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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五章 ...

  •   杜文英刚收到消息时整个人都是懵的,她简直无法相信,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间说没就没了,她捏了捏自己的脸有些不可置信的反复跟轻风确定了好几遍,还是无法说服自己接受,扔下手中的鲁工秘录,就匆匆忙出门直奔皇宫而去,想要亲自前去东宫验证。

      街上人人都在交头接耳的议论这件事,故而杜文英还未进宫就又听到新的流言,现在外面都在盛传,皇帝病倒了,到现在都还没有清醒的消息。

      杜文英紧赶慢赶的赶到宫门处,想要进去却不想被侍卫给拦了下来,而宫里现如今都已经戒了严,除了内阁大臣之外,任何人都不让进宫,这让原本还坚信刚刚听到的那些都是谣传的杜文英,这下不由的就有些慌乱了,越想越不敢往下想。

      太子哥哥真的走了?而皇叔叔也是真的病了?天哪!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明明之前还好好的,明明…

      太子哥哥的身体一直都很健康的,到底为何会突然离世?这里面会不会另有文章?

      杜文英转动着脑子飞快的想着对策,她想要知道太子究竟是因何而死,她想要进宫,但现下是非常时期,她不能来硬的添乱,只能转而另想对策,在她苦思冥想之际,只见几个人行色匆匆的从宫里出来了,而高灏亦在其列。

      他一出宫门就看到杜文英在哪里和侍卫交涉进宫的事情,现在父皇刚清醒过来,宫里还处于人心不稳的状态,侍卫就是放她进去,她也很难见到父皇,既然见不到保险起见暂时还是不要让她进宫的好。

      毕竟大哥的死实在太过蹊跷,证明真的有别有用心的人,这些年他呆在父皇的羽翼下,安逸的太久了,以至于都忘记自己是生在帝王之家的,而这帝王之家自古以来就多事多非且吃人不吐骨头,大哥这一去,朝局肯定会大动,这个节骨眼上若是再生个什么意外……光是想想他就有些后怕,他能不能从这场漩涡里全身而退还未可知,总之无论如何他绝对不能让杜文英,让杜家也卷进这场无妄之灾中来。

      “文英。”

      杜文英闻声转过身就看到高灏,不知怎的鼻子一酸,有些泪眼婆娑的奔向高灏,还没等她开口,高灏就“嘘!”了一声,环顾四周之后,让她什么都不要问。

      “别说话,这里人多眼杂,我们先回去吧!”

      杜文英第一次见高灏如此郑重其事小心翼翼的样子,这下她更加肯定心中的猜想,红着眼眶将眼泪憋回肚子,跟在高灏身后一起离开了。

      ……

      从高灏那里得到的消息,与她在外面所听到的那些八.九不离十,证明那些谣言也不是扑风捉影,看来真的是有人故意将消息放出去的,背后之人暂时不得而知,但他能动太子,目的显而易见是冲着皇位而来的。

      如今这世道能打皇位主意的,除了诸位皇子王叔,就是位高权重的臣子了,不管是谁总之他能得手,就证明一定是熟悉的人干的,即是熟人就不得不防,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敌国派来的奸细,无论是谁,他的诡计必须被戳破,而这个人也必须揪出来,毕竟一国储君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没了。

      高灏从杜文英的眼神里得出了她的想法和打算,没办法近些日子他好像越来越了解她在想些什么,而她一向执着,决定了就定会想方设法的办到,以前他无法阻止她,现在貌似也依旧无法阻止,只得在内心盘算着不断调整自己先前的打算。

      “文英,你听我说…”

      知道杜文英的打算,高灏便率先开口,为了就是先稳住杜文英,毕竟这次敌在暗,估摸着对方还是个玩弄权术阴谋多年的大家,且还是他们所熟悉的人,这种人最是危险,与杜文英以往在山间田野遇到的那些水匪流寇不同,所以必须得先稳住她,毕竟她的身后可是杜家,若是对方是敌国派来的奸细,那么杜家有可能将是他接下来重点打击的对象,杜文英想不到这么深,所以他必须替她想到,且还要面面俱到。

      “我知道,你放心吧!我不会来硬的。”

      看着杜文英坚定且真挚的眼神,高灏轻舒一口气点了点头。

      关于兄长的死因,在出宫前,高灏曾专门找太医问过,之后随其他人前去吊唁过兄长,从太子妃嫂嫂那里了解到,兄长经常秉烛办公直到深夜,昨夜也和往常一样,四更天还不见他归宿,她有些不放心就提灯前去查看,兄长就趴在书桌前,任她怎么叫也叫不醒,唤来御医时,人已经没了。

      高灏已经见过太子的遗体,只从遗体的面容来看,真的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因为很是安详平静就好像睡着了一样,而他的手整个都是黑的,这也正是奇怪的地方,而太医查过,说不是中毒而是过劳死。

      整个手都是黑的,怎么可能是过劳死?但银针扎下去确实不变黑,银针试不出毒性,那就意味着死者体内无毒。

      既然无毒手又为什么会变黑?这是说不通的地方,众人也都明白,因此这个问题困扰着多人,直到高灏无意间嗅到兄长身上淡淡的酒香味,心下讶异,兄长一向自律除却宴会需要,一般私下里是从不饮酒的,怎会突然间就饮起酒来?最最重要的是临走时嫂嫂曾偷偷的给他递过一个布条,上面写着,兄长的书房被人翻过。

      杜文英十岁离京之前,他们两个人闲来无聊的时候,也会偶尔去东宫叨扰叨扰兄长,杜文英离京之后,他无聊了好一阵,之后便被兄长提溜到身边,跟着他一起做学问通音律,再之后就有了太子妃嫂嫂,她亦待他十分亲厚,父皇现在情况十分不稳定,母后亦是伤心欲绝,且又深处后宫之中一举一动都瞒不住旁人,现下这种情况嫂嫂唯一能信的了解的只有他,所以才向他递来消息,高灏自是义不容辞。

      明日太子的遗体就会停到梓晨宫,因是横死所以得经过超度,然后才能入殓封棺,杜文英想去看一看遗体,这正好是个机会,不然等封棺之后就没机会了,两个人合计了一番之后高灏便将杜文英送回了杜府,看着杜文英进去之后,他这才转身重新钻进马车匆匆离开。

      回到杜府后,杜文英并没有闲着,而是急忙修书与大师兄,询问有没有什么毒.药,在毒死人后能让人面色如常,但整条手臂都发黑,且还用银针查不出毒性。

      一夜无眠,第二日一早,杜文英便随家人一起去梓晨宫吊唁太子,太子是仁厚之人,是众位皇子中最深得民心的皇子,他的死是北齐的一大损失,百姓们都知道他的好,所以不用谁人约束,自发在自家门前挂上白布,声乐场所也自觉的关门歇业,有些妇人还在头上簪上了白花。

      吊唁的人正陆陆续续的赶来,仪式也还没有正式开始,盖脸纸还没有盖上,杜文英必须趁着这个机会见太子最后一面,趁着别人不注意,来到梓棺前站定,看着太子平静的面容,不由的悲从中来,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断的落了下来,一边的刘氏抹着泪将杜文英拉出了灵堂,临走时杜文英瞥见了那个埋没在衣袖中的黑色指尖。

      真的是黑手,为什么手都黑了,银针还是查不出毒素?正常人死亡一天一夜这会脸色肯定是苍白的毫无血色,太子哥哥的脸色还是和正常人一样,还稍稍带了点红润和光泽,这样一张和常人无异的脸任谁能想到人已经死了。

      抱着刘氏站在廊下伤心了好一阵,心情才稍稍有点平复下来。

      ……

      随着母亲一起在灵堂里念了一天的往生咒,直到很晚很晚才回到杜府,回到自己的院落后,杜文英毫无睡意,打发了两个小丫头,便翻身上墙离开了杜府,这大半夜的宫是进不成,只能去了高灏的府邸,她这还是第一次来高灏的王府,不免有些路生,好在武功高强,即使多绕了几回也没被人发现。

      不过满府上下都没有高灏的影子,杜文英便在他书房和卧房都转悠了一下,之后便不动声色的坐在书桌前,纵使书房里没有点灯,也丝毫不影响她想要坐下去的决心。

      高灏拖着疲惫的身躯一回府便径直去了书房,刚一打开门就感觉到身后有人袭来,正准备回身反击,不想怀中却直接撞进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味道也是她的味道,感觉到杜文英周身冰凉,且衣衫单薄,高灏有些心疼的用力回抱着她,两个人在门口相拥着站了好一会。

      之后高灏便拉着杜文英来到内室将她安顿好,这才反身将烛台点亮,并命人送来了热茶。

      喝着热茶高灏将今日的进展如何,尽数告知杜文英,其实也没有什么实质性进展,就是太子妃嫂嫂在昨日穿衣净身之前,从兄长手上放了一瓶黑血,而东宫也没有查出任何可疑人员,和可疑物,凶手有备而来他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这是最糟糕的情况了,高灏不想隐瞒所以如实告知。

      不想杜文英听后不仅没有气馁,反而还安慰起他来。

      “没关系,不要泄气,我们只是暂时没找到而已,这种事急不得,得耐下心来慢慢来,我坚信只要他是只狐狸,就总有露出尾巴的一天,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高灏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

      太子下葬这天百姓们纷纷出街相送,病情好不容易有点起色的皇上,经受不住打击再次病倒了,而皇后娘娘自太子出事后,仅仅几日时间就变成了满头白发的老呕,太子妃也经受不住打击跟着一块病倒了。

      …………

      几天后的半夜。

      “断崖…别…别去,快回来。”杜文英满头大汗的从噩梦中惊叫着坐了起来,自太子下葬之后她已经一连三天都在做同样一个梦,同样一个噩梦。

      梦里她被一大片浓雾笼罩着,且周身不得动弹,浓雾中有一个人背对着她站着,无论她说什么那个人都背对着她没有回头,他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因为他的走动不知怎么的杜文英动弹不得的身体也跟着移动,跟他始终保持着五丈远的距离,因大雾的关系,那个身影一会像太子哥哥的,一会像兄长的,一会又变成爹爹的,这让杜文英很是困惑,走着走着大雾突然散去,而那个人就站在悬崖边上,一只脚已经迈了出去,杜文英想要上前去阻止他,奈何动不了,眼睁睁的看着他掉下悬崖,惊叫着醒了过来。

      前两天那个人一直都没有回头,而今天那个人回头了,他的脸在落下悬崖之前,转了过来,三张面孔在那张脸上来回切换,分别是太子哥哥,兄长,还有父亲。

      外面天还没有亮,杜文英不敢细想这个梦境到底再向她表达或者透漏些什么,赶忙穿上衣服去了母亲的小佛堂,在佛前一直跪到天亮。

      想了一个早上,终是有些不放心,早饭都没有吃,就直接进宫去了,她要去玉潼关,现在就要去。

      皇上早在太子下葬后的第二天,就不顾众人的劝诫,拖着病躯继续上早朝了,杜文英进宫后,直接就候在承乾殿外。

      少衡早就看到了杜文英,因此早朝散后便告知了皇帝,不是他多事,而是皇上有心结如今正自个跟自个较劲,把太子的死全都归咎到自己的身上,所以现在才这么不爱惜自个的身体。

      皇上老来丧子,还丧的是最优秀的一个儿子,能理解他不能马上从悲伤中走出来,但至少也要学会保重龙体,毕竟北齐在骅帝手里刚喘了口气可经不起大的折腾,未来的储君也还没有着落,还须他多操劳。

      杜文英以前是皇帝的开心果,也惯会卖萌耍宝逗皇上开心,所以少衡希望她这次也能发挥作用,让皇帝稍微能心宽一点别在自苦了。

      皇帝埋头批阅奏折本不想见杜文英,奈何少衡不断提起,听闻那孩子这会都已经跪在殿外了,他不由的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让少衡将杜文英给宣了进来。

      “参见皇上。”

      杜文英生平第一次如此郑重其事的拜见皇上,行的礼都是前所未有的中规中矩,这到让骅帝有些不明其来意,有些头痛的放下笔捏了捏眉心,免去了杜文英礼数,静等她的下文。

      杜文英抬头看着老了很多的皇帝,还有那布满血丝的眼睛,以及眼底的淤青,顿了顿便有些不忍的开口劝道。

      “皇叔叔你要保重身体啊!”

      最顽劣的孩子都学会关心人了,而他那最懂事的孩子却…想到太子皇帝不由又有些眼热,不想在人前表露心情,赶忙敛了敛心神,点了点头便重新拿起毛笔,开始批阅奏折。

      “皇叔叔我想去玉潼关。”

      “玉潼关不是小孩子能去的地方,朕不准你去,回去吧!”骅帝头也不抬的说道。

      “可是。”

      “没有可是,不准去就是不准去,听话。”

      “好了英丫头,六皇子还在外面等你着呢!你可别让他等急了。”少衡见情况不对,赶忙上前一边说一边连拖带拽的将杜文英拉出了承乾殿。

      不是他力气大,而是杜文英看出了骅帝眼底的疲累,和那不容商量的口吻,玉潼关她去定了,所以不想在这个时候和骅帝硬碰硬,毕竟出关文书还得骅帝御批,否则她即便是去了,爹爹也能将她丢出来然后自罚五十军杖,她不想爹爹被罚,也想要留在那里一段时间,所以必须要有御批的文书,如何才能弄到御批的文书?杜文英心乱如麻根本想不到任何可行的办法,只能用最笨的办法,打定主意今日不行那她明日再来,总有一天能碰到皇叔叔心情稍微好一点的时候,求得御批文书。

      出了殿门,高灏连忙走了过来,看着杜文英愁眉苦脸的样子,向着少衡点了一下头,便拉着杜文英离开了。

      “高灏我想去边关。”

      “为什么?好好的为什么要去边关?”

      “因为…因为…我也说不清楚,就是心乱的很,不知怎么形容,有一些不好的预感,必须去边关一趟,你在京中能帮我照看一下母亲和爷爷么?”

      “文英,你冷静一点,我知道太子哥哥走了你伤心,可伤心归伤心你不能自乱阵脚,感觉那东西都是子虚乌有,做不得数也当不得真,你千万千万要冷静,再说了你作为主帅家属,没有御批文书是不允许去边关的,违令者严惩不贷,这你都是知道的,杜伯伯治军一向严苛,也断不会同意你如此做,所以你听我的好不好?”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的乱想,必须要去哪里呆一段时间才会安心,你知道吗?我在梦里看见父亲哥哥以及太子哥哥他们都掉到悬崖里去了,无论我怎么叫他们都不理我,我好害怕,高灏我好害怕,怎么办?我一定要去边关,你帮帮我好不好。”

      “冷静点不要哭,这只是一个梦而已,你想去我帮你就是了,别哭了。”高灏闻言心中五味陈杂,心疼的抱着杜文英耐心的安慰道。

      因高灏这句我帮你就是了,杜文英之后竟真的乖乖的听话,高灏将她送回了杜府,在返回王府的路上,碰到八百里加急骠骑,骠骑出现证明边关出事了。

      当下心中就有些不好的预想,府都不回就直接掉头进宫,刚走到承乾殿外,就见到了传口谕召唤朝臣进宫的少衡,看着他一脸凝重的样子,高灏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的问道。

      “少公公,我刚刚在街上碰见加急骠骑了,不知是那边起风了?”

      “玉潼关!主帅副将皆阵亡了。”

      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一般,直接将高灏给劈的懵在了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来。

      与此同时接到消息的还有杜家,杜老侯爷拿着火漆信笺已在祠堂前站了许久,刘氏直接晕了过去,王氏抱着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的杜庆衡哭的昏天地暗,而杜文英就站在爷爷身旁,盯着他手里的火漆信,双目已然模糊,直到母亲晕倒,才有所反应,之后她便守在母亲的床前。

      高灏火急火燎的赶到时,杜府已然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主子五个人有三个已经晕倒,只留依然还在强撑着的杜文英,和隐隐知道发了什么这会才开始嚎啕大哭的杜庆衡。

      没了主持大局的人,高灏也不顾及别人的目光,径直的将手伸进杜府,请来御医安排下人。

      而杜府已经昏迷的三个人情况都不是很好,老侯爷悲痛过度致使中风,现在已经眼歪嘴斜了,而主母刘氏无法接受现实甘愿就此沉睡,任由御医如何金针刺穴,她都不愿清醒过来,而王氏已怀胎一月有余,人虽清醒了过来,但脉象不稳,隐隐有滑胎之兆。

      杜文英在母亲床前呆坐了许久,之后又前去看了爷爷和嫂嫂的情况,得到的都是些不好的消息,一重重的打击致使她面无表情的在府中各处游荡,之后才慢悠悠的走回自己院子,于院门口处转身看了看一直跟在她身后的高灏,不知怎的到了这一刻,她竟一滴泪也没有流,眼神里尽是高灏从未见过的死寂和决绝。

      “文英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在我面前你不用逞强,想哭就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一些。”

      杜文英闻言什么都没有说,甚至连个表情都没有表露,只是站在那里无动于衷的看着高灏,许久之后才幽幽的开口回应道。

      “我不想哭,以后也都不会哭,你不用担心我,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说完便转身头也不回的进了自己的院子,高灏站在院门口,目送着她进了房间,很是放心不下,嘱咐清风明月时刻留意杜文英的情况,他则站在院门外,这一站就是一天,而杜文英回到房间后,什么都没干,就径直的来到书桌前坐下,静静的沉思着,这一沉思就一直沉思到四周都暗了下来彻底没了光亮才有所动作。

      起身取来火折子点亮烛台,摊开一张白纸,提起笔又沉思了半天,半晌之后才落笔,涂涂改改写写画画了数遍,一直写到天快亮时才写到满意的一张。

      将写好的东西,折叠好收了起来,整理好仪容,便匆匆忙出门,于院门口处碰见了站了一夜还未离开的高灏。

      “文英,你这是要?”

      “进宫,快走吧!别误了早朝的时辰。”

      “你…”

      “我现在不想说话,也请你不要和我说话。”杜文英不想解释,因为她即将要去做一件归期不定的事,在决定要做这件事的同时,她便已经做好了回不来的打算,她不想给高灏解释是因为,她怕她一开口后高灏会阻拦她,所以未免他开口询问,只能不等他把话说完,就率先开口说道。

      来到皇宫后,杜文英便取出一早就写好的荐书举过头顶,直接跪在承乾殿外。

      “文英你……”高灏见杜文英的举动,瞬间就有些心惊加脸色苍白,其实杜文英会有此举昨晚就已经隐隐有些预兆了,只是那时候他以为她会和他商量一下,所以才在她的院外等了一夜,而这一刻当她绕过他,的的确确的付诸行动后,他还是有些吃不消,默默的在杜文英旁边蹲下身子,看着她手里的荐书欲言又止了半天,刚鼓起勇气开口,就被小内监的吟唱声给打断了。

      “皇上驾到。”

      “早朝开始了,你进去吧!不用管我。”杜文英面无表情的说道。

      看着杜文英坚定的眼神,高灏明白了她的选择,和她决定即将要走的路,他们是一体的是约定了要相守一生的人,她已选择好接下来要走的路,他自是绝无二话誓死相随,她要去边关替父兄报仇撑起杜家军,那他就陪她一起去。

      ……

      玉潼关,没了主帅此时正处于军心不稳的状态,再加之军中有内奸在故意离间军心,敌人是多国联合起来行军,主帅和副将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中了敌人的埋伏才折损于阵前,谁能想到夷黎居然会给南昌让道,放他们过河,因南昌的关系,西凉也掺合了进来,三个国家的军队联合起来里应外合,一起对抗玉潼关外的杜家军,这一战杜家军损兵折将甚是惨重。

      没了主帅将军也一个个相继倒下使军心更加不稳,此后的战役接连败退,参将钱振江是杜元一手培育出来的,战前他被派往滁州马场去重新挑选押运新一批的战马,马还未选完就接到主帅阵亡的消息,然后玉潼关就失守了,敌人攻势很猛势如破竹,没了主帅和将领的军队现如今已被打散,一部分士兵溃退下来撤到了滁州,而钱振江现如今就在滁州,他接到消息后马上从马场赶往滁州城楼,迅速在哪里将溃退下来的军队给组建起来,期间还动手斩杀了几个可疑人员,滁州这才有了防御工事。

      滁州太守柳城都尉霍驰以及敬王叔都闻讯相继带兵赶来前沿,并不是他们玩忽职守,而是以前靠近玉潼关这一代一直都是杜家军直接派人在接管,轮不到他们插手,毕竟任谁又能想到铁桶一样的玉潼关会被破了,而玉潼关一破,滁州很快就会面临一场生死存亡的恶战,身为滁州的太守都尉郡王自是要与滁州共存亡。

      ……

      “不行,国家大事岂能儿戏,朕不许你去。”

      骅帝承认杜文英的武功是很高,也很狡诈机灵,但行军打仗不是单靠机灵武功高就能成事的,它得讲究战术指挥配合三位一体,杜文英没有研习过兵法,也从未上过战场,更没有带兵打过仗,杜家军如何能交给她。

      “玉潼关是杜家军誓死守护的地方,我身上留着杜家的血,重整杜家军夺回玉潼关是我的职责,当然我还有私心,那就是为父兄报仇,为杜家军死去的兄弟报仇,皇上若是信不过,我愿立下军令状,不夺回玉潼关我杜文英愿以死谢罪,求皇上成全。”

      “你……”

      “求父皇成全,儿臣也愿立下军令状,随文英一同前往北境。”

      “你们……”

      “皇上您怎么了,快快传御医。”

      将骅帝搀扶到承乾殿的后殿,御医把过脉行了几针后,骅帝这才悠悠转醒。

      “陛下您醒了。”

      “朝臣们呢?”

      “大臣们还都在殿外候着,你看今日这早朝要不要?”

      “丫头呢?”

      “也在殿外。”

      “是不是还跪着?老六是不是也跪着!罢了罢了,去将丞相太尉和御史大夫给朕叫进来,还有宸王也一并叫进来。”

      “关于玉潼关各位爱卿有何高见?”

      北齐国土面积甚广,与多国领土皆有接壤,东边与东晋比邻,那一带由张家坐镇,南边有南昌虽有依山傍水的地理优势在,但牵扯范围太大,原本是由宸王坐镇的,但宸王行军打仗多年落下了不少毛病,一度伤痛缠身到无法直立行走,故而两年前将军务交给儿子,他就已卸任回京养病了,而北边的玉潼关地处北齐最荒凉的地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与二个国家齐肩接壤,分别是西凉和夷黎,这两个民族都是游牧民族,很是骁勇善战,常年流窜于玉潼关外挑衅杜家军,皆被杜元收拾的很惨,没想到这次这两个死敌竟然联手了,而南昌居然也参合其中,据骠骑送回的消息说,这次杜元以及其他将帅的死似乎有些蹊跷,怀疑有人下毒,因为多位将军在阵前都出现了异于常人的表现,阵亡后尸体就被那些蛮夷挂在城楼上,有人看到尸体的手是黑的。

      手是黑的!这和太子是同一个死法,看来这一切都是敌国的阴谋,北齐有奸细混进来了。

      大家都有这个认知,所以面面相觑后,丞相与太尉一致认为,另择良将接管杜家军,宸王却有不同的想法。

      “皇兄,臣弟倒觉得可以让文英那孩子一试,毕竟杜家军不是谁都能统领起来的。”

      “此话怎讲?”

      这次的战争杜家军虽大伤了元气,但根基尚在,只要有人能够站出来重整,那杜家军就还是骅帝手里的一把利刃。

      这把利刃由谁来打磨最合适,那必须是杜家人,因为他们杜家人的根就在那里,他们不能寒了玉潼关外那数百杜家人的英魂,更何况杜文英主动请缨,他们必须给杜家一个机会,不能让它就这样一蹶不振,得让它重新站起来。

      杜文英武功高强鬼点子多有魄力,但若是上战场的话唯独缺的就是资历和经验了,这就得有个人随时在旁耳提面命言传身教,原本杜老侯爷是最合适的人选,但现在他已经…,所以皇帝不得不考虑安排另外的人选,谁去最合适呢?选来选去最终他选择了宸王,因为这个弟弟他很了解,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

      人选定了后,皇上当即就要下旨,任命宸王为定北主帅,杜文英为副帅,负责定北并夺回玉潼关,不想宸王却直接拒绝道。

      “皇兄不可,臣弟的身子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次去就是当个军师外加老师传授带兵经验的,并不想在那里久待,只要文英那孩子出师了,我就回来养老。”

      “你啊!”骅帝当然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还请皇兄成全。”

      宸王的身子骨,皇帝是知道的,他刚刚是一时急糊涂给忘了,这会想起来确实觉得结论下的太过仓促,于是改了主意提笔拟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特此封杜家女儿杜文英为定北大元帅,宸王为军师,六皇子亦跟随前往边关历练,三人立刻带兵动身前往滁州收复失地,夺回玉潼关。”

      杜文英的武功,上次跟随皇帝微服私访的朝臣已经见过了,见过的人都没有异议,没见过的人只觉皇上此举太过草率,竟将重任委以一个黄毛丫头,但这名主帅是杜家人,还有宸王作为军师从旁提点,而且朝中重臣都没有异议,他们这些小喽喽只能将异议憋回肚子,决计不在这个时候冒头。

      杜文英接过旨御前总管少衡手中的圣旨,紧紧的捏在手里脸上才有了一丝表情,拿着圣旨径直的来到后殿,高灏跟在她后面一同走了进去。

      “皇叔叔文英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才归,你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文英已经失去了父亲和哥哥还有太子哥哥,不想再失去你了。”

      “好孩子,战场上刀剑无眼,你一定要小心堤防,你现在是大元帅了,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要多多请教你宸王叔,千万不敢擅离职守贸然行事。”

      “文英知道了,皇叔叔保重,文英告退。”

      ……

      回到杜府,杜文英直接去了祠堂拜过祖宗后,又去看了爷爷和母亲的情况,仅仅过了一夜爷爷不仅连话都说不利索,还认不得人了,喝个茶水都能洒一身,手更是逗得拿不稳东西,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什么,依稀听分辨的出玉潼关,元儿,文武等名字,杜文英闻之不由的就有些眼热,但她却一点也不想哭,起身抱了抱爷爷,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直接趴在他的肩头说了自己将要出征的消息。

      而刘氏依然还在沉睡着,没有醒过来的意思,杜文英坐在床边一连唤了好几声母亲,均没有得到回应,眼眶红红的趴在母亲怀里,听着她微弱的心跳声,自顾的将自己要出征的消息道出,刘氏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时间紧迫杜文英也没再多耽搁,替母亲掖好被角嘱托锦绣良缘照顾好母亲,就起身离开了。

      嫂子王氏自知道自己怀孕后,整个人都变的无比的坚强,她努力不让自己去想丈夫没了的事实,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

      杜文英来见王氏,告知她自己即将要出征的消息。

      “嫂嫂我一会就要随军出征了归期不定,杜家以后就交给你了,我知道我不应该如此自私让一个怀有身孕的人如此操劳,算我杜文英对不起你。”

      “快别说了,我们是一家不说两家话,你这一去千万要保护好自己,家里有我你不必分心。”

      ……

      正午时分,北城门外集结了大批人马,杜文英一身戎装带队出发,此次轻风与明月还有成五成六亦跟随前往,原因无他王氏放心不下,硬要让杜文英带上个随时能照顾她起居并能为她跑腿的人她才放心,而他们几个人都心甘情愿跟随杜文英一起前往,王氏便直接让他们都跟了来,见嫂嫂也是一片好意,杜文英不忍拂了她的意思便没有拒绝。

      离别在即,皇帝随文武百官亲自出城相送,喝了践行酒,杜文英没再多耽搁,便直接上马下令出发。

      刚下完令正准备打马前行,就听身后传来一声稚嫩的男童声。

      “姑姑你要保护好自己啊!衡儿一定会快快长大去玉潼关找你的。”

      杜文英闻声回过头去,坐在马上看了杜庆衡一眼,看着那张与哥哥小的时候如出一辙的脸,抿着嘴巴转而盯着别的方向点了点头说道。

      “好,那你在家也要照顾好你母亲,奶奶和太爷爷,不许再顽皮淘气,好好练武到时候我会考你的,皇叔叔多保重,嫂嫂多保重,各位叔叔伯伯们多保重。”

      朝着众人拱了拱手,不等他们有所反应就拍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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