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派，挨打！[重生]》罄靥

12、第十二章

　　算起来这一次是慕尘数千载来第一次这般态度和洛书讲话。

　　以前不管洛书做了什么错事儿，慕尘的耐心永远都是比海更宽，也从来没因为什么事动怒过。

　　今日估计是真被触到逆鳞了，才这么不痛不痒的吼了一句。

　　“怎么。我说中了？”
　　“不过魔性本淫，思来想去，能让师兄心甘情愿堕魔的原因怕是只有这个了。”

　　慕尘到底也不是易怒的性子，冲动也就是一瞬间，吼完就没了。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终还是收敛了愠色，没再去做无谓的争辩。
　　只是来时的满腔希望已经被浇得连余温都不剩。

　　不过慕尘总归是没忘了正事儿，稳住了情绪之后便没再理会洛书的无礼之言。再次开口的时候已经恢复了一如往常的平静，“记得洛书手上的述尘剑是能探到死在剑下的魂魄转世或复活的。”

　　慕尘的声音很轻，本来就没多少的底气已经快消耗完了。瞧着洛书没接话，心中酝酿了好久，才继续说下去。
　　“洛书也是这么找到我的吧。”
　　“有些事情，没人说我也想得出来。只不过多年情谊在先，我更愿意相信洛书当时是被迫的或并非本人所为。”

　　洛书没有承认，也没否认。
　　只是脸上方才还稍微和善了一些的神色，又迅速的黯淡了下去。
　　“所以师兄不打算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会先背叛师门？”

　　“我何曾背叛过师门？”虽是疑问，但是语调之中已经没了平仄起伏。

　　“如果是一般情谊，谁会愿意舍弃割出一半魔魄，余生因此备受煎熬，就为了救治一个不知何时才能重还世间的人。”
　　“想必是师兄早就与他熟识，并非泛泛之交。与魔道之人有染，怎么不算背叛师门。”
　　顾左右而言他，洛书一直回避着慕尘的问题。

　　“我没有。”这三个字出口，慕尘自己也觉得苍白无力的很。
　　如此咄咄相逼，答案已经不请自来。

　　不过死脑筋就是死脑筋，哪怕是心中有数，也一定要亲口听见答案之后才肯死心，不然这一趟可算是白来了，“所以洛书，你到底——”

　　“师兄既然是已经知道了，何须再问。”

　　听到这个答案之后慕尘并没有感到意外，也没有太大的波澜，只是问道：“这么多年，我可曾亏欠过你？”

　　“不曾。”洛书道出这句话的时候没有多做考虑，几乎是脱口而出。
　　的确，慕尘不仅从未亏欠过，而且还步步相护，明明毫无血缘关系，却是比亲兄弟还亲。

　　“那为何要如此待我。”
　　“而且我在应有寒的名声如此狼藉，怕也是洛书在其中费了心思吧。”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是我哪儿薄待了你，能让你如此怀恨在心，非要如此报复？”
　　“还有他们说师尊死了，却没人说的出是怎么死的。只怕是死的蹊跷，洛书这掌门之位来的更为蹊跷罢。”

　　一系列问题出口，慕尘依旧是神色波澜不惊，万般平静的将心中所问一一道出。

　　两个人坐的并不远，甚至可以感受的到对方温热的吐息，但不过寥寥数语，却将犹如一道结界，将曾经亲密无间的人隔向了天涯海角。

　　洛书没有答话，本就不悦的面色更是加深了几分，眉毛也蹙成了一团。

　　洛书打小就是个反面教材，凡人出身，来应有寒不是因为什么资质过人，而是被一个长老从尘世的路边儿捡回来的。

　　可惜后来这位长老没过多久就撒手西归，临走前身边一直佩着的剑送给年幼的洛书。但是洛书这性子真真是个麻烦，也不同别人讲话，做事儿也跟不上拍子，但偏偏性子又凶，只要有同门嘲笑他，打架斗殴是少不了的。

　　所以自打捡他回来的长老走后，其他人就不大愿意理他，包括那个已经死在述尘剑下的师尊兼前掌门。
　　这么看来，性格扭曲也不无道理。

　　草芥一根，偏偏还是个野心不小的主。
　　小的时候洛书没爹没娘，缺温情，缺关怀，便从慕尘身上汲取。但是随着年岁渐长，又想要名利又想要超乎兄弟以外的感情，这些东西没人能给，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然而可惜路子没走正，歪了。

　　“不管是掌门之位也好，还是师兄也好。”
　　“我想要的，一向不择手段。为何要如此待你，师兄不是比洛书更加清楚吗？”沉思了许久，洛书才重新开口。相比慕尘那种尘埃落定的冷静，则是更多了几分即将爆发的意思。

　　“在师兄飞升之前，无数次阐明心意，结果得来的只是连模棱两可都算不上的回应。虽是出手伤您不假，但也只是斩魂取魄，待我修成大果的时候再让您重见天日。”

　　慕尘听着都觉得脊背发寒。
　　到不是对洛书心生这些情感觉得厌恶，而是因为这些情感带来的一系列后续举动而感到后怕。
　　如此看来，能活到飞升之前着实不易。

　　以前在洛书身边多年，只不过是觉得他到底是小孩子心性，许多地方有些不懂事儿显得有些莽撞。
　　表明心意的时候，慕尘依旧是觉得他尚是年少，不知爱恨。再说那时自己飞升在即，横竖以后相见时日无多，所以也没直截了当的去刺激他。

　　“不料躯体被人抢先了一步，留下的仙魄也被人盗了去。不然现在师兄还是我一个人的师兄，哪儿会像现在这般不堪。”
　　洛书说完之后便直勾勾的望着慕尘，似乎是捕捉到了他眼底的惧色，沉默了半晌，却是倏地笑了出来，“不过幸好，师兄现在回来了。”

　　应有寒常年积雪不化，从来跟暖和二字搭不上边，然而慕尘只觉得单薄的衣物已经被冷汗浸透完了。
　　事到如今，慕尘才不得不承认。
　　洛书是真的变了，不再是那个只会拽着他衣角撒娇的小师弟了。虽然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慕尘着实是想不通，但事实摆在眼前，不信也得信。

　　而且仔细一回味洛书方才的话，慕尘觉得自己现在要是不走，怕是就不一定能走的了了。
　　这一次慕尘没了仙魄，又是刚还阳，要是再来这么一下，指不定真的就魂飞魄散了。

　　慕尘没去回应他的目光，也没接话，只是自顾自的起身向着门口的方向走去，“如此，这趟我倒是回来错了，多有叨扰——”

　　慕尘话没说完，注意力便转移到了手中的门栓之上。
　　以前明明轻轻一扯便能打开的门栓，现在使出吃奶的力气也不能令其动摇半分。慕尘一时间有些慌了，又加大了力道，试图将门直接掰开。

　　“好不容易来一趟，师兄就这么急着走？不再叙叙旧？”

　　听着身后的声音渐行渐近，慕尘浑身上下的神经都绷紧了。
　　要是正面发生冲突，慕尘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任何胜算，毕竟没了仙魄，就是凡人。一个凡人，想与修行千年的对抗，除了死路一条慕尘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更好的结局。

　　“叙旧就免了罢。我现在没了仙魄，也没资格在师门待着。”慕尘依旧是没放弃靠着一己之力打开门的执念，然而再怎么使劲儿也是徒劳。

　　“可是我对师兄甚至思念。”洛书也没靠近，倚在二重门的门框上，声音虽是慵懒，显得漫不经心，但仔细听来，却是带了不少逼迫的意味。
　　“师兄别费心了，打不开的。”

　　慕尘听闻之后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更是拼了命的去扒门，完全没把洛书说的话听进去。
　　这一趟回师门来，千万种可能慕尘都考虑过，但眼前的事态发展，着实是已经超出了理解范围之外。

　　慕尘已经顾不得洛书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才成了这幅模样，只知道自己若是跑不出去，今天在折在这儿一次也不是没可能。
　　慕尘不想死。

　　然而指甲盖儿上已经多了几分猩红，十指又是连心，疼的刺骨，门却依旧是纹丝不动。

　　“师兄这双手如此好看，要真是弄坏了我可是很心疼的。”洛书见着慕尘不要命似的想要出去，终于是看不下去了，这才起身靠近，将死死扒着门的那双手轻而易举的移了下来，换成一手攥着，强行将对方的目光转向了自己，“放心，我对师兄甚是喜爱，不会再出现上一次的事情。”

　　“洛书。”慕尘知道现在近一步激怒对方没什么好处，所以也没再做无谓的体力反抗，虽然没指望多说两句就能感化对方，但还是抱着万一的态度想要试试，“拿到应有寒的掌门之位时，想必师尊这么多年的修为你也吞并了，现在离成仙的距离应该已经不远了。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
　　“师尊对你不好，我对你也不好吗？”

　　“洛书，把手松开。”

　　“师兄对我当然好，但是这份好同时也给了别人，就不是那么好了。”洛书没理会他慕尘这点儿跟小鸡啄米似的反抗，依旧是没有松开扣住手腕的五指。

　　“这一趟既然是回来了，那便多留些时日罢。”
　　洛书一面说着，一面用另外一只空出来的手施了个法术，将慕尘以双臂举起的姿势，固定在了不远处的书架上。

　　慕尘脚虽然是能着地，但这个姿势明摆着就是一副任人摆弄的样子，着实是屈辱。
　　然而慕尘刚想开口再说些什么，洛书便抢了先。

　　“别误会，这样只不过是为了防止师兄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师兄不疼，我可是心疼的很。”
　　“不过这样，到是能将师兄一览无余”洛书说着便将目光从慕尘脸上逐渐下移，直到把他全身扫了个遍，又在几处徘徊了几番，才又笑道，“也算是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