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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往事(下) ...


  •   “里正都不管吗?”木渊问,“按理说,清远就木大伯这一家亲戚,他人又这样了,里正都不说说吗?”
      “里正管过,可是前脚把木清远送回去,后脚木老娘就打的木清远哇哇大叫,把人丢出去,要是里正再去质问,木老娘咬死了说是木清远自己跑了的。”木五叔吸了口烟,不屑道,“大家又不是傻的,要是呆的好好的能跑?还不是……”
      “那就这样算了?”木渊问道。
      “里正问的急了,木棉花就直接倒在地上又哭又闹,这样闹了好几次,里正也没得办法了。”木五叔道,“村里一些人倒不是没想过去接收木清远的,不为别的就为了木家那两间屋子,不少人也是动过心思的,但只要一想到因着木家两口接连去世,到处所欠的钱,加起来都快赶上再造一件屋子的了,便也没人愿意收留他。那木棉花更是紧闭大门,就怕收账的赖上自己。”
      “丧葬费欠了很多钱吗?”木渊问。
      “丧葬费加上医药费,村里挨家挨户都差不多借了一些吧,具体多少要里正才知道,反正那数不少。”木五叔想着这木老二一家出事以来,凡是沾了点亲的都恨不得有多远躲多远,特别是那木棉花更是恨不得从来没有过木傻子这个人。
      也不想想人家还好着的时候,侄儿长侄儿短的,逢人就夸,更是把自己的儿子成天寄养在人家那儿,还美名说是跟着读书人学做读书人。人家一家三口是怎么对她的,结果她呢?人家两口子才刚没了,就把这个侄儿踢出了家门,就怕赖上自己。可真是长脸。
      木五叔看着木渊,道:“你是个好的!小时候就见你们耍的好,没想到啊,事到临头最讲义气的还是你。”
      “木二伯他们以前对我有恩,清远有事我当然不能袖手旁观。”木渊只是淡笑,对于木五叔的夸奖却是不敢受的,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的目的从来都不单纯。
      一路上聊了很多,等到了地方时,木清远还没醒。
      万县不大,但也不小。从三木村过来,木渊估计走了一个时辰,要是走路的话还得多上一会儿。
      木渊将木清远摇了一下,见摇不醒,便将人背在背上下了车,对木五叔道了谢,又道:“可能待会回去时还得麻烦一下五叔。”
      “没事,我一般下午申时过了才走,你到这里来找我或者直接到集市上找我都行,我一般就在那里卖菜。”木五叔给木渊指了指墙角下他卖菜的地方,木渊记住了,他估摸着现在才辰时,等买完东西也就差不多了。
      “清远醒醒,到地方了。”木渊背着人走进城里,好多年没回来,城里变了不少,到处都是买东西的人,摊位上卖的东西也琳琅满目,木渊想着清远应该喜欢这样的热闹,便把人叫醒。
      “哇!好多人。”可不是吗,今天赶集,城里人挤人。
      将木清远放下来让他自己走,但怕人多把他弄丢了,木渊一直牵着他的手。
      木渊身上整打整算刚好八百两的银票,是这几年存下来的,不多,但要让他和木清远过活却也是够了。
      先得去给清远看病,但是一个小县城的医馆木渊不大信得过,幸好那个故人似乎也在这儿。
      到钱庄兑换了一百两现银,用包袱裹好背在胸前。木渊牵着木清远绕着巷子来到了一间屋前。
      白墙黑瓦,一个巷子到头,也可能分不清哪家是哪家,但这王家的屋子很好认,因着爱钱爱到连门上都画了一串串银子的人家着实不多。
      世人爱钱,但能把这贪欲明明显显,毫不掩饰的人,却很少,因为比起爱钱,人更注重一张脸。
      通红的门上,门把上刻的是一锭元宝,用鲜艳的黄色染料图成。要敲门好像就是在用元宝敲,这也是在告诉那些来访者,有事无钱莫进来。
      木渊敲了门,不到三下,门忽地就开了,把木清远吓了一跳。
      木渊拉着木清远有些好笑道:“这么多年了,那“死要钱”还是一样爱故弄玄虚。”
      “啧啧,瞧你这话说的。好像这么多年了,你就痛改前非了似得!”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端的是那般伶牙俐齿,不肯吃一点亏,“你爹是怪人,你丫就是个疯子!”
      “没看见还有个小朋友么?别乱说话。”木渊轻咳了一下,道,“我都上门这么久了,咋还不出来接客!”
      “接你大爷!回来都不说先来看看小爷。”骂骂咧咧的声音渐近,一个华衣锦袍的公子哥从屋里走了出来。
      只见他头上带着用一根筷子粗细的金发簪固定的镂空黄金冠,面红齿白,端的是漂亮精致。又见他身上大红花团锦袍,金丝缝边,脚踩祥云靴,一身服饰非富即贵。让人一看,不禁觉得此人必定大富大贵,钱财滔天。
      但现实是这人随手一把金算盘(纯金的,牙都咬不动的那种),每天算的不是今天收入几何,而是“去他妈的,咋又亏了!”
      “哟!这是哪儿来的小美人啊?”“死要钱”抬手就要去摸木清远,被木渊眼疾手快挡了下来,道,“找你是治病的,不是让你来调戏良家妇男的,快点去拿药箱子。”
      “我那个呸!我是说你这个负心汉咋昨年不来,昨天不来呢?原来是外面有人了?”“死要钱”一米七几的个子,愣是捏着兰花指,扯着自己的衣摆,一副受伤女子的模样,哭的梨花带雨,“我道你是翩翩世家子,红尘俏郎君,却不想你是那浊世负心汉,偷心小贼子!偷得我的心,却是去献给这个小贱人!都让开,让我来撕了这厮……”
      “一百两!”木渊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手一举,“死要钱”立刻结束了他那没人看的表演,扑上去就要抢钱,“不早点说,害的我浪费那么多口水!”
      木渊将钱举高,“死要钱”蹦着都够不到,深深地“鄙视”了把木渊的身高:长那么高干嘛?简直不像个人!
      “说吧,什么毛病!”将木渊他们带到专门开药的房间,“死要钱”问道。
      木清远从进门就很好奇,他看着满房间的柜子,每个柜子上都还贴着标签。
      “当归?”木清远把最近的柜子上贴着的纸条念出来声来,没成想在空旷的屋里竟然产生了回音,立马吓得捂住了嘴。
      “不是给我看,是给他看。”木渊将木清远推到“死要钱”面前,“他高烧烧坏了脑子,你看看还能不能治好?”
      “咦!这该不会就是你的那啥吧?”“死要钱”戏谑道,“哎,那我可得好好看看,这得长成什么样,才能把我们的‘木疯子’迷得神魂颠倒,茶饭不思。”
      “这小脸嫩的,我给打九十分!不过,你确定是烧坏了脑子么?看着不像啊?”“死要钱”说道,“一般烧坏脑子的人,不是双目浑浊,就是口角流啖,看他这样,眼睛明亮,有神,且思维清晰识字的,不像傻子,倒像是失忆了。”
      “失忆?”木渊道,“不应该啊。”
      “告诉大夫帅锅锅,你几岁了?”“死要钱”问木清远。
      木清远老老实实的掰着手指头,一,二,三的数,“一岁,两岁,三岁……八岁……,不对,我应该……五岁还是……”
      木清远数半天,才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也不知道自己几岁了,立即哭丧着小脸说:“哥哥,我也不晓得我几岁了。”
      “还知道数数,看来还有救。”“死要钱”话头一转,“不过,这么严重的病,你竟然只打算给一百两,一百两啊才一百两,你咋好意思拿的出手的!你好意思出手,我都不好意思要!”
      “既然你这么有诚意的说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分文不给了。”木渊说的“死要钱”整个人都懵逼了,“来,清远谢谢王神医,他真是华佗在世,竟然答应帮你免费治病了!”
      “谢谢王神医。”木清远说,“你真是个好人。”
      “哈哈,我隐藏这么深,你咋一眼就看出我是好人的……都怪我长得玉树临风……”“死要钱”蒙了一下,“诶诶,不对,不对……我们得捋一捋,你来看病,准备给一百两。”
      “对呀,可是你高风亮节,大义凛然的说不要一百两啊!”木渊很诚意的眨巴眨巴他的眼睛:看我充满真诚的小眼神。
      “对的,我不准备要一百两……”“死要钱”还没说完,木渊就接道,“因为你医者仁心,发扬了自己高风亮节的精神,准备免费帮清远治病啊!”
      “真的?”
      “比真金还真。”木渊一副好兄弟的样子,“但这么多年兄弟,我又哪能让你吃亏呢?你说不要钱,我就不给钱了,我是那种爱占你便宜的人么?所以我决定给你一百两,作为清远的医药费。”
      “呜呜~我没想到你是这么好的一个人,以前都是我错怪你了。”“死要钱”哭的稀里哗啦,“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相好的!”
      “死要钱”虽然是个好财如命的,本事却是一绝,要不也不会让江湖上的人又爱又恨。
      “你这相好就是伤了底子,”“死要钱”摸着木清远的脉象道,“我给弄点固本培元的药就行,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这能不能恢复记忆……”
      “能不能恢复我不强求,只要人没事就好。”木渊的说的很自然,“反正好不好我都打定主意养他一辈子。”
      “死要钱”怪异的看了眼木渊,然后淡淡道,“人的脑袋是人最奇特的地方,它会受伤,自然也会痊愈,你不强求的话,那就让他顺其自然吧……其实你让我恢复他记忆我也办不到,只能说是刺激他,让他记忆快点回来。”
      “还能刺激?”木渊眉头一皱。
      “哎,都是没准的事情,运气好的,几个月就好了,运气差的一辈子也别想好。”“死要钱”戏谑的看着木渊道,“所谓的刺激就是给他看熟悉的人和事,看得多了,可能就会想起一切。”
      “我会给他开一次性的药,都是些固本培元的,”“死要钱”爬上爬下的在大药房里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拎着一串药包就甩给了木渊。
      “这么多?”木渊没见过哪个大夫开药,一次性开这么多的,“这得喝多久?”
      “不是喝的。”“死要钱”神神秘秘的道,“这可比喝的好多了,既能固本培元,又能……反正开了一个月的,让他每天泡一次,泡够了以后……嘿嘿,要不是看在你是兄弟的份儿上,我还真不一定给你。拿去用过你就晓得了,到时候别太感谢我。”
      木渊一头雾水,但是对这个“死要钱”的医术还是颇为信任的。
      “行吧。”木渊收好药,把钱给“死要钱”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咱们就银货两讫了。”
      然后一个人高高兴兴给出一百两,一个人欢欢喜喜的接过一百两。直到木渊他们领着药走出院门一刻钟后,“死要钱“才猛然醒悟,自己竟然用一百两的价格,卖出去了不止八百两的药!而且他还加了那么多“好料”!我的天哪!姓木的,你咋不去抢啊!
      “一失足成千古恨,一被救便成永世债啊!”“死要钱”王子璇凄凄惨惨戚戚,十分“柔弱”的摊倒在地上,三十五度仰头望天道,“若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回到那曾经的曾经,我一定会对那个救我的木姓男子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木渊见着王子璇的时候,这家伙快死了,要不是木渊舍得用一颗千年人参去给他吊命,江湖也就不会有‘神医死要钱’这个人了。
      都说是“死要钱”了,病不病的先别忙,你给多少钱才是正事。按理说,他应该家财万贯了呀,最不济也该是一方富豪啊,但现实是这是个热衷做生意的家伙,随身一把金算盘,算的却不是收入多少,而是今天又赔了几金。
      真是算盘一张,珠珠算尽血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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