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HE，富冈子的奇妙日常[综]》冬喵

53、明月何时召哥还10

　　“缘一……”少年的声音稚嫩青涩，暗红色的发尾翘起，像是隐去了光芒的太阳。他有些迟疑的看着弟弟，对方正呆呆地望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满是伤痕的手心不禁握紧。烈日灼灼，却又携着云雾带来的清风，将他后背的汗一并吹尽，反倒感觉到了一股浸湿了的凉意。

　　想到自己一直艰难磨砺的剑技竟不如从未触碰过刀的弟弟，严胜的眼眸不自觉的暗了下来，脊背挺直，有些失落却又不服输的问道：“你刚才是怎么做到的？”

　　闻言，继国缘一将目光转向他，与他近乎相同的深红色眼眸中，有着覆了一片雾霭般的沉静安谧，没有任何光亮透露出来。

　　他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严胜。毕竟父亲大人在他两岁的时候就告诉过他，他的存在会给别人带来不幸。既然如此，他就会尽量的缩减自己的存在感，不是强烈的想要说话，就绝对不会出口说一个字。

　　但是缘一的这番沉默却被严胜误解了，他不甘的抿了下唇角，以为弟弟在不屑一顾的嘲弄他。思及以前对缘一的怜悯，自感可笑的严胜几乎要将嘴唇咬出血来。

　　他几欲冲动的想朝缘一发火，却还是克制的忍耐下来。虽说年龄尚轻，小小的少年却已经能做到隐藏好自己的阴暗面。

　　深呼吸一下，他露出一个弧度正好的笑容。与之相反的，少年人心中的复杂情愫几乎要将名为阴暗的内心牢笼彻底冲破。

　　迟疑两秒，直到手心中的伤痕有开裂迹象，渗出了血迹，严胜才仿佛惊醒了一般，不禁为刚才内心的斗争胆战心惊，后背一片凉意。

　　尽管那过早承担起重任的内心几乎要将他未成熟的理智吞噬，少年表面仍是不露声色。只见他轻吐一口气，装作轻松的笑道：“拜托了，缘一，告诉我吧。我真的很佩服你刚才的招式，我也想打败父亲的属下。”

　　然后……超越所有人，成为这个国家最强的武士。

　　在继国严胜不断死缠烂打的追问下，缘一终是又一次开口说话了。神情淡漠的盯着平整的泥土地，感情波动深藏于心的缘一，其实正在为哥哥的搭话而感到由衷的欣喜。

　　但为防止亲近自己的哥哥被父亲指责，小小少年的表情却仍维持在了一贯以来的波澜不惊。分明是该肆意欢笑玩闹的年龄，然而缘一却没有这个权利，只得摆出一副毫不在意、无悲无喜的样子。

　　他只是风轻云淡的回答道：“对手在出手之前，肺脏会有很明显的变化。再观察骨骼的运动，肌肉的收缩和血液的流动，就能判断出对方的行动。”

　　这番话却让严胜怔住不动，一时间，茫然若失的心绪填满了他的内心。

　　紧接着，缘一又说了一句令严胜无法理解的话：“兄长大人，我……不想成为武士了。”

　　“……为什么？”严胜蜷缩起自己的手，苍白的指骨几不可察的颤抖不止，只有斑驳的血迹能证明他努力过。但这份努力在弟弟缘一眼中肯定是不值一提的……严胜想，对他自身而言，这实在是太过可悲了。

　　“我无法忍受……用竹刀打到别人身上的那种感觉。”缘一垂下眼眸，平静的回答道。

　　或许是双胞胎兄弟之间存在心灵感应，严胜在刹那间便感触到了，这是缘一的真实想法，而不是假情假意的伪装和过于泛滥的怜悯之心。

　　【我一直以来可怜的那个弟弟，原来远比自己优秀得多……】他怔怔的想道。

　　父亲的期待，过高的目标，天赋绝伦的胞弟，以及继国家作为武士家族毫不留情的训练和从未感触到温暖的家庭氛围，种种枷锁几乎要将继国严胜压得喘不过来气。

　　一时间，此间明媚的天光也像被不透任何光亮的黑暗笼罩住。名为嫉妒和不甘的心绪缓缓的攀爬到少年人那纯白的纸张上，墨迹浸泡并吸收了所有尚且存在的幻想，不断庞大的阴暗面化作锁链和牢笼，紧紧的桎梏住了他幼小的身躯。

　　而随着年龄的逐渐增长，继国严胜发觉自己早在不知不觉间，不懂得什么叫真切快意的笑了……这个过于残酷和冷漠的世界，没有任何属于他这个弱小卑劣者的容身之处。

　　*

　　继国缘一快步下山时，心中还想着伊咏的安危。而当他在山上的神社对无惨说这件事时，后者却挑了挑眉，唇角弧度扩大了些，冷笑道：“真是毫无意义的担忧，她不会被任何事物伤到。”

　　继国缘一对他的后半句话表示怀疑。他不善于和人争辩，因此只是唠家常般淡淡的说道：“我捡到伊咏的时候，她躺在河岸上，是处于奄奄一息的状态。”

　　当时，他还以为以这种重伤程度，伊咏很快便会死去。但他还是用自己仅存的医疗知识救助了她，希望能缓解一点她临死前的痛苦。

　　未曾想，仅过去一个日夜，伊咏的伤口便开始愈合，断掉的骨头像是会自动生长一般都连接了起来。等到他们出发时，她已经变得活蹦乱跳，肩抗野猪、手拿野兔、徒手捉鱼什么的都不在话下。

　　缘一有着与生俱来的火焰斑纹，而这股力量带给他的是能通透众生百态的双眼。

　　他能看得见这世间万物的经脉骨骼以及生长时的发展过程，因此也能发觉富冈伊咏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就是心跳的速度好像更慢一些，仿佛不断绵延却不会静止的时间线。

　　“……你在说笑？”无惨明显不信，声音冷冷的回道：“我不爱开玩笑。”

　　缘一回他了一个茫然的表情。对方却摆出了一副明显不想再看见他的模样，弹指间就把他从司厄神社的管辖范围内丢了下去。

　　要不是继国缘一堪堪抓住了山脚下的树枝，此刻恐怕肋骨都会给摔断八根。

　　差一点就能体验到濒死状态的继国缘一丝毫不慌，他心态良好的拍了拍身上的树叶，跳到地面上，披上轻薄的外衣，决定出发去找伊咏。

　　身形自如的穿梭在田间小道上，路过一片森林时，继国缘一闻见了大片的血腥味，空气中仿佛弥漫着铁锈的气味，青年不自觉的握紧了刀柄。

　　骤然间，一声惨叫划过了天空，令停住脚步的缘一神色一凌，毫不迟疑地冲上前去。

　　银月映身，光辉遍地，深红色的发丝如太阳般炽烈，身形轻盈的青年踏月而行，而当他挥刀的瞬间，便是这世间的魑魅魍魉与此间凡尘断绝生机之际。

　　迸裂的血迹泼洒在这片寂静的天空之上，凛冽的寒芒将鬼的头颅和身躯分离开来，他望着四散的武士尸体，一丝愧疚浮现于面上。

　　“非常抱歉，兄长。”分别已隔十余年，缘一的声音却仍如儿时般波澜不惊，仿佛他们从未离别过。下意识地掩住了眉间泛起的喜悦，他朝面前之人低下头颅，单膝下跪，为自己的姗姗来迟深表歉意，说道：“是我来迟了。”

　　继国严胜怔怔的凝视着他，像是在看一个下一秒就会消失的幻影。过了半晌，他才低沉的应了一声，本是俊秀的面上有着显而易见的沉郁之色，比暗夜还深沉的眸中流转着血月。

　　缘一以为他在为部下的死亡而悲伤，为了让兄长大人的心情变好一点，他在严胜欲说话时，不急不缓的开口说道：“兄长大人，我找到了伊咏。在太阳神的帮助下，她已经先一步到达继国家了。”

　　严胜皱起眉，有些困惑的问道：“你在说什么？”

　　缘一便解释了一番前因后果，从他捡到河岸上飘荡的伊咏开始，一直到他自己被司厄神明无惨从高山上扔下来结束。

　　严胜：“……”猫猫震惊脸.jpg

　　弟弟啊，你不愧是神之子，被太阳眷顾的人，连日常生活都这么跌宕起伏、波澜不断……

　　二人这番神奇的冒险经历成功打断了继国严胜内心的吟唱读条，暂且不顾自己的什么羡慕嫉妒、缘一在他眼前就像是璀璨的太阳这些杂乱的思绪，严胜咳了一声，摆出了一副兄长应有的伟岸姿态。

　　“我理一下思路。”

　　待二人一起安顿好武士们的尸体，望着那些新建好的坟墓，继国严胜深深地看了一眼间接为保护他而死的部下们，继而转过身，与久经重逢的胞弟一起并肩行于路上。

　　严胜感觉到缘一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停顿了一瞬间，差点忘记自己要说什么。然后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神色自如开口道：“你和你的妻子在河岸上捡到了悠……她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忘记了自己的姓名，给自己起名为富冈伊咏。”

　　想了想，突然发现一个关键点，令他的思路又歪到了别的地方。严胜问道：“说来……你已经结婚了啊。有子嗣了吗？”说着说着，他心头竟泛起一股自然而生的欣慰感。弟弟也长大了呀……

　　尽管哥哥的思路有些跳脱，从讨论自己的未婚妻变为关心他的生活，并未感觉任何不对的缘一摇了摇头，仍是一板一眼的回答道：“还没有，离预产期还有大概一个月。我这几日就会赶回去，好照料一下歌。”

　　听见“回去”这个词，严胜才像如梦初醒般的反应过来。也对，他和缘一已经是两路人了，若不是这次巧遇，恐怕终其一生都不会再见面了。

　　思及此处，他垂下眼眸，面容在暗夜中的树荫下晦暗不清。童年时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的冲向他的心海，十余年过去，自己那弱小可悲的身影从未离去，仍旧在嘲笑着他的渺小与无知。

　　而走在严胜旁边的缘一却对前者丰富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悄悄的瞥一眼自家兄长沉稳冷静的模样，缘一暗自点了点头——看来不论何时何地，兄长大人看起来都是那么可靠呢。

　　今天的继国兄弟二人的脑回路也没有连接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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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内容提要没写错！爱即是恨！（确信脸）
伊咏（远程观望，恨铁不成钢）：严胜，缘一，我恨你俩是块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