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坑，也别看》摇北

4、第四章

　　第四章

　　可能是由于作息时间还停留在后半夜才睡觉的颓废大学时光，还可能是第一天回到过去不太习惯，乔曦时总是想睁眼睛看看。
　　乔曦时睡下时已经是凌晨了，好不容易睡着了，又梦到自己和一群帅哥跳舞，跳到脚背抽筋，疼得乔曦时皱眉，慢慢的睁开眼睛，清醒了以后才发现是脚踹栏杆上了，她坐起来缓缓的揉着，看着陌生又熟悉的情景，却愣住了。

　　外面天刚亮，只露出一个小头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钻进屋子，给这个黑暗寂静的屋子里带了来一点沉郁的光明。
　　放在窗边写字台上的闹钟正发出哒哒哒地声音，格外清晰，似乎在敲打着乔曦时的神经一般。配合着膝盖上的伤一起，把她的思绪拽了回来。

　　——她回到七岁的时候了。

　　……

　　老旧的小区的清晨就像打架一样，乔曦时再睡下没多久，就被她家老李同志的大嗓门叫醒。

　　乔曦时收拾完下楼时已经是七点十分了。
　　楼下，老乔同志已经跨坐在大二八上，单腿支撑着地，穿着一个五分的灰色短裤，灰色的长筒袜都快要到膝盖了。
　　乔曦时有点欣赏不了老乔的审美，默默地抬手揉了揉眼睛，然后移开了视线。

　　“爸，这个车座硌屁股。”乔曦时把都快有她重的大书包递给爸爸，然后膝盖上的伤疼得她呲牙咧嘴的，但还是挡不住她轻巧地跳上后后座。
　　“一会儿路过商店，老爸去挑一个垫儿啊。”老乔同志回应着乔曦时的话，同时偏过头去看身后。

　　乔曦时捏着老乔的衣角，“还买什么啊还浪费钱，我妈做的不是挺好看的？”
　　老乔似乎有些犹豫跟不跟女儿说实话，他犹豫了一下，才一副愁容的说:“你妈做的颜色太鲜艳了，这可是老爸的工作专用车，还得骑着出差呢！”

　　乔曦时忍住想笑得冲动，“哦，你就是嫌我妈俗。”
　　“小点声儿，曦曦，”被戳穿的老乔周身一僵，赶紧压低声音，偷偷看了一眼楼上，并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才松了一口气补充完整:“会出人命的。”

　　乔曦时弯了弯嘴唇。这才发现，他们居然还停留在原地，一动没动。

　　“爸爸，怎么不走啊？”
　　“等等你程叔叔。”
　　“程……叔叔？”

　　乔曦时不得不说，老乔同志事业有成是有原因，毕竟他办事速度惊人……

　　乔曦时已经记不清程风晨小时候的样子了，对他的印象除了他的名字应该就是大一的时候，言琪琪给了她一张英语国际辩论赛的门票。

　　她是观众。
　　而他是全国总冠军。

　　当时的他白衬衫黑色西裤，头发经过精心的打理，颇有社会精英的味道。他的肤色白皙，说话的时候总是蹙着眉，给人一种森严的压力。
　　而曾经的那个程风晨变成了缩小版，穿着白T恤牛仔裤，从楼门口走出来时，低着头，似乎感觉到乔曦时的注视，他侧头看过来。

　　小少年的目光炯炯，毕竟乔曦时的目光太直接，被他逮个正着，差点二次栽下后车座。

　　“老程！”老乔同志喊得格外亲切，要不是经历过上辈子，乔曦时差点以为两个人是多年好友，叫得这个亲密啊！

　　“乔叔叔好。”程风晨似乎不太高兴，坐上了老爸的自行车之后，翻了下眼皮。

　　“哎哎哎好。曦时叫人啊。”老乔同志单手扶着车龙头，回头拍了拍乔曦时的小手。

　　乔曦时上辈子也没怎么程爸爸，但是仅有几次的会面拼凑出来，乔曦时发现，程爸爸和老乔秘制相似。
　　她赶紧哦了一声，收起了自己女流氓的气质，十分乖巧的歪头笑，露出嘴边的一对小酒窝，“程伯父好，风晨好。”

　　程爸爸:“……”
　　老乔同志:“……”

　　程风晨看了看被雷得外焦里嫩的两位爸爸，他最先反应过来:“你好，小乔妹妹。”

　　程爸爸:“……”
　　老乔同志:“……”
　　这俩小崽子电视剧看多了吧。

　　九月初，燕子还没南飞，从枝头飞过，继而往远方觅食。
　　车子骑过石子路，转个弯，脚下就变成了崭新的柏油路。平稳了些许，乔曦时总算不用随时随地的皱着眉了。
　　路边还有头发花白的老人在遛狗，老乔搭话一二，而乔曦时却是全程安静如鸡。
　　有些人，在她的记忆中，已经去了遥远的另一个世界了，如今就这么遇上，乔曦时震惊的同时，鼻子却微酸，唏嘘时光。

　　距离“央城第二十五小学”的牌子越来越近了，乔曦时突然回过头去看一直骑车跟在她们右后方的程风晨父子。

　　“风晨，你是哪个班级的？”
　　上辈子，和乔曦时一个班，她记得的。
　　毕竟，这是她那一辈子为数不多的男同桌之一，而且，还那么帅。

　　程风晨一直安安静静的坐在后座，他刚来央城，对这里很新鲜，所以目光在这一路上也是一刻都没有停下打量。
　　程风晨抬眼看向在自己右前方的小姑娘。
　　乔曦时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和帆布鞋，笑的时候眼睛宛如月牙，格外的沁人心。
　　小少年的心里震了一下，随后，面红耳赤的转过头，“和你一班。”

　　昨天他爸爸不知道抽什么风，连夜给校长打电话说要把他调到一年二班，他刚好出来喝水，全部都听见了。

　　乔曦时觉得自己上辈子就是死要面子了，重来一次，她一定要脸皮厚一点，主动一点，又不会少一块肉。
　　前车之鉴，她主动，两个人才会有故事。

　　乔曦时:“那太好了，我爸爸每天都忙，程伯……叔叔也忙吧，要不然咱俩中午一起回家怎么样。”
　　小学，学校还没有食堂，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中午都是要回家吃饭的。

　　程风晨虽然才七岁，但是他也知道男女有别，而且，他上幼儿园的时候就有女孩不喜欢和男孩说话，但是眼前这个乔曦时怎么就跟他之前认识的不一样。

　　程风晨还没来得及应声，车子已经停在了小学门口。

　　九月二号，学校门口人来人往。穿着最经典蓝白款式校服戴着红领巾背着大书包的孩子们争先恐后的，欢笑着跑进学校。

　　乔曦时被爸爸抱下自行车的同时听着老乔魔音绕耳，“听老师话，不许皮啊，更不许打架，要和风晨一起回家——”老乔同志单手扶着车把，另一只手帮乔曦时把书包背好了，说完后看了看已经等在一边的程风晨，柔了语气，“风晨，曦曦比你小几天，是你妹妹，妹妹腿不好，你多照顾啊！”

　　程风晨背着大书包站在一边，犹豫了一下，但是对上老爸那熟悉地“你不听话老子就揍你”的目光，默默的接过乔曦时主动递过来柔软小手，握进手里，“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叔叔。”

　　看着两个小朋友手拉手的走进学校，渐行渐远的背影，老乔同志握着自己二八大奔的车把，心里居然涌上来一股淡淡的忧伤，有一种女儿要投入别人怀抱的感觉。
　　程爸爸看老乔同志一脸悲痛，拍了拍他的肩膀，“风晨是好孩子，不会欺负曦时的。”
　　老乔同志点头，有一句话没敢说。你家孩子是好孩子，可是他女儿是个女流氓啊！

　　****

　　温柔的班主任老师老早就等在教室门口了，迎接着每一个孩子。
　　耳边围绕的是操场上的大喇叭上正反复的播放着孙燕姿的《遇见》，也不知道是对学生有什么期望还是单纯的因为校长喜欢听。

　　乔曦时拉着程风晨的手，心里这个紧张啊，在她眼里，她还是一个二十一岁的女大学生，面前的不过是一个小屁孩，可是她居然还要追他？
　　乔曦时有一种要毒害国家下一代的罪恶感。

　　想着，乔曦时清了清嗓子，假笑两声，“风晨，以后我们应该就是青梅竹马了？”

　　程风晨愣了一下，看了一眼乔曦时，目光不解，小少年的嗓音清澈，就连提问的时候都格外的好听，“什么叫青梅竹马？”

　　乔曦时刚想讽刺他连青梅竹马都不知道是不是猪啊，可是想到他以后的智商会吊打她的，默默的闭了嘴，解释:“就是以后你归我罩着了，但是等你长大了别忘记娶我就行！”

　　乔曦时想想就觉得自己特别聪明，二十年后对象那么难找，像程风晨这种优秀物种更要从娃娃时期就下手。

　　程风晨活了七年的人生里第一次有女孩说要保护他，他的耳根又一次红了起来，但还是坚定的摇头拒绝了。

　　乔曦时没想到程风晨小时候就这么不好骗，她眯起眼睛，想着先哄到手，“不娶也行，做好朋友行吧？我爸和你爸是好朋友，我们也是好朋友。”

　　“其实我爸昨天才和乔叔叔认识……”程风晨还很犹豫，打量了一下乔曦时，最后在乔曦时满是真挚的目光里，像被逼良为娼那般不太愿意的点头，“行吧。”

　　正好这时，广播里唱到:

　　——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我听见风来自地铁和人海，我排着队拿着爱的号码牌。

　　迎着风，乔曦时撇嘴，就不信，还拿不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