方其实什么都不关心。
　　无论是他们这些理应受到保护的，华夏的子民的安危，还是···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扩大，长发的男人站起身来，他最后把目光投在了对方摩挲的那枚护符上。
　　那是一枚很古怪的护符，单论样子看起来甚至可以说是丑陋：古铜的金属打底，徽章一样的轮廓，正贯穿整个牌面的是一只举起的手，仿佛是在宣誓一样。手腕下装饰着以烤蓝和宝石装饰的简陋古铜色双翅。
　　和所佩戴的护符毫无品位完全不相符的，男人映在火光里的那半侧脸可以说是好看极了。并不是女气的好看，而是富含雄性生物荷尔蒙，可以说是行走的春药一样的，雄性所能达到的极致的俊美。
　　——前提是人形春药不要有着他这一身仿佛刚从北极冰盖下挖出来的寒气。
　　长发男人心有蔷薇，自然是不搞gay的，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对对方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发表一点儿看法。他想了想，突然问道。
　　“护符的蓝宝石亮起来了。”他说道。“这代表着什么？”
　　“···你的废话很多。”
　　男人回答。他第一次抬起眼，把目光停在了长发男人身上——黑红的虹膜，一黑一金的重瞳。有着‘圣人’之眼的重瞳男人淡淡道。
　　“不想走的话，那就别走了。”
　　他的另一只手轻轻抬起，按在了膝盖上的剑柄上。长发男人在他的视线里一动都不能动，那是来自于力量的碾压，也是来自于血脉的裁决。他维持着站立的姿势，身体却开始无法抑制的颤抖，汗如雨一样从他的毛孔里涌出来，他很清楚下一步涌出来的就会是血液——
　　——但是，面对着这样的绝境，面对着自己甚至不值得对方拔剑的现实，长发男人笑了起来。
　　“那一位也进入了这边的话。”
　　他含糊而勉强的，挤出了这几个字，血连着被搅碎的内脏碎片一起从他口中涌出来。他咳嗽了一声。
　　“您要让她见到这样的您吗？”
　　“死人不会说话。”
　　男人说道，但加注在长发男人身上的力量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随手一点，长发男人如同被一柄巨锤击打，整个人以一种极具动画色彩的姿势和轨迹飞了出去。
　　“你没有资格在我面前提起她。”
　　而仿佛打死了烦人的苍蝇一样，重瞳男人再次低下头，他看着手中的护符，正如长发男人所说，翅膀上的蓝宝石，已经如同萤火虫一样泛起普通人无法观测到的灵彩。现在那些宝石已经亮起了一半。
　　虽然并非这枚护符的制造者，但是作为接受赠与的，这枚护符这么多年的持有者，男人很清楚这代表着什么。这代表着和他所持有的‘旅者之誓’相对应的，‘罗盘玫瑰’的所有者正在靠近他。
　　去掉不可能的猜测，最后得到的就是真相。出乎姬恒预料，却也不让他感到惊讶的，沈于归也进入了主神空间。
　　——因为把护符交到他手里的人，曾经认真的对他承诺过。
　　“这是旅者之誓。”咳嗽到气都喘不上来，娇贵到不行的小姑娘咳的气都喘不上来，却还是死死的抓住了他的手：“阿，阿恒——”
　　她的手本来很柔软，现在却冷的像是死人，也因为长时间维持紧握的动作僵硬的像个死人。
　　可她抓住了他的手，那么坚定，坚定的把他拉回来。
　　“只要带着旅者之誓。”她的手指上扣着对小孩子来说大了不止一两圈的戒指，一样的古铜金属，古怪的风格，和姬恒能轻而易举看出来的强大却温柔的力量：“无论如何，咳咳——我都能找到你了。”
　　于是分化的重瞳归一，黄金的色彩在他眼中逐渐淡去，男孩犹豫了一下，反过来，握住了她的手。
　　“···我会回来。”
　　直到这一刻，他才想起来对方为什么要一直等在这里，为什么要对他说出这样的话。因为在他走进禁地之前，已经明晰自己命运的孩子，就像是要做最后的挣扎一样，不是姬家的姬恒，而是只是作为她口中需要她的朋友阿恒。他问出了问题。
　　——如果某一天，你找不到我了，会难过吗？
　　作为回应，一样是个小孩子的他，许下了这样的承诺。
　　“我对你发誓。”

　　姬恒最后摩挲了一下手中的护符，他轻轻拍了拍剑鞘，随着他的心念波动开始嗡鸣，甚至已经开始挣扎着想要出鞘的古剑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剑鸣。
　　如钟撞，如鼎鸣，如龙吟，如凤啸。
　　“去查。”他低声说道：“是谁放她进来的。”
　　姬恒能接受沈于归的任性，放任、或者说溺爱沈于归这点上他和沈于归的另一位挚友阿幼朵没有什么差别。但是宠着沈于归，却不代表他能容忍别人放任沈于归因为任性落入危险的处境。
　　——最重要的是，虽然他在主神空间，但是并不代表他对现世的掌控力少了半点儿。沈于归要进入主神空间···他却没有听到半点儿消息。
　　他的手腕上，黑色的手表表面上，无声的裂开了一道贯穿表盘的缝隙。

---

作者有话要说：　　风鸦有话说：1、沈于归不觉得救人有什么危险的，因为她抛却□□的角度来说一点儿都不柔弱。但是她所有的亲友都觉得这姑娘需要放在温室里养。
2、啥都有的道具流大大沈家搞不定她的体弱和腿是有另外的理由的，暂且不表，不是BUG
3、因为GET了程啸的意思，自觉已经做出了能让亲友担心到死的进入主神空间这样的事情的沈于归，决定现在至少要乖一点儿。
4、然后她家宠物就放生了詹岚，詹岚小姐姐依然按照原作剧情去对决两只异形进化体了
5、沈于归不懂人心
6、男主姬恒同志终于上线了，上线就暴打了赵缀空，可喜可贺。
7、没有什么比一个阴谋论的黑化男主更可怕的了
8、如果有，那一定是一个武力值一样大破天，但是连世界都觉得她娇弱无力的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