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脑内废渣的一百种方法》不行不行

18、第 18 章

　　第18章

　　米九兢兢业业的劳动使得海顿难得睡了一个无梦的好觉。他醒来之后觉得自己浑身的筋骨仿佛都被重新抻开，每一个细胞里都充满了活力。明明身下的床比家里的硬上很多，枕头太高太软，被子太短太重，但他却惊喜地发现自己几乎处于精神清明的一个新的巅峰。

　　坐起身来，环顾四周，入眼的是冷色调的墙壁，极简的家具，只有一束阳光投射进来，在床边投下一圈暖色的光芒。

　　这样的风格明显不是米九的喜好，自己住的……大概是他某个哥哥空出来的房间吧。

　　海顿心里刚溜走一声轻叹，又猛地收住了。

　　——我在期待什么？

　　两人都是成年不久的年轻人，又是匹配度高于80%的哨兵和向导，相互作用诱发结合热的可能性远远超过平均水平——两个人之间连点暧昧都没来得及萌发出来，怎么想都不可能心大到在同一个房间里过夜。

　　但说实话，当被米九邀请的时候，海顿是有些心神不宁的。

　　他是第一次如此渴望与他人独处，第一次如此期待同别人交流。

　　可惜他醉了——他不知道昨晚米九的精神梳理持续了多久，也不知道他米九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但轻盈的身体告诉他，那一定是一个非常轻松而美妙的夜晚——健康意义上的。

　　海顿用力回味了半天，脑袋里还是一片空白——初次醉酒的年轻哨兵懊悔地发现，自己可能是因为多喝了几口冰啤酒而了错失了一段珍贵的记忆。

　　向导精神力遗留下的友善的信号还残存在太阳穴周围，绵软而柔和，这份安心感似乎还带着他本人的气味。海顿伸手轻触了一下微微发热的皮肤，又做贼似的快速放下。

　　海顿开始觉得自己渐渐开始变得有些贪婪了——这对哨兵来说并不是一个值得称道的品质。

　　初次见面的时候他还觉得对方吵得人心烦，现在却觉得他不仅顺眼，可爱，甚至闪闪发光。

　　第一次的精神梳理不过几分钟，可拔群的效果诱使他强硬地将向导跟自己捆绑在了一起。接着两个人开始一起训练，海顿得以享受相对规律的疏导——他本以为自己应该会满足的，但事实却完全不是这样。

　　——他想这样的关系永远持续下去，甚至还想更进一步。

　　海顿对自己这样单纯的利己主义想法感到一阵不可思议，他想到了他永远被困在房间里发疯的母亲，想到了父亲高高在上的脸，有那么一秒，他觉得自己的脸跟斯坦因有了瞬间的重合，而母亲充满恨意的表情出现在了米九天真的脸上。

　　海顿的面色白了一瞬，突然对自己感到了一点微妙的反胃。

　　幸好这时窗外传来一阵激昂的敲击声，他这才回过神，脸上有了些血色。回头一看，米九那只永远也不知道疲惫的小麻雀正拿嫩黄色的喙砸着玻璃，海顿站起来打开了窗户，斯帕罗立马亲昵地跳上了他的肩膀，甜蜜地“啾”了一声。

　　海顿的神色柔和了些许：“船长，早上好。”

　　斯帕罗有些不满，左蹦蹦右跳跳，死命把自己光鲜亮丽的羽毛伸到海顿的鼻子尖下边。

　　海顿迟疑道：“……你今天的羽毛真好看。”

　　斯帕罗挺着胸脯膨胀：“啾啾啾！”

　　它的神态跟米九得意的时候如出一辙，海顿没绷住，冰山裂了一条欢快的小缝。

　　新鲜的夏天的风灌进口鼻，海顿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哨兵的能力如同能够无限延伸一般，顺着这一扇寻常至极的小窗口散射开来，他从未将能力运用到这个程度，一瞬间的脱力感让他身形一晃，恍惚之间，海顿觉得是米九从背后伸出了一双手，牢牢支撑着他笔直站在原地，短暂地让他成为了这个城市的一个临时的中心点。

　　海顿看见了米九家那一方窄小但可爱的草坪，看见了空轨站熙熙攘攘的人群，看见了市中心卫队大楼的楼顶，甚至看见了中央区另一侧毗邻的波光粼粼的海面。

　　他听到了肩上麻雀的啁啾，听到了厨房里锅碗瓢盆碰撞出的动静，听到了商业区鼎沸的人声，听到了船舶离港的汽笛声，甚至听到了季风在空中改变轨迹的响动。

　　有那么一秒海顿甚至产生了这样的错觉：只要他想，他能感知到一切。

　　这感觉实在是爽过了头，以至于他浑身上下过电一般颤抖了一下。

　　楼下院子里林女士跟米先生正一前一后地要去上班，米九跟着送到了门口。海顿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锁定了米九头上睡翘的一根呆毛，但还没来得及研究出它是顺时针拐的呢还是逆时针拐的，就被楼下敏锐的米九他妈逮个正着。

　　林女士不愧是蝉联各地警局联谊赛女子组第一的哨兵，发现了年轻人灼热的视线之类的小事根本只是动动眼珠子的小事。她把小儿子毫不自知的圆脸拧过去，对着楼上大喊：“叔叔阿姨出门上班了，你俩好好相处啊！”

　　海顿一愣，刚想礼貌回答“好的”，却发现楼下的米九一声不吭，甚至瞟都没瞟他一眼，低着头不知道是怎么了。

　　海顿侧头看着斯帕罗：“……他怎么了？”

　　斯帕罗昨天忙着和大大小小的猫咪玩，连米九房间都没回，窝在黑豹肚皮下睡了一晚，它当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事实是这样的。全天下只有米九一个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又有谁能猜到他昨晚在清理冷酷帅气搭档脑内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他写的狗血小黄文呢？！堆到天花板那么多啊！第一人称视角！主角怕不是还是自己！

　　米九想想就觉得自己脸烧得发红，脑子转不过弯来。他觉得他暂时没法跟海顿本人交谈超过一行字了——这对于一个小话痨来说基本就是地狱级别的无法交流，毕竟他跟送快递的人工智能都能聊半小时。

　　他昨晚昨晚梳理之后都没好意思看海顿的脸，一个人跑回房间之后想了一整夜也没睡着。

　　怎么回事呢这是？他想，是我喝多了还是他喝多了呢？

　　翻过来想：他……真的对我有点……那个想法吗？

　　翻过去又想：不是吧……应该只是成熟期快到了，结合热波动的预兆吧……啊……可真露骨啊……

　　脸红了一会儿他又想：可那真是海顿的想法吗？是不是他的脑子背着他自己琢磨出来的呢？精神世界的活动真的跟个人想法完全一致吗？

　　最后这位可怜的向导一边思考着“人脑活动跟个人意志的关联性”一边失眠了。不出意外，他感觉自己再失眠几天，毕业论文恐怕就能以此为题写它个小几万字了。

　　早上六点半他就起了床，挂着熊猫眼做好了全家带海顿的早饭，挤了全家加海顿的牙膏，还主动送他爸他妈出门。

　　“你俩好好相处啊！”

　　然后这样，以勤劳逃避现实的米九被自己老妈推到了问题面前，他不敢抬头看海顿的脸——他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对面楼上沉默了半天，传来一声斩钉截铁的“好的阿姨”，听得米九稍微有点腿软。

　　直到他二哥回房间他四姐出了门米奇去遛猫，餐桌前就剩海顿跟自己两个人的时候，米九才回过味来。他想找话题，却总是被别的脑洞干扰，想长驱直入地探寻真相，却老是觉得有点羞耻，而海顿基本不主动开启话题，所以空气陷入了可疑的沉默。

　　海顿低头吃着煎鸡蛋跟切片面包，垂着眼睛不说话的时候显得非常的严肃，这个角度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浑身的气场是收紧的，搞得米九觉得自己弄不好是错怪了他。

　　“怎么了？”海顿擦了擦嘴角，抬眼看了过来。

　　米九一惊，连忙错开视线道：“没有没有……早餐……味道怎么样啊？”

　　“可以。”海顿惜字如金。

　　“昨晚……睡得怎么样啊？我觉得你醉得不清，早起会不会头疼啊？”米九尽力迂回。

　　“还可以。”海顿言简意赅。

　　米九更加怀疑自己昨天看到的小黄文是错觉了。

　　“我昨晚做什么了吗？”海顿皱眉：“我酒品应该不坏。”

　　可问题不是你做什么了而是你脑内做什么了！！你没有记忆吗？不会吧那可是你的精神世界啊？我看到的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幻，到底是你出问题了还是我出问题了——

　　问号快要漫出脑袋，米九勉强忍住了，所以脸上的表情稍微扭曲了一些。

　　“你看过……嗯……那种……小电影吗？”米九尽力婉转地从侧面进攻。

　　“小电影？阿提曼斯特的电影的话倒是稍微看过一点。”海顿顿了顿，补充：“你推荐过的加勒比海盗我也看了。”

　　“……不是这个！”米九道：“那那种杂志那种漫画那种小说呢？”

　　海顿张了张嘴：“……什么？哪种？”

　　米九震惊了，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海顿这样的18岁男子吗？连米奇这种怂包的终端里都能扫出三十本限制级小说呢！而海顿竟然能一本正经地问他“哪种？”

　　他现在觉得昨晚只是个可怕的梦了——即使他摸到稿子的触感至今还停留在手上。

　　“你——你——”他实在没勇气问出“你脑子里的黄色小说是你写的吗”，也不好意思惊叹“天啊这都不知道你难道没有自-慰过”，前面几个问题已经耗尽了小向导单薄的脸皮，于是他打落了牙齿往自己肚子里吞，最后选择了涨红了脸，然后闭上了嘴。

　　两人沉默着各自吃了一会儿饭，海顿终于忍不住锲而不舍地追问：“你刚刚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米九此时觉得他那种格外正经的脸显得格外欠打，小向导低头吃饭以掩饰自己通红的脸，一边粗声粗气道：“你少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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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我本来该28号更新的，可是因为是当天是生日所以懒了一天！然后突然就三月份了（咦）
不出意外接下来节奏就会加快了，我猜10章之内就能写到结合热，二十章之内能写到长大，100章之内能写到结局。想想就觉得手有点酸，不说啦明天又是满课的一天，大家晚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