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从西塘到西塘》一人字伶仃

18、今日云婉就是柠檬精了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

　　身边有个江南人就是不一样，即便是打着回乡祭祖的名号，其实也能在行路中看一下周围的景色，便是有什么不懂的，就有一个对此非常熟悉的导游将周围的一切都解释一道，甚至还将历史情况人物风情都说的头头是道。

　　是了，好歹以前也是南侠，不仅仅是说的是展昭是个江南人这么简单，还有便就是因为他主要是在江南地区活动，就连名气而已随着江南这个飘着水乡风情的地方染上了一丝文雅。

　　只除了一项，骑马真的非常非常的，让人□□一凉。

　　而且她也不会骑马呀，云婉搅着丝帕，好在展昭带着她，所以还算是少了许多折磨，毕竟骑马主要发力的还是展昭。

　　一路除了走水路便就是这马儿陪着他们了。

　　见过繁星落在水岸上、也见过两岸青山竹排游、小桥流水人家、芦苇碧波荡漾着，江南烟雨蒙蒙，青绿色的一片山水工笔。是亭台楼阁，游园惊梦。

　　展昭有些时候也是兴致上来了，也跟她讲那些有趣的东西，比如那石桥是何年何月建造的，又是怎么怎么一项传奇故事，听得云婉一愣一愣的，从古人的口中知道古人的过去和创造，总是一件神器的事情。

　　就好像历史在眼前铺开，化作一笔云韵，隐在水墨中，而后又飘散开来。无从追寻，当你从点点滴滴的细节中掀开那些或是惊心动魄又或是平淡流水故事的时候只会惊得一跳起来，心脏扑通、扑通的跳起来，一时只得屏住呼吸。

　　“你嘴里的故事可真多，也讲的真好。”云婉感叹道。她知道中国历来的小说行业是有的，而唐传奇最是惊奇诡谲，不比后世那般套路和长篇。往往只是一段小故事，短短几行，却让人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未曾得想，其实宋传奇也叫人那般惊奇。这个却和她从鲁迅先生笔下的感觉不太一样。

　　鲁迅说过：宋一代文人之为志怪，既平实而乏文彩；其传奇，又多托往事而避近闻，拟古且远不逮，更无独创之可言矣。

　　鲁迅：_(:з)∠)_这还真是我说的。

　　此时他们正坐在一叶孤舟上，是一条不大不小的河流，本来是叫云婉有些害怕的，可是看着展昭这般气定神闲的模样，便就不怕了。

　　展昭大约是看出了她的紧张，便与她说了几则江南传说中的故事，或是寄托古人，或是江湖上的趣闻，又或者是哪些鬼怪传说。

　　“是啊，这些故事我以往听的时候也是你这般模样。”展昭摇头笑起来，他此时站在船头，行驶的是一个艄公，那马也只能站在船头，风从头顶呼呼的吹过。

　　“我只是太无聊了。”云婉鼓着腮，撒起娇来“你就给我再讲一个故事好不好？最后一个了。”

　　展昭抱手看她，佁然不动。

　　云婉低下头，咕哝道“我就是好奇嘛，真小气。”

　　“你已经说了很多遍最后一次了。”展昭颇有些打趣的话传来“一次复一次，你还有多少个最后一次？”他转过身，开始欣赏起两岸的景色来。

　　云婉被说的哑口无言，可是古代，一没有电视，二没有电脑，三也没有其他任何有趣些的娱乐节目。就算有，也不是他们这样赶路的时候玩的。就算她有手机，可手机里面也只有一些以前各种屯的资料。被放在文件里面，偶尔才被拿出来看看。

　　展昭说的小故事有趣，她就想多听几下，或许真的是有些过分了？

　　她偷偷抬起头观察起展昭的脸色，突然想起自己现在也只是一个求包养的小可怜。总算记起自己是寄人篱下的云婉闭了嘴，乖乖的不胡闹了。

　　展昭等了好几下，都没能听到云婉带着一些婉转的甜死人的撒娇，虽…虽然的确是很腻味，可是架不住他有些想听，但是这时候听不见这种声调了，只有一片静默不语。

　　不会是说的过分了吧。

　　展昭感觉空气静的有些过分。船夫也静下来，不再跟着一同打趣。

　　稳住，不慌。

　　实则慌得一批的展大人回过头。看见的却是云婉静谧的坐在船边，将手弯下来顺着水流游荡着。发丝也低落下来，看起来同她日常精致的发型不一样，指尖点在碧色的水上，跳动起来。

　　云婉今日穿了一身桃红色褙子，褙子是双层，外层还有一层白色的被子，一件绿色的百迭裙。看起来就是清秀之中透些艳丽出来，红色的领口被白色反衬的更加引人注目，从领口就能看见微微弯下来的脖颈。

　　“别离的太近。”展昭走过去，将云婉拉近了些“小心掉下去，你不是说你不会游泳吗？刚才还那么害怕，现在就敢碰水了。”

　　“不是有你吗？”云婉回头看他。

　　展昭轻轻将她有些凌乱了的发丝整理好，此时的阳光正好，洒在人的脸上踱出了一层金边，就连脸颊旁边的细小绒毛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其实我也不会游泳，所以不要这么危险的坐在旁边了，想玩水的话，进了城也可以。”

　　“哦。”云婉眨眨眼，收回手。【乖巧坐着.jpg】

　　展昭低头咳嗽两声，“唐代有个柳毅，他有一回进京赶考，来到泾阳的时候看见龙女在荒野牧羊……”

　　还未说完便被云婉打断“你说的这个我知道，是《柳毅传》。唐传奇的故事。”一个所托非人的妹子踹走渣男和真爱在一起的了故事。

　　展昭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是我还是想听你讲一道。”云婉抱住自己的腿，用膝盖撑着自己的脸颊，歪了歪头。“还从未有人这么跟我讲过故事。”

　　讲述神话的公众号文章视频千千万，却没有人在这样不打底稿的情况下，一字一句带着涩意的甚至还要暂停一下思索怎么说话的为她讲故事。

　　只为她一个人。

　　想到这里的云婉笑起来，眉眼弯成一道新月。

　　“其实也挺应景的，咱们现在走的不就是龙王的道嘛？”

　　“……”

　　不过两日便就到了常州，让云婉真正了解了什么叫做“千里江陵一日还”，其实想想也知道了，朝廷才给了几天的假期？能容的他这样到处浪？自然还是凭借了交通的便利。

　　怪道那些皇帝都喜欢开大运河，这样好的交通，粮草商路还有官员的任用都容易些。可谓是苦一代富万代，要不怎么说是要想富先修路呢。

　　“展大哥你是不是要去你家了。”都到了地界，他们其实也没有那么多的牵绊，交换身体的事情这几天都没有发生，应该就只是一时发生的故事。就要别离，云婉竟有些依依不舍起来。

　　她用脚轻轻的捻着地上的灰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我就去常州随便找个客栈投住啦，以后如果可能的话就去开封看看展大哥。”

　　这也是她想的，去京城或者其他中原属于能遇上主角几缕很大的，即便不是主角，中心城市也不是那么好混的，房子都买不起呢。

　　要是小一些的城镇就好些了。

　　武进她也算是知道的，主要是因为以前写科举文找的资料。常州武进历史上曾出过进士1546名（其中状元9名），为全国县级之最。就属于文化人特别多的地方。县级城市能有这个地步，可以说是非常牛逼了。

　　然后就被展昭敲了一个暴栗在头上“你一个弱女子，就这么一个人在外面住着？”

　　“可……”云婉抬起头，有些晕乎乎的。

　　“你不是说你是我表妹吗？”展昭无辜的看着她，放缓了声调“好歹做哥哥的我那里还是有些住处的。说起来还未请你吃‘太湖三白’。”

　　“也不能算是白吃白住吧。”展昭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情，露出一个心有戚戚的表情。“我家人口其实也不多，就一个忠伯了。其他的都是旁支的亲戚，一般现在就……很喜欢给人介绍，拉些红线的。”

　　云婉恍然，点了点头，懂了。这就是传说中的七大姑八大姨相亲催婚外加放假归来各种关心的糖衣大炮。古今都是，相当可怜。

　　她就是去当一个挡箭牌的。

　　“好吧……”云婉鼓着嘴想了想，也不忍好友好容易得来的假期就这么陷入被亲戚各种询问的状态，偏偏都是长辈打着关心的名号，你也不能反驳或者不给人面子。

　　“你就带着我回展家吧，这个忙我帮定了。”云婉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誓要让展大人有一个放松且悠闲的假期。

　　展昭见她这样信誓旦旦的豪气模样，笑了出来，伸出手将云婉的包子脸捏了捏。手下的触感是真的很好，软乎乎的，很适合捏起来揉两下。

　　“啊——表哥你又捏我脸QAQ。”

　　其实展昭说的真的没错，他的确是有很多不算糟心但是热情的过分了些的亲戚，大约是看他一个人长大，平日里也就多帮扶了几分，帮扶着帮扶着，总能因为脸颊上的可爱酒窝引起各位女性亲友的母爱。

　　是的没错母爱，展昭除了女友粉之外的最大粉丝团——妈妈粉。展昭的妈妈粉也是一堆一堆的，便就是云婉随着展昭走这么一路，遇杰村的各位大妈们就好似看见了什么引人注意的团子一般，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尤其是在看见云婉的那一刻——

　　几乎是闪亮亮的善意buff挂到了满点。

　　“这个是哪家的女娃啊，昭哥儿你长大啦，也知道带女孩子回老家了。”这是调笑的。

　　“哎哟，我们昭哥儿自从是当了官啊，就是定下来了。以前那样一天到晚拿着剑到处跑的样子多叫人担心啊。”一个阿姨皱着眉，颇有些不虞，但是看见展昭后又不由得舒展了眉头。

　　“昭哥儿这走了几日，都瘦了。不行，得多吃点补补。”一个大妈不由分说就将手中的鸡塞到了展昭怀中。

　　“姑娘，你是哪儿的啊？姓什么，叫什么的啊。来咱们遇杰村就不用这么拘束了。这模样，真有福气。”说着还捏了捏云婉的脸颊，力度是轻柔的，只能让人感觉到她手上的薄茧轻轻的擦过肌肤。

　　云婉就在展昭背后安静的笑着当背景板，几乎是一句话也不说，只从这些大妈的口中拼凑些只言片语出来，模模糊糊的拼凑出了一个南侠的形象。

　　倒是与外界传的不同，竟是这般的生活化，原来南侠小时候也尿裤子，偷过隔壁邻居的果子，被老爹打过棍子。

　　前面说了武进是一个神奇的文风鼎盛的地方，遇杰村也如同他的名字一样，还是出过很多的读书人的，展昭的父亲便就是一位有些功名的乡绅，虽然说是乡绅，不过为人很好，不是故事里那种让人咬碎牙的地主。

　　为整个遇杰村的生产生活发展以及生产资料的提供的功不可没。这里也有些展家的旁支在务农，大家平日里收成好了就来给送礼，收成不好展父也不催，只打了欠条要来年再交，当然，若是来年不交的，也就再也没了租地的资格。

　　有紧有松，也是日常让展昭随地儿跑，不然后来那么到处浪的南侠估计也就不是南侠了。遇杰村，啊不，应该说是整个常州，要么是他的女友粉，要么是他的妈妈粉。

　　云婉在接受了三个妙龄少女的白眼，四个已婚妇女的羡慕眼光，好几个大妈的慈爱目光之后才僵硬着拉着展昭到了展父，一直到了展府门前才好了些。

　　毕竟是人家的家门口，怎么都不至于这般。

　　“这里就是你家了？”云婉偷偷扯了扯展昭的袖子，说来也是怪了，她去县衙后府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过，却在展府门前如此踌躇，怂的要命。

　　“自然是我家，你看那斗大的‘展’字也该看出来的。”展昭难得看见云婉认怂，有意逗逗她“都到我家了，知道该怎么做吧。对了，记得叫我表哥，懂吗？”

　　说着便大步流星的走到正门，敲了敲。

　　云婉站在原地提着行李箱，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QAQ展大哥你不要这样，我害怕。

　　大门吱呀——的一声，开了，门内走出来一个精神抖擞的老头，虽然头发已经有些花白了，可双眼依旧神采奕奕。云婉低着头，提着行李箱几步跟上，几乎是整个人都贴在了展昭的背后，怕是被人看见。

　　“是谁在敲门啊，大晚上的，又不是讨账，敲什么呢？”

　　见着是展昭之后，震惊了两分。“大官人你居然回来了？！”言语之中颇有些震惊，后退了两步，一只手揉了揉眼。“我竟没看错，真是大官人你回来了！”

　　云婉从这段对话中感知到了某种不可说明的东西。

　　接下来的一段话深刻的让人知道了真相。

　　“大官人一天到晚的不着家，这会儿去了那儿，那会儿去了这儿。也不管家中事体如何，老爷当年留下来的家产就这么空耗着不成？现在还有老奴帮你料理，等老奴去了，你可怎么办啊。

　　——瞧瞧这又是买跟人，又是买东西的，还要行侠仗义到处撒钱。又是两匹马，要买去也得一百五六十两银子。连人带牲口，这一天也耗费好些呢。”

　　一段话直说的展昭面红耳赤，不敢回话。

　　云婉一听，展大人这日子过得还真是散财童子的日子，怪不得那日对周老能那么说，一天就敢这么花，三五百两的，还真不够他花费的。有钱人啊。她看着展昭，突然有种变身柠檬精的意味。

　　这就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

　　展昭无法，只得将云婉从背后拉出来，红了脸。

　　“这是谢家的云婉表妹，来我这儿做客。”话没有说尽，但是看着忠伯突然闪亮起来的眼睛和歇了的话。

　　云婉突然有种掉坑里面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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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展大人是真的散财童子，你们真的不要以为他是真的穷，他一点都不穷，甚至还很有钱，那么撒钱都还有钱。
原著就这么写的：
　【且说南侠展爷既已告下假来，他便要起身。
公孙策等给他饯行，又留住几日，才束装出了城门，到了幽僻之处，依然改作武生打扮，直奔常州府武进县遇杰村而来。
到了门前，刚然击户，听得老仆在内，说道：“我这门从无人敲打的。我不欠人家帐目，又不与人通往来，是谁这等敲门呢？”
及至将门开放，见了展爷，他又道：“原来大官人回来了。一去就不想回来，也不管家中事体如何，只管叫老奴经理。将来老奴要来不及了，那可怎么样呢？──哎哟！又添了浇裹了。又是跟人，又是两匹马，要买去也得一百五六十两银子。连人带牲口，这一天也耗费好些呢。”唠唠叨叨，聒絮不休。】
隔着屏幕我都能感觉到了忠伯的担心和嫌弃，但是又不得不为小主人打算。幸好展昭当了官，不然还不知道怎么样度过。
天天跑，还买马，各种花钱。连人带马一起买，一百多两银子就算是在清代也是巨款，这么多的花居然还没穷，真的是……啧啧啧，本人实名柠檬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