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昔记》Linihil

9、朝云相争

　　远眉的洞府在期云峰，离昆仑泉并不远。门口设了极其复杂的阵法、禁制，沙华一见便拉住他问道：“谁布的阵？”言语中颇为激动。
　　远眉不动声色地挣脱开来，恭谨道：“是恩人所教。”
　　沙华眨眼，赞道：“如此巧妙的心思，若是他的话，便不足为奇了。”那日见过桃花源的阵法后，她就对习玉心叹折服，隐隐有相交之意。
　　听到她如此称赞习玉，远眉面上一缓，微笑道：“请三位跟好晚辈了。”
　　沙华眸光中闪着兴奋，她一把推开远眉道：“跟着我便好，今日我就要解解这阵法！”
　　见远眉面露犹豫，曲敛温声道：“不碍事的，就让她试试吧。若她不行，你再插手也不迟。”
　　沙华不高兴的道：“境主！你小看我！”
　　曲敛微笑道：“怎么会？我们就等着你带路呢。”
　　她满意地点头，率先踏入阵中。

　　沙华每走几步便要停下思考。最初她停下时，远眉曾欲告诉她下一步该如何走，却见曲敛摇头，便安静地站在一边不语。
　　两柱香后，四人才出了阵。
　　洞内很大，一座池子横在屋舍前，四周种满了奇花，隐隐有流水声传来，更显宁静。池上水雾缭绕，竹桥隐没在雾中，极是好看。
　　沙华道：“你这洞府，倒也小巧精致。这么安静，只你一人住？”
　　闻言远眉露出苦涩的表情，轻声道：“原本还有父亲和妹妹的……”
　　三人见他如此，便知他父亲和妹妹多半是不在了。
　　沙华面上尴尬，讪讪道：“哦……那我们过去吧……”
　　远眉点头“嗯”了一声，便往屋舍走去。
　　一路上安静异常的阿一突然道：“这小狐狸怕是也受过不少苦。”

　　屋舍一共有五间，除去中间的小厅，其余四间皆是卧房。
　　曲敛笑道：“正好咱们四人一人一间。”又转头问远眉：“我们住哪间？”
　　远眉道：“三位请自便，我睡西侧外屋便好。”
　　曲敛想了想，道：“那我去东侧外屋好了。”
　　沙华拉着曲敛的手道：“境主，你睡内屋，我睡外屋，可好？”
　　曲敛微微一笑，摸了摸沙华的头，道：“好。”
　　阿一不做声，转身往西侧内屋走去。曲敛眼中闪过一丝担忧，随即向远眉点了点头，和沙华进了东侧屋子。

　　待到晚上，曲敛调息完毕，起身在屋内转了两圈，便听到有人轻轻敲门。
　　沙华的声音传来：“境主，是我。”说着便推门而入。
　　曲敛略略惊讶，道：“沙华，怎么了？”
　　沙华反手将门关上，低声道：“我听见你屋内有动静，便过来了。境主，我有些担心阿一……”
　　曲敛抿抿唇，缓声道：“你也发觉了？”
　　“嗯。”沙华点点头，“自从出了桃花源后……境主……”
　　曲敛沉思道：“沙华，我们去看看阿一，好不好？”
　　沙华展颜一笑，道：“好！”

　　两人推开阿一房门时，他正坐在床上闭眼打坐。听到有人进来，他立刻警觉地睁开双眼，见到是曲敛和沙华，顿时放下心来。
　　“有事？”他挑眉问道。
　　沙华撅嘴道：“你真冷淡。”
　　曲敛皱眉，温声道：“阿一，你有心事？”
　　阿一冷硬道：“我哪有什么心事。”
　　沙华道：“那你怎么心情不好？”
　　阿一瞪眼，道：“我什么时候心情不好了？！”
　　沙华“哼”了声，道：“我们和你相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心情好是不好，我们还看得出。”
　　阿一沉默半晌，叹了口气，望向曲敛：“阿敛，你非得去找那什么习玉吗？”
　　曲敛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愣了愣，答道：“当然要找，你不是知道的么。”
　　阿一烦躁地走了两步，压低声音道：“你别找他了好不好？”
　　曲敛沉下脸：“为何？”
　　沙华也甚是不解：“阿一，难道你讨厌习玉？”
　　“不是！……我说不清楚，总之，我希望你别去找他。”
　　曲敛垂眼，半晌才道：“对不起……阿一，我一定要去找他。”
　　阿一突然自嘲地笑了笑，道：“也是。”说罢往床上一躺，不再开口。
　　曲敛叹气，轻声道：“阿一，你好生休息，我们……先回去了。”见他也不答话，又是叹气，牵着沙华出去了。
　　阿一看他们都走了，又坐起身来盯着房门发了会呆，才低声道：“危险就危险吧。阿敛，我帮你挡着。”

　　回到房内，曲敛躺在床上，思绪纷乱。一会想习玉这次没有出现，一会想阿一到底是怎么了，一会又想也不知道远眉听到他们的对话了没有。不知不觉竟慢慢睡着了。
　　恍惚间听到有人在耳边说话，曲敛猛得睁开双眼，发现他又回到了昆仑泉边。
　　他不禁愕然，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阿一？沙华？……都不在吗……”
　　突然身后有人声传来，嗓音低沉温柔：“习，这西方的灵源竟然汇聚成了一口泉眼。”
　　随后一人笑了笑，道：“是呢。”赫然就是习玉的声音。
　　曲敛转过身，看到两人携手而来，一人着暗红衣衫，是习玉；另一人穿着白衣，虽容貌有些改变，但也看得出来那白衣男子正是他自己！
　　曲敛惊得目瞪口呆。
　　两人并未发现曲敛，调笑着走到泉边，习玉道：“阿敛，这里的灵气我十分喜爱呢。”
　　那个阿敛笑道：“既然如此，不如你下去泡泡这灵泉？”
　　习玉斜眼望向阿敛，眉眼含笑，眸光流转间极是动人。
　　“阿敛，你让我去泡灵泉？嗯？”
　　阿敛瞪着他，道：“这灵泉对你来说是极好的，所以我才……你又想到哪里去了？”
　　习玉轻笑道：“我又没说什么。”语罢便解去衣衫，只着中衣，缓缓步入泉中盘腿而坐，闭眼纳气。
　　曲敛在一旁看着，脸上绯红，目光早已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