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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章 ...

  •   “萱萱、珊珊,你们慢慢吃,我去下洗手间。”林瑜希将腿往后缩了缩,偏头对着两个孩子解释道。

      她扶着桌子站起身时,目光不经意地与周沫的相触,仿若未看到一般,没有任何寒暄,冷冷地起身从周沫的身边经过。

      周沫的注意力自始至终都没有从林瑜希的身上移开过,自然也看到了她右手腕上的膏药贴,眉心一蹙,瞥了眼还在自顾自品尝着美食的两个孩子,起身跟了上去。

      洗手台前,微凉的水流穿过手指,林瑜希弯着腰,两鬓细碎的头发垂落下来,半遮住她好看的眉眼,手腕忽然被人握住,林瑜希惊讶地抬头,目光再次与周沫相撞。

      “手怎么了?受伤了?”周沫轻握着她的右手往自己跟前拽了拽,低垂着头仔细端详。

      “没事,做实验时伤到了。”林瑜希抽回被握住的手,语气一如既往地的淡漠,冷冷的听不出一丝一毫的喜怒。

      “不需要去医院看看?”周沫盯着那手腕看了会儿,还是有些担心。

      “不用,习惯了。”林瑜希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落入周沫的耳朵里却是有些不是滋味,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下,虽不至于心碎,但也的确留下了一丝丝的疼痛感。

      见对方转身抽了张纸巾擦手,没有要与她继续交流的意思,周沫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

      再联想到方才在餐桌上撞见的那一束冷若寒霜的目光,周沫心扯得更疼了。

      所谓一见倾心,最怕的便是一厢情愿。

      “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周沫盯着林瑜希的眼睛看,那是一双极为澄澈的眸子,隐在一副框架眼镜后面,平添了几分神秘感,让人猜不透,她内心究竟在想些什么?

      周沫眉头越皱越紧。

      “周总何必明知故问呢?”将纸扔进垃圾桶,林瑜希这才抬了抬眼皮看向她,脑海中似是又想起了饭桌上的事,声音不免又冷了几分,“我想上一次,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希望周总不要再做无谓的纠缠,免得大家尴尬。”

      林瑜希说完不再看她,侧身绕过她离开,垂在腿侧的手暗暗攥成拳头。莫名的,周沫让她很是心绪不宁,不单单是因着她介意方才轻/浮的举动,对方身上的那种难以言说的压迫感也强烈到让她透不过气来。

      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她向来不会因为拒绝了谁而自我烦扰那么久。

      唯独面对周沫,她竟然乱了方寸,甚至有些生气,尽管她面上强装淡定。

      周沫一噎,深吸了口气,忽然感到胸口发闷,她转身打开水龙头,微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四肢百骸,堵在胸口的那口气才呼出来。

      周沫向来不是容易失控的人,除了在生意场合上的虚与委蛇,生活中,她还没对谁这样低声下气过。她没花心思追过谁,从来都是别人追她。林瑜希是第一个,但只这一次,便让周沫生出一种挫败感,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费尽心思到头来皆是枉然。

      这女人太不通情达理了。

      周沫手扶在洗手台前稳了稳心神,才起身,正准备出去时,忽然听到了洗手间外的对话。

      “哟,这不是林大教授吗?”

      “你们认识?”

      “当然认识,A大的教授,你不会不知道吧?眼光高着呢,谁都不与打交道,连自己家人都不放在眼里。”

      林瑜希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大伯家的妹妹林筠洮,对方比她小十四岁,因为大伯家有三个孩子,两个儿子,最后这胎是个女儿,一家人宝贝一样宠着。

      因着父亲不务正业,母亲两胎又都是女儿,林清舒、林瑜希两姐妹在林家并不受待见。再加上在林瑜希十八九岁时父亲便与母亲离了婚,跟一个女人跑了,她们与林家几乎没什么来往。除了逢年过节,或者是林老太太过大寿时,林瑜希会去参加一下,平常时候并不露面。

      林瑜希无心站在那儿听林筠洮与朋友酸里酸气的对话,抬脚正欲经过她们时,忽然被林筠洮拽住胳膊,“林瑜希,我跟你说话呢。”

      “你在跟我讲话?这是你和大你十四岁的姐姐讲话的语气?”林瑜希微微侧身偏向她,语气发沉,“我看你近二十年的学算是白上了,大学四年的思想道德修养课是走后门过的吗?”

      “你······”林筠洮咬牙切齿地怒瞪着她。

      林瑜希嗤笑一声,没再理会她的胡搅蛮缠,抬脚一步步消失在尽头的拐角。

      “你这姐性子够烈的啊?还是个大学教授,怪不得这么高冷呢。”见林瑜希没了踪影,林筠洮身旁的朋友才开口讲话。

      “切,大学教授又怎样,还不是个嫁不出去的四十岁的老女人。”

      这话落进周沫的耳朵里,眉梢不悦地跳动了下,她沉着脸抬脚走到门口,与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啊,你没长······”

      林筠洮被撞到了鼻子,痛得她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下意识地就要破口大骂,还蕴着泪水的眼睛眯缝着,瞧见赫然立在她跟前的周沫,前后不过几秒钟,瞬间转了语气,声音渐柔,“周······周总······”

      林筠洮是个不知名的小记者,之前多次想要采访周沫都没能约到时间,今日好巧不巧地,两人在洗手间撞见了。

      闻着一缕若有似无的鸢尾花香,林筠洮抬手揉了揉额头,觉得下一秒,她就能晕过去。

      “抱歉,你没事吧?”周沫仔细打量了她几眼,听声音辨认出她就是方才与林瑜希在门口争执的女孩儿,眉眼间透着疏冷。

      “没······没事······”林筠洮小女孩儿样儿娇滴滴地回答,双颊不知何时染了点点红晕,透着几分羞赧。

      “没事就让开。”周沫这话没什么语气,但几个字组合在一起,却是格外有力。

      “恩?哦······”

      林筠洮愣愣地错开身子,双眼直直地盯着周沫,眼睁睁地看着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
      与林瑜希和两个孩子道别,周沫未再过多纠缠,一个人开着车往公司赶。

      汽车在红绿灯路口停下,车窗半降,周沫微微侧眸,便见着一旁同样停车等候的牧马人驾驶座内,一男一女正忘我地亲吻。

      周沫胸口跟着一阵悸动,烦躁地升上车窗。周沫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手捏着下巴,若有所思。

      什么时候,林瑜希那女人也能像刚刚牧马人车上的女人那样主动地亲吻她就好了。

      路口的指示灯由红转绿,周沫轻踩油门,透过后视镜看那辆车里的男女,忽然笑了。

      让林瑜希主动吻她?想都不要想。

      周沫赶到公司时,好友米楚正坐在她办公室跟男友煲电话粥,见周沫推门进来,米楚才匆匆挂了电话。

      “不是刚度完蜜月?”周沫懒懒地瞥了她眼,下巴微抬,眼神略过桌上的一大捧娇艳欲滴的玫瑰花,问:“你老公送的?”

      “嗯呢。”米楚倾身凑近桌上的鲜花深吸了一口气,眼角眉梢都挂着掩不去的笑,“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艾莎吗?”

      “都是玫瑰花,有什么区别?”周沫抬了抬眼皮,瞅了眼桌上的花,又满不在意地低头看文件。

      “这你就不懂了吧,艾莎可是玫瑰中的劳斯莱斯。没有男人不喜欢豪车,就好像没有女人不喜欢香包首饰一样。男人把他们的最爱送给你,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他穷。”周沫回道。

      “······”

      “或者小气,但凡他有钱,怎么不直接送你辆劳斯莱斯?”

      米楚眯缝着眼睛盯着周沫看了半晌,锋利的光从缝隙中射了出来,“周沫,我发现,你真是活该单身。”

      被好友戳了痛处,原本挂着笑的脸颊僵住,周沫坐直了身体,双手交叉放在桌上,“那个······你知道······怎么追女人吗?”

      周沫用的是女人而不是女孩儿,很显然,米楚没注意到其中的差别。

      “那还不简单?投其所好,送些女孩子都喜欢的香包啊,首饰什么的,当然,最重要的是陪伴,像生日、情人节这样重要的节日,你必须要有惊喜。”

      周沫将那话放在心里滚了一圈,想起林瑜希平时的着装和性情,觉得米楚这招用在她身上行不通。

      米楚正绞尽脑汁地想着,忽然反应过来,“你不是早就订婚了?还打算追谁?”

      “注意措词,是娃娃亲不是订婚,更何况那是他们老一辈自作主张,跟我有何关系?”周沫心里一直对乔依娜心存芥蒂,小时候受的欺负,她一辈子也忘不了。

      “话虽如此,我看你父亲未必能由着你的性子来。”

      米楚的话正中周沫痛处,她如何不知父亲固执的性子?正因如此,她才想尽快找到心仪之人带回周家,劝说父亲将那门荒唐的娃娃亲退了。

      脑海中闪过林瑜希冰冷的模样,整个人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顿时没了信心。

      ***
      好友度完蜜月回来,原本应该是要请她去酒吧好好庆祝一下的,但是周沫的姐姐周颍从国外比赛回来,今晚周府家庭聚餐,周沫不得不参加。

      因为娃娃亲的事,周沫与父亲每回见面都要呛上几句,有几次直接在酒桌上翻了脸。

      车子开进别墅后院,周沫深呼了口气,下车从后备箱拿了两瓶红酒。

      别墅院内是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两边郁郁葱葱种满了绿植,靠墙边一小方池塘,里面养了各种罕见的鱼。

      周沫脚踩着高跟鞋走上台阶,进门时听见客厅内父母的谈话。

      “小沫这次回来,你可不许再对她摆脸色,你们父女俩一闹她就十天半个月不回家,你不想闺女我还想呢。”

      “我何时摆过脸色?她若是听话,乖乖跟乔家那丫头把亲事订了,我至于这么操心吗?”周父压着声音回应,语气里明显带着气愤。

      “要我说,当初就不该订什么娃娃亲,你不是不知道小沫那性子,她什么时候喜欢任人摆布了?”母亲秦雪声音一贯的温柔,“我瞧着小沫与乔家那丫头,性子打小就不对付,日后若真成了婚,指不定闹得鸡飞狗跳的。不然······”

      秦雪斟酌着要不要说出口,抬眼见周父眯着眼坐在沙发上,右手转动着两个球珠,无甚异样,便索性直说道:“不然你跟乔家说说,索性把这娃娃亲取消了,该赔礼道歉的我们去做。”

      “说的容易,那乔家老爷是那种受这份窝囊气的人?”周父睁眼哼了声,窝着一肚子的火,“那小沫就是被你惯得,什么都给你讲个自由。”

      “怎么还怪起我来了?那女儿是我自己一个人的吗?”

      “爸、妈,我回来了。”眼见着父母要为自己的事争执起来,周沫开口喊了声。

      瞧见半个月未见面的女儿,秦雪站起身,低头冲着周父递了个眼神,便满脸漾着笑容走到女儿身边,将周沫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我怎么瞧着又瘦了呢?在外面没好好吃饭吗?”

      “哼,他自找的。”周父稳稳地坐在沙发上没动,目不斜视地插了句话。

      秦雪回头瞥了眼周父,转身继续端详女儿,关切地询问:“这次回家,要不要多住几天啊?让阿姨给你做些可口的菜,把瘦下去的肉补回来。”

      “她在外面山珍海味的吃着,能饿着她了?”周父在后面不咸不淡地又补了句,末了,余光瞥了眼还站在门口的周沫,懒懒地合上眼。

      “老周,你存心找不痛快是吧?”秦雪回眸狠狠地瞪了周父一眼。

      周沫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已经习惯了父母拌嘴的生活。将红酒放在桌上,便听到宁采萱欢快的声音。

      “外公外婆,我回来啦。”

      周沫回头,就见着宁采萱高挑的身影从外面冲了进来,将秦雪抱了个满怀。

      “外婆,我想死你了。”

      “外婆也想我们家萱萱啊。”秦雪双手抱住宁采萱的腰,眼角的鱼尾纹微微上扬。

      周沫举着杯子抿了口茶,听到外甥女的那句话,轻啧了声,牙都要酸了。

      “萱萱快松开外婆,没大没小的。”一个女人的声音,温柔地飘了进来。

      周沫放下水杯,走过去轻喊了声,“姐。”

      女人名叫周颍,大周沫六岁,但因为专业舞蹈,所以身材保持的极好。雪白的肌肤,淡褐色的眼睛,修长的脖颈犹如天鹅颈一般美丽,明明四十一岁的女人,浑身却散发着挡不住的活力。

      周颍也有好长一阵子没见着妹妹了,两姐妹走到茶室聊了会儿天,周颖便被秦雪叫去厨房帮忙。

      虽说周颍与周沫是两姐妹,但性子完全不同。周颍虽然一心投身于舞蹈事业,但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女人,性格就更不用说了,温柔得如江南的烟雨,温婉、迷人。

      而周沫就不同了,雷厉风行的性格,令人望而生畏。

      唯有在林瑜希的面前,周沫埋在骨子里的那点柔情才会被激发出来。

      一个人坐在茶室也是无聊,周沫起身走到二楼宁采萱的房间,抬手轻扣两下,里面传来清脆的回声。

      “进。”

      “在和林珊聊天?”周沫合上门,见宁采萱抱着手机只匆匆瞥了她一眼,便开口问道。

      “没,玩游戏呢。”

      周沫轻哦了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房间是秦雪特意找人装修的,粉帘撩起,窗台摆了一盆绿植,大而软的床铺边缘是粉色的碎花边,床头摆放着一张宁采萱小时候的照片。

      周沫双手撑在身体的两侧,百无聊赖地看着宁采萱趴在床尾专注在游戏上。不知怎的,脑海中便浮现出林瑜希和她女儿相处的情景。

      是不是也是如此惬意呢?

      一局游戏很快结束,宁采萱偏过头看着周沫,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坏笑。

      似是察觉了外甥女的别有深意,周沫双手向后撑在床上,挑了挑眉梢,“干嘛?又想什么坏事呢?”

      “小姨,如实招来,你是不是······在勾引林教授?”

      脑中瞬间嗡的一声响,周沫蓦然愣住,灼烫的感觉顺着脖颈一路烧到耳朵根,还未及反驳,宁采萱又给她猝不及防的一击。

      “上次在餐厅,你的脚蹭到林珊的腿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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