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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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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当手头的工作令人愉快的时候，时间总是相对流逝得快一些。等米九从地下50层取材了一圈，连蹦带跳地回来交材料的时候，大楼里的工作人员也差不多下班了，夕阳的余晖穿透了人造大气薄薄的那一层，洒下来的光晕不复白天的明亮，斜斜地从玻璃外侧投射进来，显得整个空间冷清了不少。
唯一有些动静的都是新闻社的人。对接的依旧是上午的那些工作人员，不像实习生那样扛机器乱拍那样简单，他们大多数人还兼负责了跟踪采访和镜头收音上的一些指导，此时忙了一整天，都累极了。
回收检查器材的人打发米九走的时候都显得有些有气无力，眼眶下边挂着浓重的疲惫，呵欠连天，大约是一整天都忙得脚不沾地。
米九交接完之后，转头就碰到了排在另一队的裴越。他也是一脸的苦相，对比起米九的满面春风，显得有些可怜。
出于礼貌，米九站在原地等了他一下。
“裴同学，好巧啊，你也才忙完？”
还没来得及回答，裴越的肚子就抢先咕噜叫了起来。
米九没忍住，弯了一下嘴。
“我、我忙昏头了，中间把发盒饭的时间给错过了……哈哈……”裴越有点窘迫。
“你羞什么？这都是人之常情嘛！”米九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说到这个，等会儿要不要一起吃个饭？这附近我知道一家烧烤特别好吃，我带你去呗？”
“没事没事。”裴越刚刚的不好意思似乎还上着头，连忙摆手拒绝了。
可他的肚子却半点体谅不到主人的尴尬，听到烧烤两个字，又是条件反射地一阵咕噜乱响。
米九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而裴越徒劳地捂了捂肚子，权衡两下，红着脸答应了。
“我们走吧？那家店近的很，连空轨都不用搭，走几分钟就到了。委屈你的肚子再忍一会儿啊，哈哈。”米九心想，这人真是除了米奇之外全世界最好懂的人了。
两个人随便聊了几句，一前一后地出了大厅。大楼门口已经没几个人了，上午搭乘的飞艇还远远停靠在小花园对面的停车场里，背对着夕阳漂浮在空中。这时，对面那栋很高的仿古钟楼刚好响了起来，当当当的五下钟声回响不绝，惊起了几只花园里四处啄食的麻雀。黄昏时分，它们背光的一连串剪影倒是称得上有些诗情画意了。
“今天真的忙晕了，转眼怎么就都这个时候了？”裴越抬头看了看那钟面，伸手揉了揉僵硬的脖子。
“是啊，都五点……完了！”米九心里突然一凉：他把偶遇海顿的事情忘到银河系之外去了！天啊，他还厚着脸皮自作主张约了海顿吃饭呢！怎么转头就给忘了！
“怎么了？”旁边的裴越被他的悲鸣吓了一跳。
米九来不及回答，赶紧打开终端发了一条补救的信息：海顿同学，真的不好意思，我这边才刚刚收工！是这样的，刚刚我碰巧遇到了你们班同学裴越，我觉得吧多些人吃饭也热闹一点，就邀请他了。你……介不介意啊？
——米九
其实海顿早了半个小时就找了个借口提前结束了今天的行程，他在监控室里看够了跑东跑西的米九之后，忽觉自己这样鬼鬼祟祟的，着实有点傻逼。于是在喝干了第十杯茶之后，他借口说要上厕所，偷偷抛下了所有叽叽歪歪的跟班和同事一个人跑了出来。
本来他是打算站在门口等米九收工的，但他一个超出平均水平老大一截的高个子，还军装笔挺靴子锃亮，目光如炬面容严肃地往大门口一戳，那样子实在是诡异极了。为了躲避来往行人探究又害怕的目光，海顿生平第一次躲进了花木繁盛的小花园里，弯着腰在木质长椅上傻坐了很久。
握着终端看了半下午，直到屏幕的亮度随着太阳落山而渐渐自动转暗，海顿也没等到米九的主动联系。
他本来都打算自己发个消息问问米九的。可“你收工了吗”这五个字才编辑好，他又别扭地快速删掉了。
凭什么？海顿想，是他要谢我。
半晌又纠结地想，自己也是有事想要拜托对方的，此时把架子摆得太高也不是什么好事。
而手才刚刚一动，他又有些不屑道，对方只是个小向导，何必要对他和颜悦色呢？
他向来是不擅长察言观色和揣摩人心的——磕磕绊绊的，越纠结越不明白，到最后海顿整个脑子糨糊一样乱成了一团，太阳穴甚至有些轻微刺痛起来。
所以米九的这条补救的信息来得及时，他等来这条消息的时候脑子突然清明了不少，甚至是有一点难以察觉的愉悦的——但当他看清楚内容之后，面色却开始发沉，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我的同学？谁？哪个哨兵吗？——裴越？这是谁？
他把那几排字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页面也是开开合合了好几次。
——海顿他介意极了。
抱歉。
——海顿
打下这几个字的时候海顿正在恍惚着呢，信息的内容根本没过脑子，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已来不及撤回，对面的消息又来了一大堆。米九总是这样，不论是现实里还是社交平台上，总是能噼里啪啦地发过来很长一堆话，显得鲜活又充满生气，海顿总是觉得自己不太跟得上他。
……真的对不起啊，明明是我想谢谢你才约你吃饭的。结果突然又自作主张邀请了别人，你觉得困扰也是应该的……既然这样，就下次再说吧~这次就我们两个去吃好啦。
——米九
海顿死死地盯着最后一句话看了半天，“我们两个”这个词组就像鲜甜的鱼肉里夹杂的不易察觉的小刺，一口气吞下之后，卡在柔软的喉肉里不上不下。虽然不痛不痒，却细细地刺着软肉，让人痛苦极了。
八百年也没发过一次火的海顿真的有些不爽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不爽是从哪个细胞里蔓延出来的。他一个人生了一下闷气，只听得背后大门口传来米九熟悉的叨叨声，大概是两个人一起一边聊天一边出来了。
海顿低头看了看猫腰藏在灌木从后的自己，更不高兴了。
“他好像没空诶……”米九关了终端，有些遗憾地对裴越说。
“我想也是，海顿那种类型的人……应该不会喜欢凑热闹的吧。”裴越的声音里带着一点莫名的敬而远之。
“海顿的类型？对哦！你跟海顿同学是一个班的吧？他平常……是什么样啊？”米九蠢蠢欲动的好奇心不合时宜地开始作死——就像他初次见面的时候好死不死在海顿本人面前说他闲话的时候一样。
“海顿啊……”裴越摸着下巴，声音不自觉地拖长了。
海顿的眼神暗了一点。
“我跟他不太熟……”好在裴越是个缺心眼的实诚孩子，他想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能中规中矩地评价道：“成绩很好，家里有背景，人没那么好相处吧。我倒觉得他很厉害，就是伊恩——就是我朋友，老是喜欢在背后酸他……”
“酸他……”米九回想了一下那位牙尖嘴利的哨兵的发言：“说他没朋友之类的……？”
海顿一哽。
“还说他找不着向导。”裴越傻啦吧唧地补刀。
“……”海顿的少年心事被戳了个稀巴烂，他黑着脸，唰地从长椅上起立，也顾不得去拂掉头上沾着的树叶了，他冷着翡翠一般的绿眼睛森然回头，不友好的视线仿佛掺进了零下好几十度的冷空气，那凛冽的气势立刻影响到了仅仅隔着一个绿化带的哨兵。
感到低气压的那一瞬间裴越就心觉不妙，那怒气虽然不到杀意的程度，但已经让他觉得胆寒。回头一看，绿化带对面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一身的军服，表情肃杀，却偏偏顶了一脑袋的树叶，显得可怕又滑稽。
“……你……我……”来不及体会这其中的反差萌，裴越本人真是吓得耳朵都要倒伏下来了，他嘴巴里你我了半天也没放出个屁，最后只能气若游丝地道：“对不起……”
米九先是被海顿的突然出现吓了一大跳，其次就是想笑，但海顿半分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他抖掉头上的树叶，长腿一跨就轻轻松松跨出了小花园，接着几步就走到了他面前。
两人的身高差在此时加剧了海顿本人的压迫力，看着海顿越皱越紧的眉毛，米九脸上的笑容有点凝固了。
这是第二次了——不小心在本人面前讲了对方的闲话。虽然那话不是米九说的，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干了一件天大的错事。
他好不容易还清的人情啊……转眼又把别人给得罪了。
裴越眼看着目标不是自己，道了歉还想鼓起勇气上去拉架。
“海顿，刚才那话不怪米九……都是我，还有我那帮狐朋狗友……你别……”
海顿杀气四射地把目光移过来半寸，裴越马上选择了闭嘴。
那边米九挤眉弄眼地朝他递了个眼色，裴越识趣地改口道：“我突然想起来等会儿还有点事情，哈哈哈今天吃饭就算了，我们改日再约好了。”
他忧心忡忡且胆战心惊地道了再见，小跑着迅速离开了海顿的视野。
碍眼的人消失之后，海顿终于表现得没那么有杀气了，在这气氛暂缓的时候，米九才有胆量开口，垂死挣扎道：“海顿同学……”
海顿打断他：“好奇害死猫，这句话你听过吗？”
米九老实低头：“听过……”
海顿继续道：“聪明人从不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这句话听过吗？”
米九愧疚地道：“我是傻逼……”
海顿盯着他蔫蔫的头顶，忍不住又在心里叹了口气。
“我饿了。”他意有所指地为垂头丧气的小麻雀找了个台阶。
“那我带你去吃烧烤吧！就这附近！步行几分钟！量大便宜！”米九立马抬头，恨不得马上喂给海顿十个串儿以示自己的懊悔。
折腾了一下午终于得偿所愿，海顿神定气闲地点点头，道：“带路。”
米九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才往前走了一步，又回过头来，小心翼翼地问：“你还生气吗？”
海顿下意识地压了压自己上翘的嘴角，冷道：“还气着呢。”
米九立马把头缩了回去，在心里哀哀地嚎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海顿你可真是太小气啦（褒义
你看裴越那副傻狗样（褒义）能构成什么威胁！
最后再谢谢各位读者小天使的收藏和评论，爱你们！！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