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死来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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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景德兰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位谦逊慈爱的老人，怎么也消化不了现在的所有信息。
他，堂堂明景王朝的一代君王，从小就立下励精图治创造一片太平盛世的宏愿，怎么，怎么可能，忽悠一下子成了一个在考场里考试的穷酸秀才？
什么情况啊！
他瞪大眼的模样，被刘大人误解为劳累和震惊过度后的懵逼。是的，看这终考结束的铃声响起，这间天子脚下的考场里的考生们，已经几乎疯了一大半。这位张有田，已经算是颇有风度和仪态的考生了。
明景德兰就这样被懵逼着送出了考场，随行的还有一个洗得看不出本色的干瘪小包袱。他挎在肩头，迎接他的是一片炫目的京城的夕阳。
考场外聚集满了人群，很多应该是京城和附近乡镇考生的亲戚家人。他眼巴巴地看着那些家伙从他身边走过，飞奔着投入亲人的怀抱，或哭或笑的。更夸张的还有一个肥头大耳的家伙，居然一冲入亲友团就接过老太太手里的大鸡腿大块朵颐，吃的满嘴流油，津津有味。
明景德兰心里轻蔑地冷笑一声。
不过是一个鸡腿罢了，至于那么好吃么？没见过世面的吃货，居然也能考到秋闱？王朝之不幸，人才之凋敝，可见一斑。
然而，他的肚子似乎却不这么赞同主人的观点。
“咕噜——咕噜——咕噜噜——”
属于张有田小兄弟干瘪的身体却强大的消化系统开始工作，已经瘦扁的胃开始激昂地歌唱——
“鸡腿！鸡腿！我好想吃！鸡腿！鸡腿！我的最爱！鸡腿！鸡腿！又香又嫩的鸡腿！我上一次吃到还是十年前！”
明景德兰捂着肚子身形一晃，脚下踉跄了几下。身后正巧有几个考生笑闹着跑出来，不知道是哪个冒失鬼撞了他一下。
而他就像那纸糊的破败玩偶，一下子就倒在了一边。
笑闹着的考生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撞倒了人，嘻嘻哈哈地走远了。
其中一个笑得一脸猥琐，口里还念叨着“怡红院、飘香阁”之类的少儿不宜的东西。
明景德兰被气得哟，那叫一个惨绝人寰，却只能从鼻腔里哼哼唧唧几声以示抗议，在路人看来分明是要饿死的路殍，自觉都绕道走开了。
明景德兰仰躺在地上，望着被晚霞染成橘红的天空，怔怔出神。
会不会，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呢？
噩梦醒来，他最爱的人都还在，满桌的宴席吃到腻，满园的春/色看到烦……
“哥哥，你看那个人，似乎要死了呢！”
朦朦胧胧里，一个漆黑的小脑瓜凑了过来，一张肥嘟嘟镶嵌着漆黑瞳仁的脸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梳着额前厚厚的刘海，好奇地趴在他身边。因为俯视，她婴儿肥的脸上的肉肉垂下来，还有那密实的刘海，油黑发亮。
她一双水润可爱的眼睛眨啊眨的，让他想起了母后以前最喜爱的那只小哈巴狗。
“小妹，你在干什么？”
一个温润动听的男人声音传了过来，一个同样考生打扮的男子走了过来拉起了那只小肉丸子。
“哥哥，这位老爷爷好像快死了，就像王二小的爷爷一样。”
闻言，尚有一丝活气的明景德兰差点喷出最后一口老血。
小姑娘，你哪只眼睛看我有那么老的？我才刚刚二十岁好吗？！
激动完，明景德兰嘎地一下撅了过去，再次人事不省了。
小女孩吓得跳了起来，一头扎进自家哥哥的怀里。
“哥哥，老爷爷死了。”
刚考完试，心急如焚要回家吃娘亲做的红焖肉的蒋某人，无可奈何地上前去，探了探张有田的鼻息。
还活着，估计是，累或者饿晕了？
蒋思成依稀记得，这位来自国家级贫困县的张姓考生就在他隔壁答卷，后来快交卷的时候就抽过去一次，没想到刚出考场们居然又撅了。
他带着妹妹四下里看了看，也没找到寻找这位考生的任何亲眷，天逐渐黑了。考场外的考生和家属也走得七七八八。不远的驿站里仅剩下一辆没人雇佣的马车。车夫一直在等他们，看他始终没有要走的意思，有些急了。
“小官人小娘子，你们还走不走了？天快黑了！”
蒋思成真急了，又低头再看一样这位昏迷不醒的老叟，咬了咬牙道。
“走了走了！”说着扯起灵儿的手。
蒋灵儿什么也不懂，她只记得王二小的爷爷没的那个夜晚，王二小哭得很凶。她被哥哥扯着手，一步三回头地往马车那边走。临到上车前，她又看了一眼那个躺在冰冷地面上的“老人家”。
不知怎得，鼻子一酸，哭出声来。
“哥哥，爷爷好可怜的哇！”
暮色四合，旅人归家，繁华喧闹过后，唯有冷冷清清。
蒋思成立在那里，听着妹妹稚嫩的哭声，凝望了一眼身后。
很多年后，当那个差点成为饿殍的路人甲站在权力的巅峰，呼风唤雨谈笑风生时，他怔怔出神，总会想起那一晚自己的决定，万分庆幸。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死来死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