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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城主的大业 ...

  •   夜色浓重,四方城笼罩在一片睡意里,城主府里也依次灭了灯,只有城主书房还有灯火跳动。
      年逾不惑的城主袁雄坐在太师椅里,身后一个盘正条顺模样好的侍女正给他揉肩膀。屋子里还有个穿着黑斗篷的男人,站在离城主七八步远的地方,向他禀报查到的东西。

      “两人是下午进城的,穿着十分俭朴破旧,没有在商铺或任何人户家逗留,直接往擂台去,不像是来走亲访友的。结束后那人预支了十两银子,底下的人按照您的吩咐没有为难,给他了,留的名字叫寂冬。之后两人去了鸿福酒楼,让店小二买了两套衣裳,还问了做桌椅的万二五。店小二说天色太晚,让他们明天再去找。”
      袁雄喝了口茶,“听起来似乎没什么特别。”
      “属下仔细询问过监战的两位长老和目前排名第一的张泽先生,都确认那男人,也就是叫寂冬的,在第一场对战中使得那一掌为婆娑掌法第六式,看其使用手法,是早已将整套掌法烂熟于心融会贯通的。可之后的所有对战他都再没使出婆娑掌法或者其他武功,全走的流氓招术,赢得太过巧合,让人不得不疑心。”

      袁雄想了想,“他上台后附近有什么高手没有?不是说还带了个同伴?”
      “仔细检查过了,没有什么厉害的人物出现。那个同伴便不要提了,有严重的眼疾,基本看不见东西,腿脚也不好,全靠寂冬背着,完全走不得路。”
      “这么说来,这倒成了一桩奇事。”袁雄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轻轻敲击,身后的侍女见他在想事情,停止按摩,默默退到里屋去了。

      黑斗篷的男人又说,“还有一件事向您禀报,巡夜人发现三个地痞死在菜市口附近。这事本不应该拿来打扰您,只是搬动时发现三人的骨头全都粉碎,一招毙命,死相异常惨烈,却无人能看出到底是死于什么招术。属下觉得此事蹊跷,让仵作检查了三人的尸体,查出三人死亡时间大概在酉时末刻,这个时点,恰好是寂冬打第一场的时间……”
      袁雄噌地站了起来,“你怎么不把这件事放在前面说!”

      他的话再清楚不过了: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人声鼎沸的菜市口杀了三个人,却没有被任何人看见,这样的功力和手法等同于直接打四方城城主和官府的脸,此等高手出现在四方城他们却连对方究竟是谁都查不出来。
      袁雄后背出了层冷汗。

      黑斗篷男人被他的语气吓着了,一时不敢说话。
      袁雄在屋里转了两圈,拿定主意,“你再去把三日内进出四方城的人仔细筛查一遍,如果凶手还在城中,切不可与之发生冲突,也不可得罪,客客气气把请他到府上来,我与他详谈。”
      心惊过后是狂喜,张泽算什么,他袁雄想要的就是这样的高手啊!老天爷听到他的心声,主动把人送到他门口,得来全不费工夫。

      黑斗篷男人逐一记下要求。袁雄又问,“明天的赛事几点开始?”
      “安排在巳时一刻,明天的场次不多,不出意外,申时之前便可结束。”
      “嗯。”袁雄点点头,“以防万一,明日一早你到鸿福酒楼去,把那个男人,叫什么来着……”
      “寂冬。”
      “哦对,寂冬。你把他请到我府上来,我亲自探探他的底。他要是不来,许他些好处也无妨。其余人把重心放到追查凶手,不,高手上,越早查出来越好,动作要干净,别打草惊蛇。”
      “寂冬那边城主不用担心,属下看他很是缺钱的样子,给他点银子估计就乖乖来了。属下倒是觉得城主不必亲自见他,他顶天了能拿第三名,平白浪费了您的时间。”
      袁雄不这么认为,“见一见也无妨,我有我的打算。”
      “是,属下听令。”

      第二天闵循醒来才用完早点,店小二就过来了,说楼下有人找他。
      闵循把南风安置妥当了才跟着店小二下楼,特地嘱咐,“我今天恐怕还要打个一两场,与我一起的公子若是要什么东西,只管送来,其余时间别擅自打扰他。还有,你叫个人到昨天你说的那个做椅子做得很好的人那里去问问,让我的同伴挑,他挑中的你帮我订下,钱我回来付。”
      店小二比昨天还殷勤,“好说好说,一定给客人办好。”

      闵循注意到对方一直往他身上偷瞄,他看了看自己,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你眼睛抽筋了?”闵循问。
      店小二尴尬地打哈哈,“啊没有没有!客人换了身衣裳,差点没认出来……委实不好意思,我眼神不好,昨晚没看清,原来客人也是位贵气十足的公子哥。今日再上擂台,全城的姑娘可都要为客人疯狂了。”
      “人靠衣装。”闵循冷淡地说,“是你选的衣服好。”
      “客人太客气了,是客人的底子好。哈哈,哈……”店小二艰难的干笑着。
      闵循懒得理他。

      不只是店小二,黑斗篷男人也没能认出来闵循就是昨天那个连胜的莽夫,人都走到跟前了他才反应过来,赶紧自我介绍,“我叫高轮,受城主之令前来邀请寂冬先生一行往城主府做客,您就是寂冬先生吧?”
      闵循略一点头,“不错,是我。”

      高轮心里微梗,这人,看起来完全不像大字不识没见过世面的山野莽夫啊……
      明明衣服只是比昨天的新了点,齐整了点,并不是什么锦罗玉衣,身上也没佩戴值钱的配饰,可是看起来就是很不一样,他身上有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气,让人无法轻视。
      如果昨天没有看他的比赛,有人告诉高轮这就是那个一招杀了三个地痞的高手,他肯定连怀疑都不带有的就会相信。

      听到有人找,闵循下意识分析来者可能分两种情况。一是他的人,二是四方城城主。前者可能性很小,他的人要找他,一般不按这个流程,所以只可能是这座城的老大。
      他在叫高轮的黑斗篷男人天花乱坠的一番话里总结出重点:跟他走,见城主,乖乖听话,银票多多,宝马香车美女好酒,啥都有;不跟他走,那就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要怪他们采用暴力手段。

      闵循表示很怕怕,很心动,乖乖跟着走了。
      高轮的心啊,不是一般的纠结难受。

      他为什么会觉得此人是深藏不露的高手?甚至还后悔自己在城主面前打了多给点银票寂冬就会乖乖跟他走的包票。他看到焕然一新的寂冬,为自己是否能顺利完成任务捏了把冷汗,结果他还没把银票掏出来,只画了个饼,寂冬就已经迫不及待答应了。
      见钱眼开,目光短浅,草包而已。高轮是真的觉得城主没有见他的必要了。

      四方城不大,横竖各两条街,没有骑马坐车的必要,高轮和寂冬是走回城主府的。
      这一路闵循把四方城认真看了一遍,不时与高轮闲聊。

      四方城建城多少年,目前有多少人口,城里大一些的商家都叫什么名字,四方城附近的农户都种些什么农作物……
      高轮回答着渐觉不对,终于忍不住问,“寂冬先生是想做生意吗?”
      不关心关心待会儿对战的对手,反而对民生如此上心。
      “哈哈,高先生误解了。”闵循笑道,“我带着亲人四处游历,对别的爱好没有,就关心两件事,一是是否有神医可以治疗亲人的眼疾腿疾,二是了解各地的风土人情。让高先生见笑了。”

      闵循心里却在想,四方城没有他旗下的银庄,也没有暗桩或者魔母养的“小蜘蛛”。
      他养的那群唯利是图的人眼睛里只看得到皇城、苏杭、各大港口这样油水足的地方,每天致力于和夏祎的势力明争暗斗,扩张地盘,根本看不上四方城这种鸡肋之地,所以干脆忽略。估计夏祎那边也是这么想的,反而让四方城变成一块“净土”。

      “无妨无妨。”高轮也开始套他的话,“寂冬先生祖籍何处?这些年都去过哪些地方?”听说寂冬打擂台就是为了给亲人治病的凄惨感人身世后,他赶紧表示,城主府上有一大帮医术精湛的大夫,他只要把亲人送进城主府,保证人躺着进去,走着出来。
      闵循呵呵一笑,不置可否。

      让他把南风送过去当人质?想的倒是美。他还没有那么傻。

      袁雄在小会客厅见闵循,看到对方的装扮,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看来这壮士很珍视这次见面机会,特地收拾打扮了一番,好在他心里留下好印象,以求以后能在他手底下好好干。
      袁雄对闵循的评分的确高了几分,认定只要他不是个空有运气没有实力的草包,就能好好为他所用。

      闵循:“……”

      “寂……寂冬是吧?来,不必拘礼,坐。”袁雄老是记不住这个名字,觉得喊起来拗口,哪有姓寂的?一看就是假名。
      “多谢城主。”闵循坐了,有侍女端了茶水放在他手边,在上茶到退出去期间忍不住看了他好几眼。闵循闻着那茶不太好,没有喝。

      袁雄还是觉得他有些拘谨——闵循不知道他是用哪只眼睛看出来的——他没有浪费时间,直击主题,“把你请来,没有别的意思,想来你参加擂台赛之前也了解了举办这次赛事的目的,你昨天的成绩令我刮目相看,不知今天可有信心拿下魁首?”
      闵循诚实摇头,“没有。”
      袁雄:“……”
      闵循又说,“抱歉城主,我想您可能误解了,我并不知您筹办比赛的用心,我是为了奖金才上台的,我今天要是得了第三,请问赏金什么时候发?”
      袁雄:“……”

      “咳咳。”一旁的高轮佯咳两声,“那什么,寂冬先生方才说这些年一直带着亲人多处游历,居无定所。先生难道没有想过找个地方安定下来?你和你的亲人也老大不小了,该安个家了,老是这么颠沛流离的,也不利于家人病情的恢复,你说是不是?”

      这番话似乎触动了闵循,他陷入沉思。
      高轮继续给他洗脑,“多少人想在城主手下做事而不能,先生能得城主亲自接见,足见我们的诚意。先生只管放心,跟着城主做事,不会亏待先生的。”
      闵循继续沉思,看起来有些动摇。

      袁雄趁机问,“我看你身手不凡,不知师承何人?”
      “家里开过武馆,学得一点三脚猫功夫,没有正经师父。”
      “你莫要谦虚了,哈哈哈。”袁雄突然笑起来,“说吧,你和郎幻寒大师是什么关系?你为何能使出他的独门绝技婆娑掌?莫非你曾是幻寒大师座下弟子?”

      郎幻寒?
      啊,幻寒师父。
      如果没有记错,当年是郎幻寒来拜访师父,看到闵循在院子里练掌法,觉得小子资质不错,就过来指导了一下。他在师父这儿蹭吃蹭喝了一个月,就指导了闵循一个月。后来闵循才知道,他指导自己的正是他闻名天下很多人见过但他打死不外传的独门武功婆娑掌。
      郎幻寒花了十年时间练就的掌法,闵循一个月就学会了……
      闵循总觉得他是因为太过挫败才提前结束蹭吃生活的。

      因为学了人家的武功,闵循后来见到幻寒大师,都会恭敬喊一声“师父”,逢年过节,也会和他其他的无数师父一样送上礼物。
      至于婆娑掌,闵循从来没正经用过,偶尔打顺手了,就挑里面实用的那几招乱使,至于他用的几招是不是很有名,是不是郎幻寒曾经行走江湖经常使的,很多人都知道并且认识,他就不清楚了。

      失策了。闵循心想,武功恢复之前,使任何招术之前得思量思量,不然再被认出来就不好处理了。
      “不是我。既然城主认了出来,我也没有必要再隐瞒。”闵循迅速编故事,“是我已故的兄弟。他曾有幸得幻寒大师指点,只是福气弱生病死了,他弥留之际担心我没有武功傍身难以生存,就把婆娑掌的一小半传给了我,可我资质不佳,只悟出了一两招。那天在擂台上,我心中惦念两天没有吃饭的兄弟,心里着急,没留神便使了出来。我只会那一招,别的再不会了。”

      袁雄和高轮对视一眼,两人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这小子肚子里还真有点东西。

      “你不必紧张。”袁雄安慰道,“可惜了你英年早逝的兄弟,愿他安息。你不用担心,今天好好比试,奖金一定只多不少,送到你手上。在四方城里,衣食住行上但凡有什么问题,只管联系高轮就是。”
      袁雄把人安抚了一通,见时间不早了,就让人客客气气地把闵循送到菜市口去比赛。

      高轮看着闵循离去的身影,皱眉问袁雄,“城主相信他手里真有婆娑掌秘籍?属下担心有诈。”
      袁雄冷笑,“谁有心思关心他会的是斑驳拳还是婆娑掌。”
      高轮不解,“您的意思是……”
      “这小子的体质不一般,异于常人。”
      高轮慢慢反应过来,眼睛逐渐瞪大。
      果不其然,袁雄接着说,“刘长老不是说平儿的功法到瓶颈期了么?平儿的路数练得杂,需要转移出来一些,等体内的功法融合了,再吸收回去。”

      他用冰寒彻骨的语调说,“我看这个寂冬,就是个绝佳的容器。”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城主的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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