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倾心》似水夏夜

9、第9章

　　“今天的课大概就到此为止了。请大家记住一句话哦，性感不是罪恶，而是对你的赞美。好了，谢谢大家，下课……”
　　我的第一节爵士舞课结束了。
　　大汗淋漓，感觉全身能动的不能动的骨头都动过了。
　　几个大学生模样的学员涌上去询问动作要领，我胡乱擦了把汗，感觉衣服湿湿的黏在后背上，头发也跟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只想早点回家洗澡洗头发。
　　中午吃过饭肖婷婷就被一个电话叫回去了，说是要准备大班幼儿园毕业典礼的事，连晚上也来不了了。回去的时候还不忘叮嘱我要准点来上课。
　　我便一个人骑着小毛驴悠悠地晃过来了。
　　原本以为站在一大群小妹妹中间的我会显得特别突兀，后面看镜子里的自己好像也不是那么显老，装个大学生还是可以的。
　　这节课是爵士舞基础课，冰冰主要教的就是头、肩、胸、腰和胯的转动，再加一两个节拍的组合动作。
　　在那种氛围下，当节奏感强劲的音乐声响起时，明明原本不会跳舞的我，也忍不住想要跟着动起来，真是前所未有的奇妙体验。
　　我从二楼练习室下来的时候，门口的周一鸣正叼着根烟跟几个男生在那边比划动作，我远远望着他，一时之间竟无法将他和我记忆中的那个爱哭的小屁孩联系起来，甚至连和昨晚在广场上跳舞的那个大男孩都对不上号，只觉得分外陌生。
　　见我下楼，他伸手将嘴里的烟拿了下来，另外一手插着裤子口袋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感觉怎么样？”
　　我指了指他的手，“你抽烟啊？”
　　他看了眼夹烟的手，随手一掐便扔进一旁的垃圾桶，“在家老头老太不让抽，在外面偶尔抽。”说着朝我吐了个眼圈，“怎么，你不喜欢？”
　　“咳咳咳。”我被这迎面而来的烟味熏地直咳嗽，连忙用力挥了挥手，想尽快把烟味驱散开来，“我还真咳咳……不喜欢咳咳。”
　　他被我手忙脚乱的动作逗地笑了起来，露出两个尖尖的小虎牙，有点小周一鸣的影子。
　　“怎么样？喜欢爵士舞吗？”他又问了一遍。
　　“还行吧。”我好不容易才把烟味驱散掉，“似乎有点能理解你们为什么这么喜欢街舞了，音乐响起来的时候确实能让人放飞自己，挺有意思的。”
　　我转头望了眼装潢考究的工作室，“难怪你还没毕业就出来开工作室，现在爱好街舞这块的年轻人不少，以后学员应该会越来越多吧。”
　　“哼。”他扯了扯嘴角，“那又如何？在我家老头老太看来，不过是不务正业罢了。”说着挑眉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在他们看来，最好像你们一样正正经经地上班下班最好，不然就是跟着他们去做生意。没劲死了。”
　　看的出来，他和他父母之间似乎有些隔阂，不过我一个外人也不好多说，只能干笑道，“人各有志嘛，再说你不还嫌弃我工资低，说明你做这个更赚钱呀。”
　　“那你为什么要去当警察？”他双手环胸看我。
　　我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正打算把入警誓词搬出来，却被他先一步洞穿。
　　“别跟我大放厥词，冠冕堂皇的那些话留着给你们领导去听。总不会是因为小时候警匪片看多了吧？”
　　“呃……”原本要说的话被他截胡，我一时语塞，只得胡乱搪塞，“就就以前想考呗。”
　　“我才不信。”
　　他冷哼一声，突然伸出手飞快掐了下我的脸。
　　我没想到他会掐我的脸，一时不备，捂着脸瞪他，这家伙还是小时候可爱点。
　　他却笑了起来，一双眼睛微微眯起，“我记得你小时候也就是个怂包，狐假虎威的那种，才不会想着去干这种危险的工作，该不会……”说着故意拉长了尾音。
　　“什么？”我后退了一步，竟忘记了要报仇。
　　“该不会是因为某个男人吧？”他笑眯眯地看着我。
　　这家伙怎么会知道？该不会是肖婷婷这个大嘴巴说的吧。
　　我脸颊烫了烫，瞪他，“关，关你什么事。”
　　“啧啧啧，还真被我说中了。”
　　他微微弯下腰，一张妖孽的脸凑到我面前，淡淡的烟草味直直扑在我脸上，“小孟孟，以我过往的经验来看，你应该还没有谈过恋爱吧？我说，要不要小哥哥教教你怎么撩男人啊？”
　　“咳咳咳。”
　　这家伙长大后怎么这么邪门啊，我一把推开他，“神经，谁要你教。我要回家了。拜拜。”
　　“这么早回去干嘛？”
　　这家伙一把抓住我的手，还没说完，我已经架着他的手，一个使劲，将他整个人摔了过去。
　　“砰。”
　　随着一声巨响，原本喧闹的店里顿时鸦雀无声。
　　“一鸣哥。”
　　冰冰尖叫一声，几乎是从楼梯上冲到周一鸣身边。
　　“没事。”周一鸣摆了摆手，自己从地上坐了起来。
　　我拍了拍手，指着他道，“小屁孩，我忍你很久了好吗？会抽烟会赚几个钱了不起啦。你以为你谁呀，你想跳舞没人拦着你，你觉得全世界的人都不该反对你，你因为自己得不到认可就搞得跟个愤青一样。还给我装深沉？成天讲话阴阳怪气的。早知道你长大后是这么个鬼样子我宁愿从来没有见到你。摔你怎么啦？你以后再这样我不仅摔你还揍你。”
　　我说完扫了眼那几个手里还叼着烟的男孩，“有空在这装逼，不如想想回家怎么对自己的父母好一点。”
　　说到这里，我突然眼眶一热，想起了很久都不曾想起的那两个人。
　　就怕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慷慨激昂发完完毕，我怕自己会在这些小屁孩面前失态，再也不看他们一眼，转身便往店外走……
　　这回倒是没有人敢拦我了。
　　外面早已夜色深沉，我抬头望了眼苍茫的夜空，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只有掠过暗蓝夜空的飞机，一闪一闪的，朝着不知名的地方掠去。
　　很小的时候，母亲对我说人离开这个世间之后会变成星星挂在天上，我那时年少只觉得漫天的星星都是死人多么可怖。可是如今，我却希望能在天空望见两颗星星，证明他们一直在看着我不曾离去。只是放眼望去，寂寥的天空几乎遍寻不见星星的影子，我一时只觉得满心悲凉，几乎差点落下泪来……
　　金街对面，商场的音乐遥遥地传了出来，一道温柔的女声轻轻唱着，“等一个晴天，我们会再相见，你说的，风吹过就听见。笑着说再见，就一定会再见，心晴朗就看得到永远……”
　　我胡乱抹了把脸，从口袋里摸出钥匙。
　　我的小毛驴就停在店门口不远处，很快我就找到了它，将衣服塞回小毛驴后备箱，从里面拿出头盔戴上。这才跨上车，将钥匙插进去。
　　正打算发动车子，一只手却按住了小毛驴的车头，我抬头望了一眼，周一鸣那张神情复杂的脸顿时映入眼帘。
　　“怎么，还想挨揍？”我白了他一眼。
　　“还在生气？”他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我向你道歉还不行吗？”
　　我没想到他态度突然转变这么大，一时接不上话，只怔怔地望着他。
　　“给你。”
　　一个印着“just do it ”的黑色袋子出现在我眼前。
　　“干嘛？”
　　“给你的。”他的表情有些别扭。
　　“这什么鬼？”我看了那袋子一眼。
　　“衣服啊。”他摸了摸头，神色开始不耐烦，“我手都酸了，你倒是接啊。”
　　“好端端给我衣服干嘛？”我疑惑道。
　　“就你穿的那什么破衣服，来跳舞就不能穿件像样的吗？”他见我还是不接，干脆直接将袋子挂在我车头，“掉我店的招牌。”
　　我看了眼自己的衣服，“这衣服怎么了？方便动就行了。”虽然是上大学时候在学生街淘的便宜货。
　　他翻了个白眼，“底子不差偏偏这么糟践自己，就你这男人婆的样子，谁要你啊。”
　　“周一鸣！”我仰起拳头，“你是觉得刚才摔得不够重吗？”
　　“行行行，我的姑奶奶。”他双手虚虚挡了挡，“知道你是警察，我怕你行了吧。”
　　“知道就好。”我收起手，“无功不受禄，衣服你拿回去。”
　　“买都买了，不要就扔垃圾桶。”他双手环胸，犟脾气也上来了。
　　这个暴殄天物的家伙，我白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穿什么号码，万一不能穿不是浪费了。”
　　“我又不是没长眼睛。”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我某个部位。
　　“周、一、鸣。”我几乎炸毛。
　　“好了好了，赶紧回去吧，我也要上去上课了。”
　　他说着伸手指了指手机，“到家了给我发条信息。”
　　“鬼要鸟你。”
　　我径自加了油门。
　　远远地，似乎听到他说了句，“以后想哭的时候肩膀借你靠。”
　　他和肖婷婷真不愧是姐弟，连说的话都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