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与紫》墨卜琛

23、真相

　　.第二十三章真相
　　“怎么可能——谁会闲的没事做这种事情？！”卡尔不相信地反问道。
　　“是啊，铺上伪装就没人能找到艾玛父亲的尸骸了啊......”洛瑞也附和卡尔的话说道。可伊瑞不可能会没有根据随便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洛瑞转念一想，有些不确定地猜测道，
　　“除非......他的目的就是不让人找到艾玛父亲的尸骸......”
　　“不让人发现尸骸对他有什么好处啊？嘶——”卡尔想到一种可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他杀了艾玛的父亲？！！”卡尔与洛瑞异口同声地说。两人说完都有些惊讶地看向对方。卡尔心里有些不满没比洛瑞早一点说出来地撇了撇嘴。
　　“不。艾玛的父亲确实是自己掉入陷阱的，接着被捕兽夹困住，无法离开这里。”伊瑞捡起锈迹斑斑的捕兽夹，递给两个人看。洛瑞与卡尔看着上面斑斑点点的血迹，脸色都有些不太好，他们不能想象被这么大的捕兽夹夹住之后，该会有多疼，流多少的血。
　　“然后，在寒冷的暴风雪中饥寒交迫的死去。”伊瑞的声音依旧沉稳平静，平静到不像是在说一件残酷而可怕的死状，而是一件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事情。
　　【“.......那天阳光很好，之前刚下过雪，正好那天停了，可谁知道太阳没出来多久，到下午就又开始下暴雪......”】艾玛的话回响在两人的脑海里。
　　洛瑞与卡尔感到背后凉飕飕的，似乎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不少。两人一边想象着那凄惨的死法，一边缩了缩脖子吞了吞口水。本以为这两天的奔途已经足够称得上是煎熬炼狱的两人，现在跟艾玛父亲活活被冻死的遭遇比起好像什么也不是。
　　“那新的一层陷阱呢？这又该怎么解释？”好一会儿，卡尔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开口问道。
　　“是啊，伊瑞。如果不是杀害了艾玛的父亲，他怎么会知道人迹罕至的这里有一具尸骸？甚至想要藏起来这具尸骸？”洛瑞也紧接着问道。他按耐不住无法满足的好奇心思考了起来，内心渐渐平静了。因为伊瑞站在这里，连这个诡异的骷髅都没有那么地可怕起来。
　　“因为他知道，艾玛的父亲一定会来到这里。”伊瑞抬头望着头顶上的天空，蔚蓝色，说不出的纯净，就像那个人的眼睛。如果人的心，能像这片天空一样......
　　“凶手他当然知道啊！人就是他杀的他怎么会不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啊？！”卡尔觉得伊瑞的话，不仅云里雾里，故作玄虚让人听不明白，还前后不合，自相矛盾。他想了许久，却实在是没弄懂伊瑞的意思，于是神情不耐地大声质问道。
　　“抛弃尸骸地点的选择有很多，为什么偏偏选了这里？”伊瑞直视着卡尔的眼睛反问道，深紫色的眼睛晦暗不明，深邃得仿佛要把人吸进去。
　　“说的也是....凶手没有必要冒着被猎人发现的风险藏在这个陷阱里......”洛瑞顺着伊瑞的话回答道。
　　“你现在怎么又改口了？刚才不是还说什么艾玛父亲是自己不长眼掉进去的？！”卡尔接着洛瑞的话，反问道。他是绝不会承认自己回答不上来伊瑞的问题的，于是转移话题嘲讽地问道。洛瑞也皱着眉不解地看着伊瑞。
　　“陷阱离梅树很近，艾玛的父亲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掉入陷阱里，因为腿被捕兽夹夹伤，所以无法离开这里地被暴风雪吞噬，死在这里。”伊瑞本不想过多解释下去，这件事情还是只有自己知道就好，却因为洛瑞的视线，无奈地叹了口气耐心地解释道。他发现自己根本就没办法拒绝那个人的疑惑不解的神情，即使只是长相接近的洛瑞。曾经，总是自己用这样困惑的眼神疑惑地望向那个人，接着那个人就会浮现一丝笑意解答自己的疑虑。伊瑞回忆起往事，面色柔和了许多。
　　“接着被人找到，与这些树枝一起，被掩藏了下去。”伊瑞把手里那根腐朽的树枝拿给两人看。洛瑞与卡尔看着这根明显与刚才铺在陷阱上不是同一时期的树枝，沉默了起来，静静听着伊瑞平稳低缓的声音接着继续说下去。
　　“发现者在猎人来收取猎物之前，铺上了新一层的陷阱。这里十分偏远，人迹罕至，如果不是刚才你们两个人意外跌落进去，发现了艾玛父亲的尸骸，也许这个秘密就会被永远掩盖寂寞下去，没有人会发现.....”伊瑞看向狼狈不堪的两人，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指环，脸上似乎浮现出了一丝稍纵即逝的笑意。
　　“所以，它感谢你们发现了这里，剥开外层虚假的伪装，唤醒了这个沉睡的秘密——这里事件的本质与真相，就是它赠与你们的感谢礼。”也让我.....久违地体会到了思考的乐趣。伊瑞神采奕奕，少见地用词煽情起来。
　　“本质与真相？”洛瑞迷茫地看着伊瑞精神抖擞的样子，仍是一头雾水。
　　“说了这么多，那个‘发现者’到底是谁？”卡尔被吊足了胃口，心急地问。
　　“艾玛父亲为什么要来这里？”伊瑞很喜欢看洛瑞困惑的样子，没有直接回答，接着卖关子地问道。
　　“......因为他想要为女儿艾玛折一枝梅花，对吗？”洛瑞想起附近的那棵梅树，迟疑地回答道。电光火石间，有什么重要的信息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洛瑞越想回想究竟是什么，却越回忆不起。
　　“那么......知道他会来这里的，一共有多少人？”伊瑞寻寻渐进地接着问道。从前那个人也很喜欢这样，通过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耐心地带着他慢慢接近真相。他喜欢极了这种感觉，不论是作为引导者，还是被引导的那个。
　　“艾玛与未婚夫怀特，如果艾玛父亲没有向别人提起的话，应该只有他们两个了......”问题并没有难度，但洛瑞还是慎重地回答道。
　　“.......怀特？！发现者是怀特？！”卡尔抢在洛瑞前面急声说道。说完，暗自得意地看了一眼愣愣没反应过来的洛瑞。
　　“怀特虽然并不喜欢艾玛父女......但也应该不会做出掩盖尸骸的事情吧......毕竟做这件事情对他来说也没有任何好处......”洛瑞有些不赞同地说。
　　“醒醒吧，书呆子！世界可不像你想象中的乌托邦那么美好！那种东西只存在于书本里。”卡尔对于洛瑞的质疑，不悦地挖苦他道。
　　“艾玛的父亲掉进陷阱里，是巧合吗？”伊瑞蹲下身再一次捡起那颗头骨，轻轻拂去站在上面的泥土，轻声问道。
　　“应该吧.....毕竟怀特也不可能知道这里会有这么深的一个陷阱啊......”洛瑞有些不确定地回答道。
　　“他.....真的不知道吗？”伊瑞看着头骨上两个空洞的眼窝，语出惊人地问道。
　　“........”洛瑞与卡尔同时愣住了，怔怔地看着面对骷髅却毫不害怕，甚至伸手温柔抚摸的伊瑞。
　　怀特一反寻常的态度......折梅花的请求......一切的一切都透露着不寻常与古怪。两人面面相觑，都在彼此瞪大的眼睛里看到了一脸难以接受的自己。
　　“这.....怎么可能呢？怀特就算再恨艾玛的父亲，恨不得他死.......可他又不是猎人，又不会挖陷阱.....怎么可能知道这里恰好有陷阱能让怀特的父亲正好掉了进去的.....这不可能的......”卡尔先出声反驳道。虽然怀特忘恩负义地抛弃了艾玛，可卡尔还是不觉得他会做出这样想想就觉得可怕的事情。
　　“怀特知道这里有陷阱就足够了。他只用把艾玛的父亲尝试引到这里，掉进去不掉进去的可能性各占一半，全凭运气。这是场对他来说稳赚不赔的赌博，赢的话他会永远地获得自由，而输的话也不会有任何损失。”伊瑞一贯清亮的声音此时低沉的可怕。
　　“而对于毫不知情艾玛的父亲来说，赢了女儿就会得到她梦寐以求的爱情，输了.......代价就是付出生命。”伊瑞抚摸着头骨上人字形的缝隙，低声说道。
　　卡尔与洛瑞倒吸一口凉气，一阵寒意从后背升起。两人看着伊瑞隐藏在深色斗篷的阴影里的脸，不知为何打了一个寒颤。
　　“不公平的赌局，从一开始就分出了胜负.....”伊瑞顿了顿，接着说道。
　　“可怀特.......是怎么知道这里有陷阱的？”洛瑞深吸了一口气，惴惴不安地看着和往常大不相同的伊瑞问道。
　　“‘不能像前几天那样天天往酒馆里跑去喝酒了’艾玛的父亲是这么说的。”伊瑞终于不再注视着那颗头骨，看向洛瑞说道。
　　“猎人们常会在酒馆里喝酒，谈论打猎的收获。同在酒馆里喝酒的怀特知道这个，并不奇怪。”
　　“......怎么会这样........”洛瑞仍不愿意相信地喃喃自语道。他觉得身上冷极了，然后打了个哆嗦。艾玛的父亲是不是在比这要冷上十倍一百倍的暴风雪里，打过同样的哆嗦呢？想到这，洛瑞感觉身上更冷了，仿佛结了一层冰。
　　“当艾玛的父亲那天晚上没有如期归来时，怀特就知道，这场赌局，是他赢了。他从此不再受任何人的束缚，得到了自由。但他仍不能放心，于是隔天来这里核实情况。”伊瑞这会的话一反往常地多了起来，他把视线从洛瑞身上移开接着说道。
　　“一切都和他想象的一样，这个一直操控他，摆布他的愚蠢农夫像他所期望的那样死了。他什么都没有做，这个农夫是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与他没有一点关系。也许是心虚，也许是不想破坏这珍贵梅花的美好，又或者二者想法都有......他把陷阱又重现铺好，于是那位布置陷阱的猎人只以为诱饵是被哪个狡猾的动物叼走了，没有放在心上，渐渐地将这个陷阱抛在脑后........”
　　“只有以人尸体为养料的梅树，才能长得这么繁茂.....”
　　外面刮起了风，树叶扬扬洒洒地随风飞舞飘落，有一片叶子落在了伊瑞手中的头骨上，细看叶子形状，是那棵梅树的。
　　人的生命，是多么脆弱的东西啊。伊瑞恍惚间心想。善良乐施的艾玛的父亲，到头来只有这棵梅树的叶片上留下了他曾在世间存在过的痕迹。以及偶尔想起他的几个人嘴里不咸不淡的一句，
　　——“他是个好人”。

作者有话说

　　重！头！戏！看完不留评论今天二更就别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