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我唱首年度歌[娱乐圈]》田烁

3、第二章·少女情怀总是诗1

　　李亦泉十五岁来到君山娱乐公司当练习生，到目前为止，接触娱乐圈有七个年头了。四年前出道时，媒体对她的评价都是沉稳成熟，在人们还没发现她演唱实力时，比起钟茗的美若天仙，媒体和粉丝对她的认知都在性格上。

　　李亦泉成熟得可怕。她在台前和幕后灵活变脸；连续三天不睡觉只为把专辑的歌练好；在钟茗红透半边天、媒体采访话题全都对准“茗仙人”时，她甘心给钟茗拿话筒，然后私下里跟艺人总监苏文馨发誓，说一定要让那些曾经忽视她的人，记住她的名字。

　　她看到那只大青蛙傻愣地站在原地，听了她的提议后不再回应，就猜到这绝对是被娱乐圈明星外表光环蒙骗的傻子一枚。

　　没见过明星博眼球炒作吗，不知道利益争斗、落井下石吗，还以为被媒体包装出来的那些完美的偶像就是本人吗？人类的愚蠢就在于，他们总相信他们看到的，并以为这就是真实。

　　李亦泉看着那只青蛙，等他回过神，等他认清现实。她就带着那样的笑容，那种轻蔑又邪魅的笑，一个指头点着大青蛙的肩膀低声道：“这件事你别告诉导演，发布会之后你来找我，我们公司补偿你。”

　　“大家都试过了吧？……行了，现在玩偶下场吧，歌手们过来彩排。”总导演在那边喊着，之前反戴帽子的小编导跑来，引导玩偶们退场，那只大青蛙跟着其它呆傻的动物们，一起下了台。

　　直到大青蛙离开，都没有回复李亦泉，但李亦泉自信地看着青蛙的背影。

　　她一点都不担心对方会背叛她的剧本，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和Sept.对着干，不会和君山娱乐公司对着干。

　　如果“大青蛙”想在娱乐圈混下去，摔伤艺人、发布会出错仅仅是得罪节目组，大不了换份工作去别的媒体谋生。如果敢得罪娱乐公司，等待他的会是打压甚至雪藏，他就一辈子别想在这个圈子出头。

　　李亦泉翘着嘴角，简直要对着那怂头呆脑的大青蛙笑出声了。就在她准备转身，跟随其他嘉宾彩排歌曲时，眼角余光差不多都要调转方向，却突然看见那只走下台的大青蛙，摘掉了圆滚滚的脑袋。

　　李亦泉脸上立刻显出一副僵硬的表情，她仅仅看清那个群演的侧脸，仅是那一眼，就让她收紧了呼吸，不自觉地双手握了拳。

　　大青蛙圆脑袋面具遮盖的，是一张年轻的面孔。那男生满头汗珠，在舞台灯光的照射下发着细碎的光。他有一双杏子般的大眼睛，高挺的鼻梁，由于劳累和蒸烤，嘴唇微微张开不停喘着气。

　　最重要的是，他有一头毛茸茸的自来卷。

　　那男生跟其它动物们一起下台，根本没往后回头，而李亦泉的目光像吸铁石一般，紧紧跟随着男生的背影，一刻也没有移开。

　　李亦泉的镇定自若、处变不惊、游刃有余，在看见男生面孔的那一刻，全部土崩瓦解了。

　　梵高说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团火，路过的人只能看到烟火。此刻李亦泉心里就烧着一团火，什么新闻发布会，什么钟茗，什么大青蛙，都烟消云散了。

　　大青蛙的代号才不是大青蛙，他有名有姓，还有一个独属于他的外号。

　　十五岁那年，李亦泉第一次遇见他时，他叫陆漫然，小卷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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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彩排唱歌的时候，李亦泉有一处走音，一处忘词，还有一次提前进了半拍。她辈分小，安排在最后一个彩排，其他前辈都走了，总导演揪着她的错不放，让她连唱了三遍。

　　要是以前，李亦泉早甩脸子了，但与刚到电视台时的怒气冲冲不同，导演让重唱，她竟没有怨言。只是重复练习的效果并不好，最后一遍演练时，高音的地方她还是没唱上去。

　　既然是歌唱节目，演唱实力是重中之重。新闻发布会请来众多媒体和业内大佬，这个表演状态绝对是不合格的。

　　下午五点的新闻发布会，马上就到中午，总导演颇为无奈，赵天日过来救场说，亦泉连夜赶来没有睡好，可能状态不太对，反正彩排只差她了，不如中午休息一下，下午再过来彩一次。

　　这是无奈中的办法，总导演只能默认，让最早接待他们的那个小编导，送两人去休息。

　　在电视台安排的化妆间里，君山总公司派来的化妆师和助理都在等着了，本来两个人有说有笑的，看赵天日把面无表情的李亦泉拉回来，所有人都闭了嘴。

　　赵天日不愿在小编导面前生气，笑着让他先去吃饭。小编导心想“您家大明星唱不好下午还得彩排，我们哪有时间吃啊”，嘴上却说：“好的好的！待会你们的饭也会给送来，有什么事尽管叫我。”

　　小编导一走，赵天日赶紧问李亦泉：“你怎么了？我在台下看到你和那个大青蛙了，你生气归生气，彩排总得上点心吧。你这种状态要是被馨姐知道了……”

　　赵天日欲言又止，化妆师和助理看这意思，应该是彩排没完成好，都默不作声地望着李亦泉。那人垂着眼睛，嘴角耷下来，愁眉不展。

　　她不愿跟任何人提起陆漫然，就连赵天日隐约提到的艺人总监“馨姐”，苏文馨也不行。可墨菲定律总是在身边实现，如果你担心某种坏情况发生，那么这种情况就很有可能发生。

　　在化妆间一片静默时，忽然传来敲门声。

　　估计是送午饭的，赵天日说“请进”，过了好一会，门才被轻轻推开，一个高个男生走进来，手里提着几个大塑料袋。

　　果然是送饭的。助理和化妆师起身去接东西，送饭的男生穿着白T恤，一直垂着脑袋。李亦泉沉浸在低气压中没看他，只听赵天日叫道：

　　“哎，你是……你是陆漫然吧？”

　　他一声大叫，接外卖的两人都去看那人，成为焦点的男生耳朵都红了，抬起头尴尬地冲赵天日笑笑。

　　“真的是你？”赵天日有些意外，“哎亦泉你看啊，是漫然啊……”

　　自带低气压的我们的女主角，一动不动地坐在位子上，眉头皱得更紧了。

　　“天，天哥……”那男生沉着嗓子回了一句。

　　屋子里其他人并不认识陆漫然，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拘谨的男孩。赵天日随口问：“你在这干什么呢？”

　　陆漫然有些结巴，答不出来，赵天日看了眼他的装扮，和他手里提着的一大袋筷子和饭勺，脱口而出道：“你在电视台……打杂？”

　　说完这句话，他旁边的李亦泉挑了挑眉毛。陆漫然从始至终都没敢看她，混乱地否定说：“不是，我是电视台的，怎么说呢……签约艺人。”

　　“签约艺人？”赵天日顿了一下，“哪种类型的？”

　　“这个……可是算是，十八线的吧。”

　　“……哦，我知道了，那种综艺咖对吧？”

　　“嗯。”

　　助理和化妆师已经打开盒饭用餐，一听对方是十八线的综艺咖，以为赵天日遇见什么熟人而产生的那种尊重感一下消失，煞有介事地打量起陆漫然。

　　赵天日听他说到自己是“十八线”后，心里生出点滋味。一方面是故人重逢的喜悦，一方面他如今是当红艺人的经纪人，对这小咖本能地会产生距离感。

　　问话到一半双方都是无语，陆漫然想离开却怕赵天日还要寒暄，赵天日想让他离开却怕陆漫然还要接着寒暄。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李亦泉说话了。

　　赵天日欣赏自家艺人，除了她“人前人后两个样、纯粹是个演技派”外，还因为李亦泉的在人前从不吝啬演好人，就像她在人后从不吝啬演坏人一样。

　　她方才在楼道里没给大青蛙好脸色，此刻就算知道他是陆漫然，一样不会嘴下留情。

　　她接过赵天日递过来的外卖，瞥着陆漫然没好气地说：“你还在这干什么，不走啊？”

　　赵天日一听，立刻充当起好人：“亦泉你怎么这么赶人家。漫然，你是不是还没吃饭呢？”

　　这话听上去，好像是在邀请老朋友一起吃饭，其实是让他客客气气地“滚”出去。李亦泉了解赵天日的斤两，白了他一眼道：“他能跟我们一起吃吗，传出去算什么？

　　剧本正一唱一和地进行着，赵天日余光瞥见陆漫然难堪的脸色，继续装模作样地对李亦泉说：“你干嘛这么大脾气？你忘了，漫然当年还是跟你一起的练习生呢……”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完两个当事人脸都绿了。一旁吃得正香的助理和化妆师，以为这男生仅仅是赵天日的朋友，没想到和李亦泉也有关系。

　　他们的目光齐刷刷看向李亦泉，女生忍着气，下唇抖着。没人注意到她的表情，可陆漫然看见了。

　　就像从前那样，每当李小孩无助、愤怒、伤心时，小卷毛总会选择帮助她、安抚她、给她一个台阶。

　　陆漫然说：“我还要继续送饭，先走了……”

　　他终于鼓起勇气，向李亦泉投去一个善意的笑，然后在那人羞愤的目光中，离开了化妆间。

　　“那个人是谁啊，天哥？”陆漫然一走，化妆师立刻打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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