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魔]圣洁发动之龟壳历险记》九曜红莲

117、第一百零六章 火烤乌龟很烫手

　　“……不会的。”亚连短暂地沉默了一瞬之后，斩钉截铁地回答。
　　岑寂忽然笑了：“总是那么天真单纯想当然的话，以后你要怎么继续活哦——可不是理想就一定能够实现的呀。”犹豫了一下，她身体有些僵硬地伸出手臂，绕上了亚连的颈项。“我啊，早就说过不要喜欢上我的吧？我们根本就是两种人哪。”
　　“……我记得。”亚连顿了一下，认真地回答，“但是，想要守护的心情，从一开始就没有改变过。”
　　“是吗？”岑寂轻声说，“即使我们会因为原则和思考方式的背道而驰而险些决裂？”
　　“嗯，就算是那样也不会改变——而且，你会说出那么残酷的话，也是为了我们考虑的，不是吗？”亚连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么你会因为这样而改变你的想法吗？”岑寂忽然露出一个笑容，定定地注视着他，“罗德死的时候你很难过吧。为什么？”
　　“……因为，她也有朋友也有家人的吧？就算是诺亚……”提到罗德，亚连的目光移向地上那一堆破损的织物，抿着嘴唇皱起眉头，眼神中满是不忍与悲伤。
　　“你在同情她的时候，有想过她带着恶魔杀过多少人么？”岑寂忽然一改刚才的柔和语气，变得咄咄逼人起来，“你看着她死而难过的时候，有想过她给多少无辜的人，甚至是同为驱魔师的同伴带来过多少死亡吗？你为她的死而感到后悔的时候，有想过如果她不死的话死的就是我们吗？”
　　“……不要说了……”亚连露出狼狈而无措的表情，乞求似的说道。旁边李娜丽想要打圆场：“岑寂，亚连君只是因为……”
　　“不管因为什么，那都是敌人吧？记得第一次我们遇见她的时候，她是怎么把我们当成掌心里的玩具随意玩弄的么？”岑寂看了她一眼，越发声色俱厉起来，并不打算放过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再不说就来不及了。“如果敌人也有亲人，就心软，就同情，就放过——那么你们是想等到自己的亲人朋友被他们伤害了，才能真正明白现在的情况吗？”
　　“我早就说过，这是战争，而他们，就是敌人！如果连这个觉悟都没有的话，在战场上根本只有死路一条！”岑寂掷地有声地说完，因为情绪激动而再次引动伤口的剧痛，咬着牙白了脸。但是她的双眼毫不动摇，坚定地注视着眼前的人。
　　“……可是，他们明明不是恶魔，还是人类不是吗？”
　　亚连微弱地反驳。
　　“这个世界上，披着人皮的怪物多得是。长得像人类但是杀伤力比恶魔还要强悍，被恶魔奉为领导者的存在你也要把他们划进自己的保护圈里面吗？想把一把尖刀戳进自己的胸口里面吗？”岑寂毫不客气地说，“同情心泛滥也要有个限度！”
　　亚连沉默了，岑寂感觉到他的手臂僵硬得像石头。
　　“岑寂……先别说了行吗？”李娜丽脸色有点发白，强撑着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请求着，“我们先逃出去再说好不好……”
　　岑寂默不作声地看了她一眼。以往真的很心疼这个坚强的女孩子，但是到了这种危急时刻还没有做好对敌人完全决绝的心狠的话，真的只有死路一条。有着热情与坚持是好事，但是往往在战场上死得最快的也是这样的人。
　　之前的和解根本只是权宜，岑寂很明白这一点。他们接受她的观点，而且不愿意与她翻脸，但是并不赞同她的看法。
　　“……为什么？我觉得岑寂小姐说的很对呀。”
　　之前一直跟着他们辛苦地逃跑，一直默默地帮忙的赵治忽然说道。
　　“长得再像人，那也是恶魔不是吗？”他的表情有点空茫的疑惑不解，还有点恍惚，“他们杀了全船的人不是吗？还有……安妮塔小姐……”他低下头，表情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那个时候，明明还是活着的……”
　　岑寂怔住。她之前根本没有注意过这个跟着他们一起走的普通人，甚至连他原来是安妮塔的船员都忘掉了。一开始只是不在意地叫他做这做那，后来安妮塔死了也根本没注意他的情绪有哪里不对劲……
　　这样看起来，当时安妮塔的死，造成影响的不只是当时就崩溃了的李娜丽，还有赵治。总觉得，是因为船员们的死已经让他陷入了一种有点恍惚的状态，而安妮塔的死将这种恍惚大幅扩大。这样想起来，在那之后赵治就几乎没说过什么话，而且当时岑寂命令他拦住李娜丽，他也是立刻执行，一点犹豫也没有，力道大得让身为驱魔师的李娜丽都无法从他的桎梏中挣脱。
　　……恐怕，那时的举动，根本就是下意识的吧。
　　“赵治……”李娜丽愕然地看着赵治。
　　赵治好像根本没听见她说的话一样：“对待他们，只要杀掉就对了……他们，可是恶魔啊……！”
　　“他们不是恶魔。”岑寂忽然反驳。赵治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眼睛发红，呼哧呼哧地喘气，眼看就要咆哮出声。
　　“他们是诺亚，虽然不是恶魔但是一样会杀人。”岑寂一字一句地说，眼神从他的脸上移到沉默的亚连和李娜丽的脸上。“能够领导恶魔的存在，需要我们给予同情吗？”
　　“……你们在说什么啊？门还在，趁现在你们赶紧上来——不然的话，这个方舟就快要完全崩毁了！”拉比从上方大声喊着，打破了此时僵硬的气氛。“抓住长柄，我会拉你们上来！”
　　“……我们上去吧，”出乎意料的，居然是亚连先开口，他的脸上虽然没有笑容，但是也没有什么愤怒之类的神色，平静得让岑寂有些惊讶。他看了一眼岑寂，露出一个有点苦涩的微笑，“别这样看着我，其实我之前就想过这件事。”
　　“……我以为当时你会来跟我和解是抱着‘暂时先不要吵架，我们好歹是同伴’这样的想法的？”岑寂沉默地看着他目不转睛，半晌才说道。
　　“我考虑过，但是……我，真的没办法对诺亚下手。即使知道他们是敌人，但是……”亚连低声说着，然后沉默了。他的脸上一闪而过挣扎，令岑寂微微有些恍悟。他并不是固执天真到不肯接受，只是天生的个性和那种温柔慈悲，令他依旧挣扎。
　　“……我明白了。我们先上去吧，再耽误的话恐怕门就要消失了。”岑寂点点头，不再用那种咄咄逼人的语气说话，而是恢复到原本的样子。“对了，放我下来吧，我只是伤重，没有伤残。”
　　“……你生气了吗？”亚连没有立刻放下她，他忐忑不安地问。
　　“多呆一秒都有可能立刻塌掉的地方，你要跟我讨论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岑寂扯动嘴角看了他一眼。
　　“抱歉，我只是……怕你会生气。”亚连有点心虚。
　　“不止是因为这个吧？我们正义的亚连·沃克阁下恐怕还有点其他的原因吧？比如，你想做出的事情，明知道会激怒我的那种？”岑寂突然露出一个微笑。
　　“岑寂……”
　　“让我猜猜。……比如说，想留下来等神田和克劳利？或者——”岑寂面无表情地扭过头，从他的肩膀看出去，看到正在呜哩哇啦大叫的雷洛和坐在墙边垂着头的缇奇，“你想说的其实是，你想连他们一起拉上去？”她压低声音，只有亚连听到了后面一句。
　　“……岑寂……”
　　“我说对了？哪一个？”岑寂微笑，“还是说，全部？……心虚了？”她看着亚连心虚地别过去的脸，“这么说我真的说对了？”
　　“……”
　　“啊啊……果然么。”用一种讽刺式的语气叹息，岑寂低声笑起来，“怕我生气……？”她干脆地闭上眼睛，再也不说一句话，也不再提要亚连把自己放下来的事情。
　　“……对不起。”
　　知道自己需要道歉就不要做啊——
　　岑寂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但是我不能丢下神田和克劳利他们……所以，再见，岑寂。”他隐隐地也知道自己留下来八成是跟前面留下的同伴一样，但依旧怀抱着他们会及时赶上来的希望。亚连低声道歉之后俯身，打算把岑寂交给赵治他们帮忙拉上去，却冷不防被一双手臂再次紧紧地勒住脖子。
　　“不是说了么？下一次我来就好了。”岑寂睁开眼睛，“我知道你也想留下，那么……”她再次把手臂紧了紧，对着错愕着的亚连露出一个“就知道你会这样”的意味深长的笑容，“……就一起留下好了。当然，再见什么的，也不用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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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一章~
选择权就扔给亚连圣母了，岑小寂懒得再为难自己~反正该说的都说了，做不做是他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